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歧路归途

    尹梓承认，他最初为了和傅茧确立关系，用了一些不大光彩的手段。他是一直刻意在众人面前营造了二人的暧昧氛围……后期还捏造了两人的情感关系——在瞒着傅茧的情况下。

    当然他中途有好好告白哦！

    “学长，你知道我喜欢你吧？但你不需要回应我的感情哦！”

    不需要你爱我。

    “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

    但不能离开我。

    “我对你好，就只是想对你好啊。你不用有负担啦，也不用刻意回报。”

    报酬我会自己取。

    他说的诺言一字一句都是真话啊，不过隐瞒了一些附加条件。

    付出之后，对方接受了，就可以取得回报。这是他母亲对他的言传身教。

    好吧，在征收回报的第一次时，他是强硬了一点，但如果不这么做，小茧就是会一直装傻充愣的嘛。

    醉酒的小茧真的很可爱，泛红的面颊又热又软。平时冷淡理智的眼眸湿漉漉的，迷迷糊糊地望着你时，真的是个圣人都受不了。所以他做得可能是过分了一点点，可是，小茧哭起来真的好可爱唉。

    不过事后他羞恼的样子也很可爱，还有被欺负了想找人告状的样子也特别可爱，没人相信他时委屈又震惊的样子也超级可爱！

    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

    可爱到真的好想好想一口吞掉。

    不过小茧也就别扭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也就又甜又乖了。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样子也很可爱，惹得他老忍不住欺负一下。

    直到小茧病了。

    医生建议静养，他们不得不离群索居……嗯，好吧，二人世界，他还挺开心的其实。期间也发了很多，主要是小茧随着并发症的加重，做了很多危险的事。

    明明说过不可以独自出去的。

    明明说过自己去外面很危险的。

    明明说过不可以离开他身边的！

    不得已的，他才惩罚了小茧，毕竟是为了他好。小茧不清楚自己的病，所以他用了别的方式警告他。这种惩罚方式一直很有效，小茧会乖巧很长一段时间。

    医生说的期限快到了，尹梓很不甘心，明明他一直很小心地很努力地找药、找国内外各种专家，各种医疗手段。所有人都拿着病例单说无能为力，所有途径都证明他已走投无路。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是了。

    无能的他，卑劣的他。

    该死了。

    小茧、小茧也是这么想的吧？

    他一直不喜欢他，他也救不了他，甚至在他生命的最后，他也自私地放不了手让他真正开心。

    小茧要死了。

    他怎么可以活着呢？尹梓怔怔地想。

    死亡。

    死亡是一切的终点吗？

    死别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尹梓不畏惧死亡。事实上他一直没有感觉到活着过，只是在遇见傅茧后，他才开始感觉到心跳，感觉到体温、跌宕的情绪，活着的欲望、执念和苦乐。

    小茧会死。

    小茧死了是不是就会忘了他？

    小茧会离开我。尹梓从未有一刻如此憎恨生命。

    不可能，不允许！

    就是死——尹梓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血红，后槽牙咬出血来，浸得他舌根发苦。就是死，他也会紧紧抓着他！

    时隔经年，他再次踏足了那个散发着陈腐血腥和死寂的家。他求了他的母亲……他死去多年的母亲。

    一切皆会如愿以偿。

    尹梓微笑着，划开手臂，鲜血盈满破旧的陶碗，浸润老旧泛黄的笔尖，他面前是已经拆开来的，傅茧“偷偷”买来的大号行李箱。一笔一笔的，鲜血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勾勒出他幼年噩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个骨灰罐上的纹样。如今看来，那骨灰罐也不再可怖可笑了，他终于理解了母亲当年的心情。

    这是爱与永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