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炭疽之下的战争
第七十九章 炭疽之下的战争 此时圣光教最核心的院落之中,彭思远正烦躁地看着自己手上紫红色的血疱,不知为什么,从昨天开始,自己手上就长出红色的小疹,本来以为没有什么的,连拔毒膏都懒得涂,然而到今天这些疱疹愈发严重了,虽然不疼,仅仅是有点痒,但是让人感觉很有些烦躁,到了这种程度,不召见医生是不行了。 于是彭思远刚刚叫了医生过来,哪知检查结果居然是皮肤炭疽,陆青薇画外音:炭疽不辱使命。 彭思远一听到“炭疽”两个字,登时就炸裂开来:“什么,炭疽?那不是很快就要死人的?我怎么能够死,我死了圣教怎么办?” 医生连忙安慰他:“教主不必太过担忧,其实皮肤炭疽在三种炭疽里面是比较不那么凶险的一种,比吸入性炭疽危险要小得多,如果是肺炭疽或者肠炭疽,就非常令人紧张了,发病迅猛,死亡率高,现在我们只要打青霉素就好,教主这一周饮食请以清淡为主,斋戒静养。”其实就是隔离,然而谁敢当着圣光教主的面说这个呢?只能委婉一些了,希望他痊愈前不要再去祸害那些女孩子,感染炭疽可是很危险的。 彭思远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那就赶紧给我打青霉素,谢天谢地,我青霉素不过敏,不过这炭疽是怎么传到我身上的?难道是哪个女人传过来?那些贱女人,得了这种病居然也不说话,还要传染给我,实在太可恶!” 医生谨慎地说:“这个还要谨慎调查,炭疽是一种人畜共染病,在牧区容易发生,比如说屠宰牲畜,处理皮毛,不过也有人吃了病畜的rou而发生疾病,所以感染的源头要仔细清查,首要的是赶快扑杀基地内的牲畜,避免它们传染炭疽。” 彭思远想了想,问道:“可是我从来不用喂猪喂羊,清理粪便之类,为什么也会感染炭疽?” 医生苦笑了一声:“这种病毒的芽孢在土壤之中也存在,现在尤其要警惕水源,如果水源污染,就会大规模感染肠炭疽,也是非常可怕的。” 彭思远很快便召集了几个高级干部进行商议,小小的密室之中一阵嗡嗡营营的议论: “我那里确实也有人发病,上吐下泻,本来还以为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哪知竟然有可能是炭疽。医生,一会儿你赶快给他检查一下。” “全部牲畜都要屠宰吗?”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全部屠宰吧,就地销毁,反正花溪还有一些猪羊,等我们这里的疫情过去之后,再向她们要一些就好了,这段时间的rou食就向她们多加派一些。” “明天对红蝎会的惩罚战还进行吗?” 彭思远点头道:“照常进行,不能因为几个人生病,就把这样的大事耽搁了,明天去花溪要一些青霉素来,她们那里应该还有一些,之前不是给人治过肛门异物的吗?虽然上次推说没有,但这一次我们急需抗生素,不能再听她们哭穷。” 一番商议之后,圣光教之中紧急行动起来,医生赶快给那个呕吐腹泻的人检查了身体,对着检验结果,他轻轻地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好在是急性肠胃炎,虽然我们的饮食卫生确实需要注意,不过幸好不是炭疽。” 听到猪羊临终时候的惨叫,有几个基层教徒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的全部屠宰,一只都没留?” “不能留啊,还记得之前的非洲猪瘟吗?传染非常迅速的,天知道哪只带病,现在干脆一了百了。” “非洲猪瘟好在不传染给人,炭疽是可以从牲畜传播到人的,这比猪rou涨价可严重多了。” “我倒不太在意那些猪全给杀了,我心疼的是猪rou,听说他们要将那些rou全部焚毁,这样太浪费了。” “否则怎么办呢?病猪rou不能吃。” “我们可以把猪rou多煮一会儿,不是说高温消毒吗?我们又不吃五分熟的牛排,虽然那样是比较嫩,但是可能带病毒啊,我们就做个红烧rou蛮好。” “是啊是啊,还有把羊rou拿来烤,烤到全熟,我认识厨房的人,虽然不能拿太多好东西,不过弄点孜然粉还是可以的,讲真咱们在圣教之中,虽然是有所庇佑,但是也不是经常能吃到rou,有的时候连满是淀粉的午餐rou都尝不到几块,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好机会,没人和我们抢rou吃,不如多弄一点来,吃个痛快。” 