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一世倾情周清远
“都林公主……”乙垂下眼睛,无奈喃喃。 原太子暗卫No.3、现周清远率下 · 叶晓夜,在角落的黑暗中隐去行迹。 新帝登基,名义上原太子轩辕慊伏诛,实情是:众人围攻东宫时未发现轩辕慊,他和秦晖一起不知去向。 因暗卫营是轩辕慊直属私密部队,没有名册,所以新帝上位后无法统帅暗卫营,暗卫们实际上恢复自由身。一些暗卫从宫中偷了藏品变卖回乡,一些听命于其他官僚势力,大半自发追随周清远来到了荆阳。 按照以叶晓夜带头的归顺者们的说法:“我这一身武艺犹如一把双刃剑,使用不当就会伤人伤己。但是如果是跟随您,我们心中就没有恐惧!” 周尚月在房中上药,听了叶晓夜的汇报,正色道:“辛苦你了,没有让香丹或是皇上的人发现吧?” “您放心,香丹的追风营重组不久,皇上的暗卫军刚刚成立,跟我们相比就是学艺不精的菜鸟!我们可是被太子调教多年、在实战中历练出来的成熟组织!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需要属下去做什么吗?” “香丹人自带体香,我们也很难深入香丹打探情报,派几人盯住边界,知道那个少女是香丹的都灵公主目前就够了。对了,无定镇那边有消息吗?” 叶晓夜看首领恢复了以前的冷静自信,也目露喜悦:“万香楼暂无异动。林岚在无定镇打听到一个叫九夷山的地方,好像是回生门的老巢。传说它在我国和余国的边界,但是林岚目前没找到,还继续在边界查探。无定镇只留了他一个人,需不需要这边再派几个人过去?” 周清远皱眉,低头思索:“回生门行事诡秘,能查探到的消息基本半真半假。它的总部应该在实际势力中心的香丹边界或是香丹境内,就在荆阳附近。让排名第四的方葵带队去寻找。林岚只是我留在无定镇吸引回生门注意和以防万一的。跟方葵他们说,最多只能化身客商在边界小镇打探消息,切勿深入。回生门喜欢抓活人做实验,武力高强的实验体十分稀少,让他们小心为上。” “是!可是属下担心……如果不深入势力中心的话,他们打探不到王轩的消息。” “无碍,只是让他们去接王轩,”周清远微微蹙眉,带着几分苦涩,还是自信地笑着:“王轩会自己出现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我的情况了,我的命一半在他手中,他几次三番花了大力气救我,舍不得我死。我相信他会再来救我一次,如同他相信我会回到他身边而不是自杀一样。对了,通泉州那边万柳可有传来消息?” “王逸铖已经让柳皓君注意到他了,但是他并不急着撩拨柳皓君,好像要在通泉州做生意。柳皓君背后是宰相,王轩不惜牺牲王逸铖让他色诱柳皓君,是不是在政治上有所图?” 周清远摇头:“曾有机会,如果他让我称帝,我便会起兵逼宫,但他却让我不要被时局裹挟、恪守本心。掌握一个皇帝不比掌握一个宰相的远房亲戚更有利可图?他应该是为了让王逸铖变得更为独立,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冷漠和自负,他可以允许王逸铖不回到他身边,同时也有王逸铖一定会回来的自信,”他轻叹了口气:“就像算准了我一样。对了,万柳原属小皇子部下,现在也恢复了自由身,他现在怎么打算?” “万柳说,既然是自由身,暂时先在王逸铖身边再观察他一会儿。” “好。晓夜,辛苦你接下来继续当我的影子,无论我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手,也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你的隐秘无闻未来会帮上我大忙!” “是,首领!” 周清远打开房门,叶晓夜隐入黑暗中。 王府花园中,周清远陪母亲散步。老夫人指着填补被劈断的兰花的一盆植物好奇地问:“清远,这是什么?怎么如此奇异古怪。像是还未绽放就枯死的菡萏,充满希望又添凄凉沧桑,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种气质的花。” 周清远眼中有光:“这是枯乌花,刚长出花苞就枯萎了,长枯不死,枯的时间越长药效越好……是邪花异草的一种。” 邪花异草?老夫人惊诧地看他,好像在说:你是怎么接触到这种邪魔歪道的? 