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

    喀恩斯群岛上生活着一个以海神为信仰的部落，每隔三年为海神祭祀，由被选中的祭祀连同祭品一起献于海神。

    献祭的船只从群岛出发一路行至海洋之眼的中央停下，将祭祀与祭品一同抛入大海，再返回。如此，祭祀便完成了。

    少年是祭祀，也是被喀恩斯部落选中用于献祭给海神的祭品。

    ＊

    一次空难让少年不得不踏足喀恩斯群岛，继而为了生存求助于喀恩斯部落。

    “远道而来的客人啊，你大可在此放松地生活，不必多做些什么，喀恩斯是热情好客的民族。”

    两鬓斑白的首领对少年和蔼一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却浑身一颤，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了拳，指甲扎进掌心，勉强说道：“……好、好的，谢谢您。”

    告别了首领，黑夜中，少年站在屋外的棕榈下，无助地捂住嘴贴着树身体蹲下。

    ‘他来的正好……近两年海上风暴增多，一定是海神不满意上一次的祭品……”

    “外来人就是不一样，长得白白嫩嫩，肯定很好吃，用来作为祭品再适合不过了……’

    这是他昨日偷听到的交谈。

    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少年对自己说。

    ＊

    少年从沙滩上被喀恩斯人救起时就被养在部落，没人告诉过他岛上雨林的恐怖。从未离开都市的少年仍对雨林保持了一份天真的妄想——或许我可以在雨林里生存下来呢？

    抱着这份侥幸，少年在雨林中狼狈地生活了三天。

    他找不到食物，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不知道被蚊子咬了多少次，还险些被一条毒蛇咬中。

    他有些耐不住了，身上又冷又饿，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可能是发烧了。

    他高估了自己。

    少年自嘲地想到。

    一时间他也说不出，是在部落里被当猪养等着被宰杀，还是在雨林中饥肠辘辘地死去比较好。

    “就这样死了，或许也还行？”

    这是少年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经白了又黑。

    好消息是他还没死，在此期间他没有被其它什么别的动物攻击。坏消息是，他的周围都被水淹没了，他所在的是仅剩的陆地。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他饿得无法再思考食物是否有毒、又是否能够入口了。

    少年视线在身边游移。

    反正都要死了，总不能做个饿死鬼吧？

    树下爬来了很多细小的翠绿藤蔓。少年的记忆力很好，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迷前这里还没有藤蔓。

    他有些好奇那些藤蔓是从什么地方爬过来的，不过看着藤蔓末端没入了水中，他也就懒得再追寻了。

    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这藤蔓——起码看起来比其它植物都长得赏心悦目多了，颜色也是很适合入口的颜色，让他想起了餐桌上青翠欲滴的油菜。

    他摸着饥饿的肚子，一边抓起了藤蔓。

    他虚弱得甚至无法将藤蔓扯断。他扯过藤蔓，自己也低下头。

    温热的吐息打在藤蔓上，不知道是不是少年的错觉，他好像看见藤蔓的卷须舒展了一点？

    饿到眼花了吧。

    少年闭上眼，咬住藤蔓的尖端。

    入口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恶心，青嫩的卷须清脆爽口，汁液略有些粘度但也还好，就跟芦荟差不多。

    少年咽着口水，忍不住继续吞食起藤蔓。

    渐渐地，露出水面的几节都被他一点不剩地吃掉了。

    但藤蔓的数量不多，少年还没吃饱。

    他看了眼泥沼，又看了眼水面外仅剩的干净的一小节，犹豫着，张嘴伸出了一截粉红的舌尖。

    舌头像猫一样舔过藤蔓断口流出的汁液，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