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线索

    两天寻找下来，汪梓成一无所获。

    最开始，他能想到的是“姥姥住院”这条信息。如果从医院角度着手，说不定能堵到前来陪护的洛伊成。不过一个上午过后，他就自我宣布放弃了这个的计划。单是附属医院门口的人海就昭示着他的失败，更不用说他完全不清楚洛伊成家人的具体信息了，是一种无从下手的挫败感。

    然后就是那家gay吧。

    虽然对这个地方有了心理阴影，但为了找到洛伊成，这个地方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惜gay吧这边的进程也不是很顺利，不仅连续两晚都没有碰到李朋，更是因为到处拽人打听消息严重干扰到顾客，差点被店方给请出去。

    目前，汪梓成唯一的进展就是有几个人眼熟洛伊成，只是没有和他搭过话，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汪梓成越打听越后悔，这些信息拼凑出洛伊成确实是个本分的人，而他却那样妄自揣测对方的人品。

    好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在gay吧外蹲到了熟人：“Hello啊保罗先生，准备好die了吗？”

    天将全黑，被汪梓成拽到黑暗角落的秃顶老外一脸惊恐：“Sorry，I　don‘t　have　any　money”

    “别放洋屁，我知道你会中文。”汪梓成一把掐住保罗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害惨他的名片，啪啪拍在保罗脸上，“还是外教哈？”

    保罗被他掐到上不来气：“放开……我……叫警察……”

    汪梓成稍松左手让对方喘口气，然后丢掉名片，右手又掏出手机，点开他的朋友圈凑到保罗眼前：“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保罗聚焦瞳孔，皱眉盯着那个快怼到自己脸上的屏幕：“这是……Sweety洛？”

    “甜你妈个头！”听到这个称呼，汪梓成实在没忍住爆了粗口，“你对他做过什么？”

    “Easy　easy　boy！”挣脱对方禁锢的保罗双手挡在自己脸前，“我没和他玩过啦，只是觉得他很可爱而已！”

    尽管松了手，汪梓成依旧保持着他的压迫力：“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保罗上下打量着这个疯男人：“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跟踪狂。”

    “那你觉得我是？”汪梓成挑眉。

    “不然问我这个人做什么。”保罗又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洛伊成，“他总不能是你失散的亲人吧？”

    “算是吧，他是我的主人。”汪梓成不假思索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保罗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Ops！Sweety洛看着很正经，背地里也玩很大嘛！嘿，要不你别找他了，你跟我……”

    一只手狠狠掐住他胡子拉碴的脸颊，后面的话也因此湮灭在嘴里。汪梓成眼露凶光：“你是真不怕挨揍，是吗？”

    保罗再次双手投降：“Sorry　sorry！不开玩笑了！你要找他的话，我能给你点线索！”

    “说。”

    “Silver　cat！这里一家西餐厅，很好吃！”

    “然后呢？”汪梓成稍微松了手劲。

    “我之前见过，Silver　cat的老板和洛先生一起来这里玩！所以能松手了吗！”

    “也行，算你有点用。”汪梓成把保罗甩到一边，再次捡起那张名片，“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知道去哪找你，懂吗？”

    “懂！懂！”

    目送着保罗落荒而逃，汪梓成收好名片，掀上连帽卫衣的帽兜，满意而又迅速地离开了。

    ———

    与其他餐馆都因为周末忙得团团转不同，silver　cat一如往常般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仅供晚餐，座位限量。虽然这两个硬性条件挡住了90％的客人，却也因为昂贵的价格和无与伦比的用餐体验在本地一枝独秀，成功在网红店第一把交椅上稳坐多年。

    当然，餐厅的成功也离不开它的老板苏德，一个会亲自在餐厅中央弹钢琴的冷峻风帅哥。

    什么鬼垃圾饥饿营销，华而不实的东西。这是汪梓成看完点评软件以后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

    “迷妹1001号：老板好帅呀！想给老板生孩子！”

    汪梓成想吐，这是来吃饭的还是吃人的？一个餐厅网站首页没什么食物样品图，尽是些老板工作的写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餐厅。

    “老炮不吃药：灯光氛围很好，我和女朋友都很开心。”

    汪梓成觉得点评里的配图十分有坟头蹦迪的即视感。

    “微风：龙虾好吃，松露也好吃，没有一个踩雷的。”

    废话，用得都是些名贵食材，你就是用刷锅水炖一会儿味道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吧？

    综上所述，汪梓成对网红店实在没什么好感。在他的认识中，网红产品不过是一群无聊的生意人凭借网络营销搞出来的噱头罢了。空有打广告的心思，却不想着提升一下自己产品的质量。当顾客们渐渐发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也只能落得个一地鸡毛的下场。

    所以当silver　cat门口的接待小姐询问他是否有预定的时候，他的回答也很生硬：“没有。”

    光是看着silver　cat这个土洋结合的大门，他就不觉得在里面吃饭能有多高大上的体验。

    “十分抱歉先生，”接待深深低下头，“灰猫只接受网络预订。”

    银猫就银猫呗，还灰猫……

    汪梓成寻洛伊成心切，语气很急迫：“我不是来吃你们这什么猫的，我想找你们老板好吧？”