这是早决定好的事,是必须跟母亲坦白的真心。周清远咽了口口水,压下心中的不安道:“初次见面时,他帮我解了身上的剧毒,野兽环伺,是他给的枯乌花苞让我安全离开。” “她……?”老夫人看着他,脚步停了。 “母亲,他不是我的意中人,而是我的伴侣!”周清远转身面对她,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旁边的管家被吓到了:“少、少爷,您先起来,哪家姑娘也不用您这样啊!” “他不是个姑娘。” 老夫人一下被吓到了。 “他出身平凡,很小就成了孤儿靠采药谋生,自学成才,对邪花异草了如指掌。他明明可以用对毒的了解害无数人、或一夜暴富,却一次次只是反推毒药的种类解毒救人、在一间漏水的茅草屋内平静生活。清远也曾数次责问自己为何要对他动心,或是逼问自己是否非他不可,可有种人就是越接近、越尊敬,越觉得如果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打破规矩也不无不可。 他只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邪魔歪道的采药人,看着轻浮随便还花心,可他收养孤儿、解救被虐待的奴隶、让有能力的流民恢复自由身,并且帮助他们拥有自己的事业和人生,与父亲这大名鼎鼎的将军所做的没有差别!他三次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两次差点为救我而死,是他保住我的命,我才能活着来见您!什么丰功伟业,什么富贵名望,如果他不在都是浮云。 清远的下半生……无论他会被认为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人支持我,都是属于他的!” 儿子的话语是深思熟虑后的坚决,老夫人快速拨弄手中的佛珠,没有言语。 “周家三代单传,而清远心中已容不下其他人,我愧对列祖列宗。请母亲用最严厉的家法惩罚我,让我在祠堂面对祖宗灵牌真心悔过!三天之后……请您允许清远和他在一起。” 他又重重磕了个响头。 “少……少爷!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是能要您半条命的!那个男人真值得您这样做吗?!”管家惊呼。 周清远抬头看着母亲,咽了口口水,满眼祈求。 看着好像在说‘请快让我赎罪吧!’的儿子,只有这一个亲人的老夫人心软了,哑着声音说:“是不是三天之后……就算我不同意,儿,你都不会听为娘的意见了?” 周清远低下头,低声说:“母亲,原谅我没有早点将他带来见您,先取得您的同意。其实我,早将他视为我一生的伴侣,就算要抛弃周清远之名,也不会更改。” 他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跑来认错,可是不管怎么打骂都不会改正了。 老夫人紧蹙眉头,露出一脸哀色,可儿子已经长大了,她又能奈他何?况且,是她说的,儿子幸福就好。 “好的婚姻易得,好的伴侣却难得。清远,我无法认同你的决定,但是我祝贺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周家就要断在你这里!……”她的眼角沁出泪珠,慢慢拨动手中的佛珠,仿佛叹息一般说道:“……也罢,你父亲是,你也是,都是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他当时宁愿自刎不愿造反,而你为了伴侣自愿受家法。也罢、也罢,你去跪着吧。” 周清远凝望着母亲,目露愧疚,而后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怕她反悔似的迅速起身走了。 “清远……” “老夫人!老夫人!” 老夫人晕倒在管家怀里。 夜深人静,秋风呼啸,灯影憧憧。祠堂内,周清远已跪了两天一夜,他嘴唇干裂,闭着眼神色庄重且平静。外面院中的叶子被冰冷的秋风拍在他身上,他动也不动仿若雕塑。 “砰!”“砰!” 两个小石子打在他身上。 轻轻的落地声,一个娇俏的小美人就落在他身边。她先是好奇地玩弄着自己的衣带围着他转了一圈,而后蹲在他的面前,用手点了点他的嘴唇。 周清远慢慢睁开了眼。 