34 不要上头

    来人是林颂晨的出版社的白编辑。

    平时他已经很习惯到对方的住处来寻访，探讨作品和其他事务，只是今天他好像没有预先和林颂晨约定，所以对于他的突然到访，林颂晨也感到很意外。

    “你先进来吧，他在厨房忙着。”梁希卿之前在的片场也见过他，所以记得他的脸，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就让他进屋了。“今天尤畅和他约了吃饭，你没和他约好吗？”

    “哎，我发了微信的，但是老师没回我。”又是一个微信不被及时的受害者，“如果不是有急事，我也不会那么冒昧过来打搅老师，只是因为等一会儿还有客人要来…”

    “嗯？…还有客人？”梁希卿让对方坐下，没想到后续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他也没听林颂晨或者尤畅说要来人，现在他也有些莫名了，“我去通知秋晨老师一声，让他出来准备准备。”

    他往厨房那边走，看到林颂晨拿着扫把和垃圾铲走出来，赶紧给他打了个招呼。

    “你有客人来了，赶紧去招待一下吧。”他看到尤畅还在厨房用抹布擦着地板，心里又不太舒服，“尤畅在干嘛呢？”

    “他在帮忙收拾，是我不小心…嗯，你说有客人，是谁？”林颂晨原本要道歉的，听到有客人这件事，立刻提高了警惕，“我今天没有约其他人啊？”

    “你的编辑，他说有急事找你。好像还有其他人要来——”梁希卿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个男人等一阵会发出怎么样的惊讶的悲鸣了，但是他对这种滑稽的表演完全不感兴趣。

    “啊啊啊！”林颂晨还没听对方讲完已经跑去沙发那边了，“白、白编辑！你怎么来了？”他像是见到了幽灵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难道是稿子没过审吗？还是……”

    “就是那个关于洛心颖的角色的问题。”白编辑举起双手示意他冷静，“我把你的人设大纲修了一下发给她那边的助理了，她看了之后说要和你面谈。”

    “面、面谈？”林颂晨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她、她不是有助理吗？没必要亲自…”

    “她好像还约了展庭，也就是这次剧本的总编辑一起来。但是老师你先别慌，”白编辑拉着林颂晨坐下，安抚着他的情绪，“我想应该是好消息，毕竟这几天我也和整个剧组那边沟通了，在选角和剧本都基本定下来的情况，对于新加的角色，大家都偏向降低对原作整个主线的影响，也就是不会让这个新角色改变原作的重要节点，所以原来的角色的部分也不需要有大的改动，只要增加一条新的角色线路就可以了。”

    “可是…她同意吗？她原来还想取代尤畅的男二的戏份，现在如果确定了这个创作方向，她可能只能当女配了…”如果不是怕得罪人，林颂晨也很想直接把这个角色写死，不过按照现在的走向，或许她的影响力也没有那么大。

    “虽然我知道她是想竞争女主角的位置，但是这个Cast早就定好的，现在才来加插也太不尊重叶小姐了，而且也会给剧组带来很大的麻烦。这方面我都和那边委婉地表达了，所以她大概也做出了一些让步…”

    两人在外面小声地谈论着，梁希卿也差不多能猜到洛心颖的意图，原本他对和谁合作都不太在意，但是如果因此减少了尤畅的戏份的话，心里多少会有些膈应。他和洛心颖并不算相熟，以前合作过一两部片子，但是角色之间几乎没什么互动，所以私交也不深，大概就是一个剧组里打过照面，在饭局上会敬一杯酒的类型。印象就是话不多，但是傲气十足，如果她是男性说不定又是容易和他吵起来的类型。

    “前辈，外面是谁来了？”尤畅才把角落缝里的玻璃碎都用抹布弄了起来，抬头就看见梁希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居高临下的样子有点让人害怕，“…我在擦玻璃碎，要是不弄干净的话，扎到脚就麻烦了。”

    为了不弄脏衣服，他还穿上了林颂晨给他的粉色围裙，这个样子估计又要被前辈吐槽了。

    “……你怎么就没点自尊。”

    梁希卿这个位置，眼睛随便一瞄就能瞄到尤畅领口的里面，他的脑子不受控制的脑补起多余的事情来，却又不能将那种妄念表现在脸上，只好皱着眉板着脸对尤畅说些难听的话让气氛冷却下来——

    “我只是帮忙而已啦…”尤畅把碎玻璃倒进垃圾桶里，慢慢扶着柜子站起来，蹲了好一会儿，腿的确有些发麻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家，颂晨肯定也会过来帮忙的。”他背对着梁希卿，把抹布放进水池里冲洗，抖落上面粘着的碎屑。

    “…如果是我家呢？”

    然后他感到梁希卿的呼吸声变得清晰了。

    “嗯？”

    这个问题是问他还是在问林颂晨呢？尤畅一时没有领会梁希卿的意思，愣了一下，对方却从背后伸过手来，仿佛要抱住他一样——拿了墙面上挂着的开瓶器。

    “前辈！你吓到我了！”尤畅有点脸红地转过脸去，他原本是背对着梁希卿在洗抹布，转过脸才发现对方站得好近，大概是刚才拿开瓶器的时候贴过来的，“我、我还以为你要抱……”

    “是你挡着我，我才走近一点的。”

    梁希卿一脸平淡，但是耳朵根已经微微发红。如果这里是他的公寓，他早就抱住尤畅，从后面扭过他的脸强吻他了吧，可惜这些事情全都不会发生在这里。

    “你要我让开可以提醒我呀…”尤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对了，我们的锅应该烧开了吧？”

    “啊，那个我调了中火，不过那么久了，水早就开了。要不是等你们两个，我都开始动筷了。”

    “那我们出去吧，酒要现在开吗？”尤畅擦了擦手，一手拿一个酒杯，“我今天还是不要喝酒了。”

    “…嗯。”梁希卿忍住了吐槽的想法，“那我就勉为其难和林老师喝两杯吧。”

    两人回到厅里，白编辑和林颂晨的谈话也结束了。白编辑还在拍着林颂晨的背，但是林颂晨的状态显然不太好，坐姿非常僵硬。

    梁希卿开了冰酒，给他倒了一小杯，尤畅拿着酒杯过去，想让好友喝一点，放松一些。

    “怎么了？还有客人要来？”尤畅看着表情僵硬的好友，关切地看着他，“要不要喝一点？没关系的，我和白编辑不是都在这里陪你吗，不会有问题的。”

    “呃…嗯、嗯。”林颂晨机械性地点点头，把酒杯里的冰酒一饮而尽。

    酸酸甜甜，又有点后劲的味道，着实让人精神一震。

    但是……

    仿佛是处刑曲一般的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