    接待小姐直接鞠了个躬：“非常抱歉灰猫给您带来了不愉快的用餐体验，如果想要退款的话……”

    汪梓成这两天见过太多客套的服务人员，直接打断对方的话：“我没吃过你家。我就是……”

    接待小姐反打断他，直接甩出一张卷：“那么，这里是我们店的免费菜品卷。凭借此卷消费满1500可以赠送您一例价值688的蒜香黄油煎Carabineros虾。”

    “……”

    汪梓成被这餐厅的脾性怼了个哑口无言，半晌才结果那张卷：“那你们老板价值多少钱？”说罢他又赶紧补充道，“我说见他一面。”

    接待小姐毫无愠色，微笑道：“只要您提前预约用餐，除周一周四外，苏德店长每晚都会在店内现场弹奏钢琴的。”

    汪梓成无奈：“那行吧，给我预约一个最近的时间。”

    “好的，稍等我看一下。”接待小姐查阅了电脑，“最近的日期是12月3日。”

    “12月！那不都到冬天了！”汪梓成心态爆炸。这要是让他等到冬天，黄花菜都凉了！

    “是的，非常抱歉，没有更近的空位了。除非有客人退掉预约，才会……先生您不能进去！保安！保安！”

    趁着接待小姐一不注意，汪梓成飞快冲出去拉开了她背后的大门，凭借着记忆里其他食客拍出的照片拼凑出的餐厅地形图一路飞奔。silver　cat的走廊装饰成抽象的海洋风格，伴随着一只只白色线条勾画的海底生物从身边游过，他直接来到了餐厅的中心区域，一眼看到宛若襟坐于银河中央的苏德和他的钢琴。

    只是餐厅的保安同样追了上来。两个强壮有力的男子一个将他扑倒在地，另一个迅速反拧住他的胳膊，速度之快让汪梓成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一边去了。

    环绕着星辉宇宙的食客们似乎听到了一些异常响动，纷纷四下寻找着黑暗中sao动的来源。只是silver　cat的灯光为了让食客聚焦自己的同伴与眼前的餐食，除了仿佛被光辉笼罩的餐桌之外就只能看清中央缓台上苏德的身影。

    苏德当然也听到了这些异响。为了不破坏食客的用餐体验，他一只按在琴键高音上，很快便用一段异常激昂的音乐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就这样，作战行动失败的汪梓成被保安扔了出去。

    “再有第二次我就报警了！”接待小姐气呼呼地看着衣服被扯皱的汪梓成，而后者的注意力全在心疼洛伊成被拽开线的衣服上，似乎完全没在听她讲话：“不让进就不让进，那么粗暴干什么！”

    见识了对方的异常行为，接待小姐已经把汪梓成当成了来砸场子的同行：“万一您破坏了食客的用餐体验，我们是会对投诉的食客进行全额退款的！如果我们进行起诉，先生您赔得起吗？”

    “有什么赔不起的。”汪梓成嘟嘟囔囔地扭头就走。

    不让老子进是吧。你苏德也有下班的时候，老子非把你揪出来不可！

    常年混迹gay吧，汪梓成很清楚这种较大规模的餐厅同酒吧一样都会有很隐蔽的员工通道。翻过围墙，绕着独栋的餐厅一周，他发现了餐厅卸货口还有两个未知小门的存在。只是三个门分别对着三个方向，在追求监控死角的情况下他一个人根本没法掌握所有门的动态。

    官网里并没有注明苏德具体演奏的时间，并且从点评软件里来看苏德演奏的曲目风格也都是随机的，一晚弹多久全看他的心情，靠点评软件上的经验完全不能掌握这人到底几点会下班。

    这什么任性老板，能不能给员工做点表率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才是第一个中枪的汪梓成腹诽道。

    堵门不太现实，汪梓成又不想多花好几天时间调查——现在追回洛伊成必须争分夺秒。再拖两天，这个爱喝酒的浪蹄子指不定又被哪个老大爷给捡走。

    所以……

    他的目光投向silver　cat的停车场。

    ———

    在演奏了五首乐曲之后，苏德决定提前结束今天的奏乐部分。使用改变乐谱的方法虽然压过了sao动的声音，却也从某种角度打乱了食客的节奏。柔和的鹅肝不应该搭配激昂的音乐，不甚满意的苏德闷闷不乐地离开了silver　cat。

    ……然后就撞见了躺在他车前盖上的汪梓成。

    “你谁啊？”苏德一头黑线。

    听到这个声音，汪梓成呲溜一下跳下对方的车，愉快地伸出了手：“苏先生你好，我是你朋友的爱人汪梓成。”

    停车场灯光黑暗，苏德没法看清对方伸过来的手里面有没有握着什么东西，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却依旧冷静回问道：“哪位朋友？”

    “洛伊成，你应该认识吧？”

    “洛……啊，当然。”只愣了一下的苏德在黑暗中转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清的笑，“没想到你竟然找到我这来了，跟踪狂。”

    “什么？”

    汪梓成还在回味这个“跟踪狂”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