都灵公主抱着膝盖,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喜欢男人就要跪祠堂呢!帝朝的民风不是很开放吗?听说新帝太子时期就曾与前太子纠缠不休,秽乱宫闱根本不是和妃子而是和自己的皇弟!他也没去跪太庙你跪在这干嘛!” 她沾了点水去涂他的嘴唇,被他躲开了。 “喂你!又不是喝只是涂!你真准备为个男人渴死饿死困死啊!” 周清远不理她,闭上眼。 都林瞪大了眼:“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男人到这种程度吧?宁愿为他舍掉半条命?!” “……如果他能平安归来,一条命都拿去也可以。”周清远淡然地说。 公主眼中一闪,忽然狡黠一笑:“你在找他啊?被新帝派人监视的事你也发觉了吧?这下简单了,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不是被监视必须呆在这无法脱身吗?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找,如果找到了,你就把命给我!~” 没人知道他还有叶晓夜这群前暗卫能供驱使,于是他也装从未当过‘周尚月’,只是个一直如笼中兽般的‘周清远’:“你是谁?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不用管我是谁,如果我找不到,你别给我命就行了啊!你也不亏~” “你只是想知道我意中人是谁吧?” “军事上讲‘树上开花’,周王爷不会不知道吧?如果自身势力不够,那就借助别人的力量。我只能跟你说,我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无与伦比的人物,也是你现在唯一能合作的对象。谋事不可不承担风险,就看周王爷你怎么决定了。” 周清远不理她。 “这交易你做不做啊?” 他依旧不理,索性闭上了眼,像在悟禅。 公主的袖中弹出匕首,迅速地刺向他,如暴雨梨花般密集迅捷的攻势全部被他闭着眼睛躲过。公主气急败坏地扔了匕首,跺着脚委屈地问:“最后一次机会,这交易你做不做!” “也不是和什么豺狼虎豹都能合作的。就算要跟恶徒合作,也要对他们的来路、目的知根知底,不然就是引狼入室、加速自己的灭亡。你故弄玄虚,我自然不信你也不会和你合作。你再留下来只会更像恼人的苍蝇,别自讨没趣,走吧。” “你说我是豺狼虎豹,还是恶徒!你总是在赶我!”公主委屈得不行,拔下簪子在他背后恶狠狠地要刺,小嘴一嘟,又悻悻扔到了地上,哼了一声:“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上赶着娶我的!之前让我喝醉酒还把我送到客栈里睡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你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周清远吗?” 不是你自己喝醉的吗?我为何要让你留宿?他轻笑了声,没有回她,又闭上了眼。 他自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如此回应一是演出自己的‘一无所知’、‘毫无势力’,二是知道她吃这一套、欲擒故纵,三就是真的厌烦她。 他忍受着饥渴和疲惫,寻求赎罪时心中的平静。母亲眼角含泪的样子还在他脑中不时出现,可是对要和王轩相伴一生这件事他没有一丝迷惘和迟疑,对自己向母亲和列祖列宗坦白这事也没有丝毫后悔。 他爱着王轩,就要把王轩公诸于世,要让自己重要的人都知道自己要一生和王轩在一起。 “喂你!……又不理我!气死本公主了!” 都灵公主气呼呼地抛下一瓶治刺伤的药,运功飞走了。 祠堂内几点烛火在风中飘摇,映得堂内灯影憧憧、气氛阴凉。 更夫打着梆子,喊道:“子时三更(23点~1点),平安无事!” 周清远已经熬了2天2夜,嗓子更渴得像要烧起来。他咽了口几乎没有的口水,凝神运功调息,努力忘却困倦和饥饿带来的无力感。 九夷山上,王轩正透过周清远视角的监控看着这一切。他本来也听说九夷山在帝朝和余国边界,打开系统一看,九夷山其实是在香丹边界,和荆阳只隔着两个镇,心中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