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

    被警察护送到最近的疗养院后，我像个珍稀动物一样被医生拉着全身检查，莉莉阿姨全程陪同左右，后来我看到饭点了，好不容易劝着她回家休息。

    尤金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病床上，让医生检查我的胳膊。

    “砰！”门被推开后，我看到一脸急色的尤金，他的气息还有些不平稳，像是跑过来的。

    尤金大步走到我面前，眼神落到我的身上，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切地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翻翻我的病历本：“您是病人家属？”

    尤金：“对，我是他的爱人。”

    “您出来一下，我给您讲一下病人的情况。”

    我目送着两人离开房间，医生拉着尤金在门外说了半天，隔着门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隔了好一会，尤金从外面进来。

    尤金默默地坐在床尾的位置，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递给他一块削好的苹果：“吃吗？”

    尤金现在气压特别低，我都有点不敢跟他搭话。他不笑的时候，野兽的外表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尤金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人。

    尤金突然说到：“你吓死我了。”

    我低着头：“医生说我没事……”

    尤金挪动脚步，走到我床边坐下，我跟他的距离拉近。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没事！你看我，只是擦伤了一点点。”

    “医生说，你怀孕了。”尤金淡淡地开口。

    怀孕？

    尤金的话如雷贯耳，我愣怔住了。我下意识地伸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还平坦的腹部，难以想象这里已经开始孕育生命。

    我诧异：“我怀孕了？”

    尤金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不知道……”我喃喃低语道。

    或许这段时间莫名的好胃口和嗜睡有了解释，我的身体里有着新的生命，在同我一同汲取营养和能量。怀孕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无形中我感觉我肩膀上的担子变重了。

    尤金用不可置否的语气说道：“医生还会给你检查，我们在疗养院再住几天。”

    我听不出他的语气里有什么情绪，知道了我怀孕的消息，他会喜悦吗？

    我心里泛起涟漪，就像是omega刻在DNA里对孩子的喜爱一样，我和眼前这个大狗子，终于有了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我欲言又止：“尤金。”

    我看着他的脸色：“你不高兴吗？”

    尤金拉住我的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耸耸肩：“感觉。”

    尤金捏捏我的脸：“我很害怕，害怕你出事了。你都不知道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有多着急。”

    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我能感觉到。

    我后怕道：“我也被吓死了，还好我按住她了。”

    “对不起，这次出事全是我的问题。”尤金揉了揉眉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怀疑我流落到小岛根本不是意外吗？”

    我点点头。

    我记得，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尤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野兽，后来发现他能听懂我说话，甚至可以模仿。我就意识到，尤金从前接触到的东西，很有可能跟我接触到的是同一种文明。

    尤金眼神暗了暗：“不是意外，是人祸。我用了很多时间把他们找出来，清理掉或者送进监狱，我没想到家属会报复到你的头上。”

    我想起尤金说，跟他来里弗鲁会有危险，但是我相信他可以保护我。

    我不知道怎么宽慰他，我安静地看着他，我还好好地坐在尤金面前，这样他总可以安心了吧。

    我跟他对视了良久，他突然开口：“累了吗？要休息吗？”

    我钻进被窝，隔了几秒，我听到衣物脱下的声音，尤金掀开被子的一角，坚实的胸膛贴在我的后背上。

    我感觉到隔着衬衫尤金温热的体温，就像是无数次在沉默中和解一样。尤金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搂着我，大手想抚摸上我的小腹，又有点手足无措。

    我直接抓住他的手，放在了我的小腹上。

    尤金的身体直接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我嗤笑道：“你怎么了？”

    尤金：“没怎么。”

    明明已经紧张地不敢动了。

    我的手覆在尤金的手背上，愉悦道：“你很紧张吗？”

    尤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

    我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不是医生说，我真的没有怀孕的感觉。想起来还有点后怕，磕磕碰碰地还好没有伤到宝宝。

    尤金像呵护珍宝一样，很缓慢的摸了摸我的小腹：“嗯，要小心。”

    我惆怅道：“我感觉有点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准备好。”

    尤金很可靠地说：“没事，我准备好了。”

    我背对着尤金，两人前胸贴着后背。

    我说：“那你还这么紧张……”

    尤金把下巴搁在我的颈窝里：“还有点，不习惯。”

    尤金温暖的掌心下，是我们的孩子。他温和的信息素缓缓地散发着，萦绕在我的身旁，就像安神香一样。我有种错觉，肚子里的小狼崽子因为父亲的信息素，睡得更安稳了，在我的腹部静悄悄的。

    我忍不住开口：“我好期待，我们的孩子。”

    尤金：“嗯，我也是。”

    我勾起嘴角：“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尤金打断我：“你就算不受伤，迟早也会查出怀孕的。”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我嘟囔着：“什么嘛。那也算是好消息对吧。”

    尤金吻吻我的后颈，就像无数次虔诚地亲吻我一样：“对我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尤金的话，心脏酥酥麻麻的。

    我软言道：“我知道。”

    尤金满意地舔舔我的耳垂：“要听医生的话，配合好好检查，知道吗？我会请假在疗养院陪你，明天做个产检。”

    我被他撩得有些脸红：“我知道……产检。”

    这么早就要做产检了，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尤金拱了拱我的脖子，认真道：“你和宝宝，都要好好的。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你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有多害怕。”

    我小声：“对不起。”

    尤金说：“我母亲，之前也是被送进这个医院，后来她离开了我。我真的……我真的怕极了。”

    我的心口有点酸酸的，我从莉莉阿姨口中得知，尤金的母亲早逝。可我不知道，她的母亲也是在这里走的。

    我瞬间能理解，这个疗养院对于年幼的尤金来说，与母亲分别即是永别，真的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尤金把头抵在我的身后，低声道：“里安，我只有你了，你绝对不能出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转过身去，跟他面对面。

    “我不会有事的，你有我，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家。”我想把他搂在怀里，我想把他抱住，但是我们的体型差让我的想法变得有些可笑。

    尤金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我的前胸，手臂搂住我的腰跟我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挤在并不宽敞的大床上，内心却觉得特别满足，就像是长期空缺的一块被填补住了。

    尤金小心翼翼地把手从后腰移到我的前腹，他温热的指尖隔着一层布料轻触小腹，又有点不敢乱动的样子。

    那副谨慎小心，还有点腼腆羞涩的表情，真的有初级爸爸的模样了。

    尤金说：“你总是给我很多惊喜。”

    我看着平坦的腹部：“应该只有两三个月。我就说为什么我胃口变大了这么多，还天天让你给我做夜宵吃。”

    原来全都是喂给肚子里的小宝宝了。

    尤金说：“嗯，出院了天天给你做。”

    就这么很朴素的承诺，已经让我从中窥探到以后美好的生活了。风波之后，迎接我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搂住尤金的臂膀，一切都那么值得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