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好痛

    莫忞脸色变得煞白。他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或者说想要说些什么来求饶。但他张着嘴，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恶心。”庄酬秦表情冷硬，眼神充斥着对他的厌恶与不满。

    莫忞心中突然涌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绝望，连他当初面对母亲去世那种孤独感都比不得此时。他身边没有什么相识的人，他也从不肯让任何人在他心里占据些什么位置，唯独对了庄酬秦不同。

    自从幼时的相识开始，他就将这个人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心头。

    说来确实有些突兀，但对莫忞来说，并不突兀，甚至是理所应当的。

    莫忞自有记忆以来，一直是被他妈带着。他还清楚地记得母亲的名字——莫凤已。

    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而母亲赚不到钱，在他年幼时，连饭都很难吃得饱。

    每次自己的母亲找到了一个安身之所，但待不了几个月就又要搬走。

    莫忞的母亲很漂亮，那种漂亮有些狐媚之气。这是很多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她们这些邻居骂她的时候，从不顾忌自己这个孩子，多半是因为也瞧不起他。

    莫忞后来听到后，也已经习惯了，只剩下冷漠麻木的表情。因为在他狠狠地瞪着她们的时候，从来不能阻止任何东西，相反，她们会骂得更加难听，更加响亮。像是就是为了让他们这对孤儿寡母听到，好及早滚蛋才好。

    莫忞也曾经拼了命上去打架，没有任何用。到最后还是莫忞的母亲亲自提着营养品上门去一个一个赔礼道歉。

    莫忞沉默地顶着一张布满掌印和划痕的脸，看着卑微道歉的母亲，看着趾高气扬的长舌妇，看着表情猥琐的男人们那种藏不住的欲望。

    就这样一直到他十岁。

    他却早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算得上神童。

    但是他以为会高兴的母亲在看到他的成绩单，却只会默默流泪，然后说：“不要那么招摇，好不好？我们就普通一点。”

    莫忞看着上面的满分卷，看着一次一次的竞赛报名表。沉默地做到了莫凤已的所要求的普通，除了能拿的奖学金，他一个都不争取。他的母亲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什么东西，但也没有落泪了，只不过是常常看着他，发呆。

    若要让莫忞去回忆他的学生时代，没什么色彩。

    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讲的，不过是寻常得不能更寻常了。

    但唯独有一次搬到B市，他把蹲在墙角边哭，看起来是迷路的庄酬秦带回家的那段时间最开心。母亲也似乎因为他拥有了一个朋友，或者是做了一件好事而开心。

    莫忞记忆很好，他现在都能记得那时候的情景。

    那情景在自己的脑海里扎了根一样，恐怕就算死了老了也会记得。

    莫忞向来是自己一个人出门玩耍，他一般会在搬到新家的时候留意旁边的少年宫或者科技馆。自己的母亲一般也都会留意这件事然后告诉自己。

    但这次很奇怪，母亲只是说，就去附近随便逛逛吧，给你点零钱，想买点吃的就买。

    莫忞睁着眼睛，有些开心。

    莫忞拿着钱到了一处漂亮的草丛上，这边是郊区，没有任何小卖部。

    但是有一个浑身脏乎乎的男孩子滴溜溜地盯着他。

    “我……好痛。”庄酬秦花着脸大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