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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下)胡来的酷帅小野猫

    在跳车事件发生后的短短两天里,紧盯着惩戒列车的记者们就已经把包含着诸多恶意揣测的信息尽数披露到了网上,发酵成了现象级的热议事件。

    “单家小少爷被惩戒过度羞愤之下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一跃而下,正在抢救生死不明”的标题更是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了各种app上。

    还好列车的工作人员入职的时候就签过保密协议,当时的细节并没有流露出去,最清晰的也不过是一段距离并不算近的跳车视频和救生气垫被弹出以及列车被逼停的事实。

    但即便是得到了上面的默认,要将单黎安好的消息封锁,整个列车也承担着巨大的舆论压力,网上对他们的谩骂已经甚嚣尘上,呼吁取缔惩戒列车甚至已经成为了最新的论文议题。甚至还有偏激者偷偷越过警戒线,用自制的土炸药试图炸毁列车。

    虽然那人被抓了起来,炸弹也被及时送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但单黎却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披着一张白被单,在秦双冽的护送下往列车的医疗车厢走去。

    列车上没有专门存放尸体的地方,毕竟这事儿也是从没发生过,列车长只好临时用手术间搭了一个。

    单黎瞥了一眼暴躁程度涨了十倍不止的列车长,干咳了两声说,“那个……给你添麻烦了。”

    列车长一边开门一边说,“您小少爷出去以后能高抬贵手饶了我们我就感恩戴德了。”他瞥了一眼寸步不离的跟着单黎的秦双冽,啧啧道,“顺道收了这个渣男,也算为民除害。”

    单黎歪了歪脑袋,秦双冽是渣男?他很渣吗?

    秦双冽恨不能把这个小肚鸡肠的列车长的嘴给捂上,“黎黎,别听这老东西瞎说。”

    单黎哼了声,“你要是敢渣我绿我,我就拿把刀把你那玩意给剁了。”

    列车长叹为观止道,“哟,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秦双冽把他撵了出去。

    他一边伺候小少爷躺在冰凉的台子上一边不忘给列车长挽尊,“列车长的儿子就是被人带坏了,监狱都进了几回,出来之后该什么样还什么样,最后吸毒过量,临死之前才知道跟列车长哭着说后悔,所以他才把后半生的精力都放在了惩戒列车上,希望能帮更多人改过自新,列车对他来说……大概就是活着的全部意义了。”

    单黎想了想,“那我以后可以每年给列车捐点钱,反正那死老头的钱不花白不花。”

    秦双冽又忍不住想要亲亲猫猫了。

    但是他现在亲一定会被挠,因为粉底液已经补了不止一次了。

    他把白布盖在单黎身上,“一会千万忍着别冲动啊,一定要等她尽可能多的说出证据再起来,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后续计划。”

    单黎“好”了一声。

    秦双冽就走去靠在墙边,沉着心思摆出一副“前途无量的青年惩戒师被坑害即将失去一切”的既懊恼又愤恨但又无处可发的模样。

    单黎猫猫偷偷掀开被单看了他一眼,“噗,你演的好像。”

    秦双冽臭着脸瞪他,“啧,老实点,一会人就来了。”

    单黎猫猫“哦”了一声又给自己盖了回去。

    ……不过这猫猫头现在还有心思偷看自己,看来美色和报仇在他心里是同等重要的。

    臭不要脸的秦双冽已经开始琢磨以后要怎么吃猫猫头了,一道尖细的声音迅速把他拉回了状态。

    “小黎!小黎!我的孩子啊!”

    秦双冽眼见着那女人哭喊着扑到台边,演得比他还要逼真,这次甚至没带那男人一起来,看来的确是生怕自己看出什么破绽。

    他看着女人抖着手掀开白布,露出单黎那张在白光下更显灰白的脸,一时之间不禁捏了把冷汗。

    女人一边哭,一边偷偷的把手指探到了单黎的鼻子下。

    似乎是担心自己的怪异动作持续太长会引起怀疑,女人收了手,又试图去触碰单黎的脖颈。

    秦双冽的心一点一点的提了起来,但一个小时前单黎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她不会碰我的,往日里她看我就跟看什么恶心东西一样,更何况是个死了的我。”

    不知道是不是跟秦双冽呆久了耳濡目染,或者他其实也很有心理学上的天赋,女人真的如他所料,没等碰到就收回了手。

    她瘫在台子前呜呜哭诉,“我的孩子……是我不该……不该把你送到这来,可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秦双冽阴狠的声音是为了激起她的戒心,“单夫人,您不必哭丧了,单黎跳下去之前可都说了,让我们通通给他和他mama陪葬,你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吧?”

