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无法替代的角色
如果回望一下景乔和凌云舟十几年来的相处，就会发现景乔其实从来不介意和他产生肢体接触，以及被开玩笑凌云舟是景乔的老婆。毫无疑问，景乔是喜欢凌云舟的，甚至于是爱他，但这种感情的主要成分并不是罗曼蒂克的爱情，而是更有一般性的爱，因为凌云舟对他重要的身份是最好的朋友。 凌云舟从小男孩变成美少年，又变成漂亮青年，客观来说对景乔这种喜好美色的人应当是有性吸引力的，毕竟人说到底还是动物，总归要有生物本能的。不过可惜的是景乔并没有在凌云舟身上感受到对许霖泽的那种化学反应，就好像看到挂历女郎的小男孩，挂历女郎是性感的，甚至于幻想和她们发生关系应当是不错的体验，但都不是那种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的对某个特定对象的强烈的冲动。 景乔对凌云舟的爱主要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相似性和多年的陪伴，而并不是凌云舟外在的吸引力——当然即使是这样景乔也需要承认凌云舟在这里的魅力。 理所当然的，作为景乔最好的朋友，凌云舟还是到了好友又一次分手了的事，好吧，只是类似于分手。 “所以事情就是许霖泽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甚至一瞬间我怀疑我被他缠上了，就好像勒索一样——虽然我觉得我给他的已经够多了。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却打了江沐秋，觉得江沐秋撬墙角，我完全不知道逻辑在哪里。我觉得真的很烦，我理解不了为什么两个成年人会做出这种事，而我又不愿意把保安叫过来，那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景乔握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桌子说。 “你很受欢迎嘛，两个男人为你打架。”景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凌云舟说这句话的语气和之前不大一样，之前的凌云舟这么说话多半是揶揄他，但是这次仿佛是···有一种不开心？ “那你当成他们为你打的吧。”即使如此，景乔还是像以前一样反向调侃回去。 “得了吧，我可不希望两个男人为我打架，听起来就像什么噩梦。”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你之前总说我不应该就自己这样一个人，应该去发展关系，但我尝试了两次后发现和我想的好像都不太一样。人们在百年来歌颂爱情，但如果这个东西根本不存在呢？或许这只是让人类繁殖后代的洗脑方式，但是对于我来说恐怕没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凌云舟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其实我很久都没有自己觉得真心喜欢过谁了。曾经我确实有一些真诚地喜欢的人，但你都知道，我们其实并不是一种人。” “也许爱情只是某种宣传上的谎言。我承认一开始我和许霖泽搞在一块完全是因为生物上的吸引力，不过我想或许随着后来的相处也许会变成一段什么关系，不过就算许霖泽不喜欢江沐秋恐怕也很难满足世人对于爱情苛刻的定义。我觉得他来找我也很难说得上是抱有爱情，或许是···也许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看起来什么都不懂，我甚至没法找一个跳出他生活的话题，他看上去并不关心其他的事情。当然我完全理解，这没什么错，因为像他那样的人还是要cao心生活的，没有功夫像我们这样打嘴炮，但是这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无聊了，我觉得人还是需要一些浪漫的，一些远离生活的宏大叙事，即使这没有任何意义——生命本来就是无意义构成的。” “所以你才答应了江沐秋？”凌云舟盯着他。 “是啊，你知道，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如果给浪漫程度打分，许霖泽如果是1，那他应该就是9。” 凌云舟笑了起来，“这样合适吗乔哥？”虽然他心里有一种隐隐不希望许霖泽再出来的想法，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同情他。不知许霖泽是出于何种原因会来找景乔，是基于景乔客观上小少爷的身份吸引，还是景乔的人格魅力最终征服了他，但是这都只是证明了他和景乔差的有点多，景乔多半自己在心里有一种天然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甚至是把这种差距当成理所当然。 “然而这种浪漫也有种副作用，他对于形而上的关注更多，似乎让他有点走火入魔。而我还是要赚钱的，我并没有把更多的时间投入有关地上天国构建研究的计划，也不想在我的事业上做出什么牺牲。我对于不同的视角很感兴趣，江沐秋却有时候给我一种过于超过以至于魔怔的感觉。” “确实，我理解你，我们这种人，是没法完全同意这种观点的···” “所以这看起来很难有所谓的爱情，或许会有强烈的化学反应，有趣的对话，万中无一的相似，可是这却很难放在同一个人身上。” “其实···”凌云舟顿了一下，“我说···”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怎么了？”景乔转过头看他。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应该在一起？” 景乔愣住了。仿佛挂历女郎走了下来，对少男说可以发生一段风流韵事，这当然不错，但却不代表那种唯一的触电一般的心情。“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朋友吗？”更重要的是，凌云舟对他也是重要的无法替代的人，他应当保守地延续这十几年来一直保持的状态，而不是把他们的关系放到一个新的带来危险的位置，因为这可能会让他失去这个万中无一的人。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是朋友，而交往才是副产物，我们首先是朋友，其次才是交往对象，炮友，或者什么。”凌云舟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是···我明明刚才都和你说了这些了，你在想什么？”景乔有些可耻地动摇了，毕竟现在看来和朋友交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不会过于无趣，也不会让虚无的事情占据上风，他们会有很多和睦的时光，只是欠缺一些化学反应。 “没关系，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我的生命里不会再出现一个像你这样重要的人了。如果我知道我不能投入爱还去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我不能接受，而且对大家都不好。”凌云舟低着头说。 “云舟···”他条件反射的，就像少年时代一样抱住了凌云舟，凌云舟也沉默地抱着他。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想骗你，我可能不是个能做出什么承诺的人。” “没关系，对于投入感情来说，我已经太老了，所以我不能让你从我的生活里越走越远。”他的头靠在景乔的肩膀上闷闷地说。 “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吧。” 虽然他们之间有着高度的重合，但显然有一点迥然不同。景乔面对伴侣更多持有一种消费主义的态度，当一个人没法满足他的要求的时候，多个人的多角关系也可以，而对于承诺的部分却没有过于在意。凌云舟却和他相反，这也是他为什么最终和那些和他不同的人分开，因为他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再对关系做出承诺，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来填补空缺的位置。 而即使是他明白景乔屈服于消费主义，他还是愿意在这种状况下对景乔做出承诺。对于他来说，他当然像从前一样不肯向消费主义投降，但是却纵容了景乔继续消费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