其他几个男人纷纷点头,这人说出了大家平时不太敢说的心里话,虽然圣光教号称“人人都是兄弟姊妹”,然而兄弟之间却并不是同等的,就好像水泊梁山一样,“论称分金银,换套穿衣裳”那都是头领们的事,小喽啰们还是贫瘠,当然对比外面的流浪者,尤其作为男人,这里的生活还是更安全也更有保障一些,然而巨大的贫富差距仍然摆在下层组织成员的面前,那是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的,虽然尽量减少抱怨,毕竟圣光教采取的是人盯人的策略,思想上有一点点偏离“正道”的苗头,就要给叫过去谈话,不过现在面对唾手可及的丰富rou食,抱怨两句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于是后半夜的时候,在圣光教基地一个偏僻的角落,几个男人围坐在火堆前,篝火上吊着一口大炖锅,有人揭开盖子,只见锅里浓稠的rou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连皮五花rou已经给汤汁浸染得微微发红,看着就有一种诱惑感,酱红色的rou就是比白白的rou更加引诱人的食欲,所以才做了红烧rou,而不是汆白rou。 旁边一个手腕有刺青的男人说:“再炖一会儿吧,刚刚开锅二十分钟,怎么也要半小时才好。” 男人咽了咽口水,将盖子盖了回去,把rou煮上三十分钟,无论怎么样的病毒也该消灭了吧?然后就可以大口吃这鲜猪rou,刚杀的活猪呢,即使是在圣光教,基层人员要这样放开来吃鲜rou也没有那么容易。 旁边的烤架上放着一些大片的羊rou,撒了孜然的羊rou炙烤成了淡灰色,散发出来的气息格外诱人,一个男人用一把长长的尖锥扎了扎羊rou,道:“里面也熟了的样子,没有那么红丝丝的,可以吃了吧?” 另一个人道:“要么再烤一会儿?” “再烤rou就老了,现在已经有些嫌老,本来是带一些血丝才好吃的,那样才嫩。” 刺青男道:“别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说好的,大家一致赞同不在意rou老,只要没有病毒,医生不是说炭疽病毒普通的高温杀灭不了吗?一定要多加热一会儿,吃烧老了的rou总比得病强,我听说医疗仓库的青霉素已经不多了,很多都给前面的病人用了,如果我们得了病,你们猜有多大概率能够用上药?” 嫩rou渴望男登时不说话了,这时炖猪rou的男人笑道:“我反正是青霉素过敏,有没有的无所谓。” 刺青男:“……劣势居然成为百事不惧的理由了,这情势转化的……”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九号的早晨,圣光教的车队照常出发,当他们来到预定集合地点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荡荡并没有一个人,原本应该提前等候在这里的花溪与清凉庵的队伍,连影子都看不到。 彭思远立刻炸了开来:“人呢?都已经这个时候,太阳升得老高,该睡醒了吧?她们不来是想造反?” 于是立刻有人联系花溪:“花溪花溪,你们的人呢?集合时间七点钟,现在已经七点十五分了。” “我们的营地遭到行尸围攻,清凉庵的人也在这里,她们那里昨天受到袭击。” “行尸?有多少?” “大概上百吧。” “就这么一点点行尸,你们二百多人不能搞定吗?” “我们没有足够的弹药,那天都拿给了圣教。” 彭思远跳起来骂道:“纯粹是胡说八道,就拿了那么几支枪,几发子弹,她们说没有火力了?早知道上一回就应该把她们的军火拿个空。”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扶了扶镜框,道:“她们毁约了,后面很可能要偷袭我们。” “这个我能不知道吗?我要你当参谋,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提这种无用的建议。” 另一个人试探着说:“也可能是真的?要不要派人过去看一看?” 彭思远压了压怒气,道:“派一个小队过去瞧瞧,如果真的有僵尸,就赶快回来,如果没有……也立刻赶去红蝎会,现在不是找她们算账的时候。” 一个十人小分队立刻出发,一路往花溪而去,大批圣光教军队则没有等待他们的回信,直接开拔向红蝎会而去。 