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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篇 06

    快近戌时时分才得到了花子虚的大赦开恩,杜光庭白着脸,手脚发麻的从桶里爬了出来,拿着衣服往身上套的手都在细细的发着抖。

    一副备受摧残的惨烈模样。

    花子虚叉腰站在旁边,兴致勃勃的追问:“感觉如何?”

    “先是冷,然后热。”缓过一段时间,杜光庭苍白如纸的脸色慢慢恢复,嗓音低哑的字字像是咬牙切齿,“后来便是针扎的疼,像有几百只虫子钻进了身体里一直乱窜。”

    这都是泡百虫草的基本作用,遇人而异,武功越强就越是受苦,因此花子虚按下不说,只追道:“还有呢?”

    这要是换了第二人,估计立刻就会恶狠狠的抓着花子虚的衣领,给他个连环十二掌,再问他:“这些还不够?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可杜光庭幽幽的转头看向身旁眼睛烁烁发亮的人,形状饱满的嘴唇轻微扭曲,还是答:“没了。”

    “没了?”花子虚瞪大眼,绕着杜光庭走了一圈,疑惑的偏了偏头,“真就没了?!”

    杜光庭缓缓颔首。

    没道理啊,但凡是身体内部出了差错,一旦遇上南疆特有的千足百虫草泡的药汤,就算没有太大改变,也定会有其他刺激感受,万万不会连一点怪事都没出现。

    上一个泡了这药汤的回去后当场就吐血昏倒,上上个是没过多久就疯了,以及上上上个出来就拿头撞墙撞得头破血流,还有上上上上个泡到中间就忽然大声嚷着受不了了,然后一掌毙了自己……

    没有一个会像面前这人如此的平静,如此的隐忍,若非是他命人在旁随时守着他足足泡了两个多时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泡完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花子虚低头看向杜光庭袖袍下一直轻轻颤抖着没停的手背。

    哦,还是有的。

    杜光庭出来后就再没挪动过一步了,连点头回应都是慢慢的,活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打折了手脚再随手装了回去,因此连一点多余动作都做不到。

    这时,才是有点医德仁心的花子虚体贴的把身体僵硬的杜光庭扶到了旁边的软塌坐着。

    当杜光庭颤颤巍巍的坐在足足铺了三层的软垫上时,他闭上眼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嗓音沙哑低沉,还有些颤抖,竟有两分媚色婉转的意味,和夜晚时的他倒是有点相似了。

    “盟主,你还好吧?”见状,花子虚站在旁边关心询问。

    杜光庭根本答不出话,软身塌陷的靠坐在小茶几上,全身的骨头快碎成了冰渣。

    “今晚可以不用绑在下了……”很久,他哑哑道,“他动不了的。”

    花子虚乖巧的哦了一声,又看杜光庭垂面软靠在桌上,压根抬不起头,背后及腰的长发就从他鬓边顺势滑下,在屋中明亮的烛火下散发着瀑布般的光泽。

    花子虚向来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没忍住就伸手抓了盟主一缕倾泻垂落的长发,一圈圈的绕在手心里把玩,发丝细软,发尾整洁,漂亮顺滑的要命。

    他心里不禁感叹这发质真不错,过后他绝对要讨要盟主护法的法子,以后都给他养在谷中的那些小兔子用上。

    正玩得不亦乐乎时,忽听前方响起一道暗哑带笑的软调嗓音。

    “好玩么?”

    他低头,果然眼前的杜光庭就换了人。

    眉角惹春,嘴畔含笑,一双漆黑凤眼满满当当的盛放着引诱两个字。

    不过短短时间就大变模样的杜光庭就身若无骨的靠在小茶几边沿,对他娇笑宴宴,从下望来的目光又热烈又危险。

    他勾唇一笑,漫地百花都腾腾盛开了似得:“花儿,你太能折腾了,什么东西都往我身体里放啊。”

    花子虚的手一抖,立马往后退了半步,十分严肃道:“盟主别胡说啊,百花谷的名声要是被毁了,师父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我的!”

    杜光庭笑得更灿烂了,灿烂的过分,他试着抬起手,指尖却抖得厉害。

    于是他叹息一声,颇为无奈的对着一脸谨慎戒备的花子虚苦笑道:“花儿啊,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怕什么?再说昨晚我也任由你玩弄了,你怎还这般的避着我呢。”

    “盟主,说话说全了,什么叫任我玩弄,明明我是在给你探查施针,我可一点没对你做过任何不轨之事!你莫污了我清白名声!”花子虚哇哇大叫的往后又退了两步,像面前是个yin贱无耻的贼徒子在调戏良家女子。

    杜光庭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

    他勉强对退到三丈外的花子虚招了招手:“好了,一朵傻花儿,快过来扶着哥哥我,瞧不见我都快摔下去了么。”

    花子虚在原地犹犹豫豫了好半响,到底看他没有一点作妖的能力,最后大着胆子上前扶了他一把。

    杜光庭浑身软的没有气力,大半边身子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花子虚没有他高,扶着他有些吃力,正在想今晚该把此人如何安排时,便听杜光庭哑声笑道:“我被你俩折腾了两天,一次好觉没睡过,花儿就发发慈悲心,放我上床好好躺着吧,到时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不开口就罢了,一开口全是浪荡放语,尽让人误会深想,花子虚颇没好气的瞪他:“盟主,你再胡说八道,我只得又用针让你闭嘴了。”

    那根活活扎了他一晚,让他全身痛麻连话都说不出的细长银针,这份教训尚且历历在前,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杜光庭好脾性的笑了一笑,果真不再开口说话。

    出了汤房,正欲把他送回他自己的房间时,杜光庭却不太愿意,靠着他软声软气的央求道:“好花儿,那屋子都是臭的,我可睡不下去呀!”

    “臭?”花子虚愣了一下,认真回答道,“那间屋子很少住人,又是青青他们刚打扫出来的,很干净啊。”

    “有他逗留过的地处都臭,臭不可闻呢。”杜光庭煞有其事的道,伸手不着痕迹的摸住了花子虚的手腕,吃吃的笑道,“只有花儿睡的屋子才是香喷喷的,光是闻着都要醉了,花儿便让我去睡你的房间吧?好么?”

    花子虚没有答他,只是默默的瞅了眼眼皮下正贪婪的来回抚摸着他手的咸猪手,一时都要怀疑这人是恢复了气力。

    可瞧着他越来越慢的脚步,压过来越来越多的重量,心里也是软了两分,便懒得追究许多,扶着他往自己房间走。

    刚扶着这人踉踉跄跄的进屋,杜光庭就深深的嗅了一口,笑得几乎要陶醉其中:“唔,有花儿的地方果然是香的。”

    他低下头,在花子虚耳畔温声笑语,每个字都惹人脸红,“香的我都要硬了呢。”

    “……”

    下一刻,花子虚神色无动的腾出一只手狠狠的掐了把杜光庭腹下。

    立刻,一声沙哑的凄厉尖叫刺破了安谧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