    单夫人抽噎的脸停滞了片刻,回过头却是反客为主的怒骂,“秦双冽!你说你是最权威的惩戒师,我们才把孩子交到你手上的!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一心求死!”

    “我做了什么?单夫人,”秦双冽尽职尽责的演绎着一个明明发现了蛛丝马迹却又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冤屈惩戒师,“单黎这一死,你就不用担心他来瓜分单家偌大的产业了吧?好一招借刀杀人啊,甚至我这把刀,还是政府授权的,你可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嗯?”

    单夫人听着他浅显的猜测,面上压着的惶然当即就轻了很多,“秦先生,我能理解你惩罚失控的懊恼,但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小黎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秦双冽继续用臆测的话助长她的得意,“是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我倒是想问问,如果你真的对他很好,他又为什么要刺伤你?”

    单夫人哼了一声,“这个原因我上次不就告诉过你了,是因为我刚刚生了二胎,小黎这孩子受了刺激才会一时冲动的。”

    秦双冽明显是有些不信,“你是说,那孩子是你和单先生的孩子?”

    单夫人也是个脑筋快的,生怕真的被人拉出去做亲子鉴定,于是立刻改了口风,“是我从娘家亲戚那边抱过来的,只是对外一直说是我生的,我和先生看小黎没有从商的天分,所以才想着早点再培养一个。”

    啧,算她反应快。

    秦双冽紧逼一步道,“你确定,不是想重新找一个好掌控的,然后把单黎这个不听话的给除掉?”

    单夫人拔高了语调,“秦双冽!就算我与他没有血缘关系,毕竟也养了他这么多年,你不过是个刽子手,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当然要指手画脚了,不把你这个真后妈搞下台,我这个假后妈怎么粉墨登场入主东宫啊。

    “单夫人!是非黑白你心里清楚,单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因为被我打了几下就去跳车?是不是你那天跟她说了什么?!”

    单夫人咬了咬牙,心说这人还真是敏锐,不过她很确定,她那天压低声音说的话绝对不会被监控设备收录。

    做贼心虚的忐忑和对自己设下了天衣无缝的局的自信在她的心里反复挣扎扭曲,“秦双冽,拿出证据来,再到我眼前乱吠,在此之前,你会面临单家倾尽全力的指控。”

    秦双冽的脸色越发阴霾,“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算把整个单家翻得底朝天,也一定会找出证据……”

    色厉内荏的话还没说完,侯科长就推门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加入了这场戏,“秦先生,你被指控惩戒过度,对死者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单家已经提交了诉讼,列车也承认了你的罪行,请你配合一些,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银色的手铐将秦双冽的双手拷在了一起,秦夫人看着他狼狈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方才的小心谨慎翻着倍的变成了狂妄自满,“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双冽,在监狱里找证据去吧!”

    她来的时候特意带了屏蔽器,就是为了防止被监听,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具被她弄死的尸体,她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从此以后她可以高枕无忧,单家是她的,那个女人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也是她的,而这个处处妨碍自己的绊脚石,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她转头站在台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单黎,内心积攒多年的怨恨终于如秦双冽预料的那般,尽数散发出来。

    她淬满了阴狠毒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癫狂的笑,“小兔崽子!让你跟老娘作对,死得好啊,死得好啊哈哈哈哈!”

    她用手撑着台子,将人性的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才对啊,这才对啊!你就该跟你那个狐媚子的妈一样,趁早去死!我不能生怎么了?我不能生就该由着你们欺负吗?单志刚那个负心汉,拿了我家的钱还要出去偷腥,他该死!原本他生一个我也认了,想着毕竟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单夫人,就算他再怎么喜欢那狐狸精,也还是得顾及我的面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忘了那个sao狐狸!把她找回来就是为了再把她肚子搞大!还有你!你这个狐狸精生出来的小狐狸精!你要是乖乖听话也就算了!非要跟我作对!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敢捅我吗?被惩戒的滋味好受吗?哈哈哈哈哈!”