刺青男带着自己的小分队,开着越野车快速行进,一个小时之后来到花溪大门前,一个队员望着前方几百米那一群不住咆哮的行尸,道:“似乎不是完全说假话。” 刺青男:“但也不都是真话,我不相信这么几十上百个行尸她们对付不了,她们是借助行尸来拒绝我们,居然用行尸当保镖,也真亏她们想得出来。” “给这帮活死人一排子弹,然后进去就可以质问了。” 刺青男咯咯一笑:“做什么?帮她们消灭行尸吗?算了吧,没有必要这样助人为乐,还是节省一下我们自己的子弹,回去参加对红蝎会的最后一战。” 围墙之内,人们居然过得难得的悠闲,从生存基地废墟之中运回来的物资补充了储备,武器弹药自然是不需要担忧,就连食品都大为丰富,因此在冬季清闲的工作之余,大家不是训练,就是在享受了丰富的美餐之后围在柴炉旁聊天,当然警戒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今天是双方最后摊牌的日子,花溪在各处都加派了岗哨,防备圣光教恼羞成怒之下突然改变计划,放弃攻打红蝎会,转而攻击花溪。 欧阳慧咯咯笑道:“那么他们要先扫清外面的那些僵尸才行。” 夏曼莎也笑:“刚刚趴在墙头数了一下,一共一百多只吧,还有行尸正在往这边赶呢。” 陆青薇托着下颏说道:“所以我们外面的行尸会聚集多少?三百?四百?如果过了五百,可能就不太妙的样子。” 罗郁一笑,削着手里的竹枝:“所以现在在制作箭支,如果行尸太多,大家就要站到围墙上练一练箭法。” 陆青薇:确实是相当节约弹药了,虽然运回大批军械物资,但是花溪的指导方针是尽量节俭,子弹复装凭借花溪现在的工艺,虽然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质量偏低,时常就会有哑弹,所以尽量还是更多保留原装弹。 在花溪所看不到的地方,战争正在激烈地进行着,这一次圣光教出动了大部分军事力量,以期一举解决红蝎会,红蝎会也知道这是决死之战,所以抵抗十分激烈,双方死伤都十分惨重,激战一直持续到黄昏的时候,刺青男虽然比别人迟来一些,然而却也赶上最后的总攻,他手持步枪一边往前跑一边紧皱眉头,在这样紧张的时候,自己居然想要上厕所,忽然之间肚子不知为什么疼得厉害,尤其一跑起来就更加难受,感觉肚子里一坠一坠,纵然自己强行忍住,然而终究是有一道稀稀的东西顺着大腿流了下去。 经过漫长的战斗,红蝎会终于土崩瓦解,首脑带着仅存的几个心腹,在密集的枪弹声中从一条隐秘的小道悄悄遁走,傍晚六点多的时候,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圣光教飞快打扫了战场,搜出许多战利品,用卡车装载着这些物资,飞快撤回了自己的基地。 这一场战斗持续时间太久,声音太剧烈,死伤人员也太多,因此已经引来大量的行尸,另外还有阵亡者的变异,战争到了后期,已经是圣光教VS红蝎会、圣光教VS行尸、红蝎会VS行尸的一团混战的局面,简直四处都是敌人,有时候分不清敌我,仿佛身在迷雾之中。 车队要出发,刺青男很想找个机会换一条裤子,或者最起码弄一些卫生纸将裤子里面擦一擦,然而节奏太紧张,周围的人都很匆忙,他也知道在这样大群行动的场合之下,像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一旦掉队,没有人会留意的,因此为了不让自己孤身一人给遗弃在这遍地血腥、行尸不断涌入的战场废墟,他只好强忍着越来越鲜明的恶心,跟着大家一起装箱准备撤离。 那种肮脏龌龊的感觉,之前激战的时候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还能够忘记,但是现在稍稍放松下来,那种秽亵感就越来越不可忽视了,不过现在却只能忍耐,他可不想自己找到一条干净裤子换过之后,再出来发现场地中已经空无一人,甚至连一辆车都没有,周围只有嚎叫着的行尸蹒跚走来,那可真的是太荒凉萧瑟了。 坐在卡车车厢里,旁边的人紧皱眉头,手抬了两次又放下,第三次终于还是捂住了鼻子,闷闷地问了一声:“队长,为什么你身上有一种味道?你遇到厕所里的行尸了?” 刺青男这时候肚子又一阵绞痛,他一只手捂在小腹之上,咬牙道:“少废话,方才忽然间不知怎么肚子疼,回去要立刻换裤子,再找医生拿点止泻药来吃。” 那人愈发捏紧了鼻子,声音闷闷地说:“队长,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