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我叫秋儿，是莫府的一个丫鬟，专门伺候莫小少爷。?

    今儿桃花开得盛，我估摸着小少爷还要赖会床，便去摘了些桃花，打算做几个香囊。?

    差不多时辰了，我便端了热水，去伺候小少爷梳洗。?

    “少爷，该起床啦。”?

    我喊道，正要去拉开床幔，却见一只手伸了出来。?

    我这么诧异，自然是因为那不是我们小少爷的手。那手更加修长，骨节分明，虎口有茧，定是常年握剑的。?

    在我就要大喊“快来人”时，床幔被掀开，露出脸的竟是那贺家的二公子！?

    算了，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小少爷从小就喜欢缠着那贺二公子，一起睡个觉罢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贺二公子十三岁时便随父亲去打仗了，上个月才回来。哦，现在已经是贺小将军了。?

    “唔……贺天，好亮，睡不着了。”?

    小少爷衣衫不整地爬了出来，可把我吓着了。?

    “少爷，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贺将军不动声色地用被子将人裹好。可小少爷已经有了起床气，手脚并用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扯了扯衣领，“贺天，你看看！我的衣服都是你扒的！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你亲的！你欺负我！”?

    小少爷本就白皙的脖颈上全是红色的吻印。仔细一看，小少爷的眼睛还有些肿，像是哭了很久了。?

    我觉得我应该闭上眼睛，马上走出屋子。但我并没有。我只是叹了口气，把面巾放热水里浸湿，再拧干，仔细叠好，敷在小少爷的眼睛上，絮絮叨叨地数落贺将军，“小少爷娇贵，见不得哭，晚上更是哭不得，一哭，第二日眼睛就红肿地难受……”?

    小少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面巾险些掉下来。?

    贺将军有些为难地蹙眉，倾身咬着小少爷的耳朵，“你如何能不哭？我一动，你便喊疼。疼也要哭，舒服也要哭。小祖宗，你要我如何？”?

    小少爷的脸一瞬便红了。他扯了面巾甩到贺将军脸上，生气地爬下床。?

    “秋儿，我要沐浴。”?

    待我打好水，却见小少爷被那贺将军压在屏风上，两人又吵了起来。不，只是小少爷一人在叫骂。?

    “少爷，可以沐浴了。”?

    说罢，我转身走了出去。?

    “秋儿！秋儿！你别出去！”?

    我充耳不闻。?

    小少爷，您可别怪我，不是我不想帮您沐浴，只是我还有事要忙。那刚摘的桃花全洒在浴桶里了，我还得再去摘些。?

    算算时间，已有一个时辰，我便端了早膳过去。?

    贺将军刚替小少爷穿好衣服。小少爷瞪了我一眼。?

    我笑道：“少爷，今儿有您最喜欢的银耳莲子粥。我给您盛了，放这儿凉会儿。”?

    小少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我退了出去，守在门外绣花。别的丫鬟来了，也不许她们进去。?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我进去收拾早膳。?

    别问我为什么要过半个时辰才进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素来准得很。?

    “贺天，陪我出去走走。”?

    “少爷，等会儿。”?

    贺将军看了我一眼。?

    我去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实的披风，悄悄瞪了贺将军一眼，给小少爷披好，“您身子弱，春日里最易染风寒，等会儿奴婢去找个手炉，给您暖暖手。”?

    我这话自然是说给贺将军听的。?

    贺将军又看了我一眼，小少爷拉着他跑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思忱了许久，下了结论——还不能把小少爷托付给贺将军。?

    虽然这么想简直大逆不道，毕竟我只是一个丫鬟，没资格管小少爷。但小少爷一直都是我照顾的，贺将军一个粗人，哪里能照顾得好娇贵的小少爷。?

    于是我决定去找老爷夫人告状。夫人自然是舍不得儿子的，命我考察考察贺将军，适当敲打敲打。?

    我领了命，回去便见两人站在桃树下，贺将军将小少爷的手放入自己怀里。?

    我忽然被感动了，觉得贺将军已经过关了。?

    待我走近，听见贺将军说：“莫关山，你那丫鬟不行，这么久还没找来手炉，趁早打发得了。”?

    我：“……”?

    算了，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小少爷看见了我，佯装生气道：“秋儿，怎么磨磨蹭蹭的！那手炉我不要了，给你了。”?

    我笑着退下了。小少爷这是关心我呢。打小我就手脚冰凉，但身为女孩子，不能温暖与漂亮兼顾。

    罢了罢了，左右小少爷有贺将军疼他，我就抱着这手炉多绣几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