    门外的秦双冽听着她癫狂的叫骂,心里却越来越担忧,这女人的嘴太严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泄露出来的消息也不足以定她的罪,“他该死”这几个字完全可以曲解为骂人的一种方式。

    但他们商讨的时候就没有将这当做最终的战场,能一次试探出来当然是最好,如果一击不中,就顺理成章的让秦双冽假意接受调查,他是政府公职人员,调查组也会是最具权威和专业性的,与此同时侯科长也会再去单独接触那个假冒的单先生,只要能确定他不是单志刚,警方就有理由将单黎的弟弟接出来,到时候就好办多了。

    但好死不死的是,单夫人正事儿没说,偏偏踩着单黎最要命的地方逼逼赖赖个不停,“你是没看见你妈死之前那个样子,瘦得像一具干尸,那张漂亮的脸蛋都饿瘪了,哎,不过这可跟我没关系,没钱生什么孩子啊,她不是能跑吗?怎么不跑了?哦对,她不敢再跑了,她还有个挂心的大儿子在我手里呢,呵。”

    “说来要不是你脾气倔,靠着卖屁股肯定能少遭点罪,也不至于被抽得皮开rou绽从车上跳下去啊,不过怎么着我也算你名义上的母亲,这个仇我会替你报的,秦双冽?呵,我还以为他有多牛逼,弄了半天也不过是个空口说大话的蠢货,像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别的本事都没有,仗着读过几本书就开始掐着手指头给人算命了,行,老娘我就让他在监狱里好好给人算算,顺便找几个人轮着强jian他,让他也尝尝你卖屁股的滋味……啊!”

    秦双冽一听她的叫声就知道不好,顾不上许多推门而入,进门只见白色床单还在空中飞舞,单黎已经身穿短裤半跪在台子上,手中匕首牢牢的抵住了单夫人的咽喉。

    他的脊背弓成了一根蓄势待发的弦,瘦弱的手臂上青筋骤起,凌厉的脸上则是一双溢满怒火的眸子,声音更是咬牙切齿,“贱人,你说什么?!”

    单夫人惊恐万分的看着已经划破了自己咽喉皮肤的匕首,哆哆嗦嗦道,“你……你没死……”

    单黎阴测测的笑了声,“你还没死呢,我怎么会死?说!单志刚的尸体在哪儿?!”

    “单黎!把刀放下!”是秦双冽严厉的声音。

    单黎眉头微动,眼神却一直死死的盯着这该死的女人,“说!不说的话我送你下去见他!”

    一旁的侯科长不敢轻举妄动,怕刺激了单黎,也怕刺激了单夫人,所以劝人这个重任只能交给秦双冽。

    秦双冽也顾不得单夫人了,压低声音训道,“你答应过我什么?我让你拿刀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为了让你威胁人的!”

    单黎显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本就是个习惯了胡来的性子,哪儿能忍得了仇人在自己面前对最重要的两个人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他手中的匕首又重了一分,“她能威胁我我为什么不能威胁她?!我不过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秦双冽被气得脑门直突突,“你难道要让自己成为跟她一样的人吗?!”

    单黎不顾一切的吼道,“是又怎么样!我早说了,我就是一个烂透的人!”

    他恶狠狠的看向尚且心怀侥幸指望秦双冽能劝住自己的女人,“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以为我跳车是在演戏吗?错!要不是他救了我,我就算变成厉鬼也要找你索命!”

    他用刀刃在女人的要害缓缓摩挲,“我只给你三秒钟,是坐牢还是去死,你自己选吧!三,二……”

    女人吓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一脸,“我说!”

    “一!”单黎作势要动手,单夫人几乎是屁滚尿流的竹筒倒豆子,“他在我卧室的墙里!是我杀的!都是我干的!你是被诬陷的!行了吧!行了吧!”

    单黎松了手,手中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侯科长看着黑脸的秦双冽和低着头的单黎,默默的把险些吓得尿裤子的单夫人给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