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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人在旅途 阅读徐灿

    第八十章    人在旅途 徐灿

    从此之后,沐雪元与贾盈贾琇晓行夜宿,走在赶往并州的道路上,她们的计划是,先去并州住一阵,根据沐雪元对这场战争的先验了解,应该不至于扩展到这边来,很快就会议和了,不过毕竟是另一个位面,倘若历史走向发生了变化,后续预案也已经做好,那就是进入陕西,若是继续发展,还可以直抵四川,最后去云南,不过还是不希望太过往南深入,毕竟前两年南方两广开始闹起了长毛,已经在金陵建国了,太平天国啊,这一次的农民起义终于有了新的内容,“拜上帝会”,引入了西方宗教。

    这一路络绎能看到一些逃难的人,越往山西境内,燕京城中出来的人便越发减少,中途有所分流,路途中着实是艰辛,有两次看到了倒毙在路边的人,路途之中,彩霞与紫鹃全程留在空间,黛玉的好奇心比较强一些,有时便与贾舲一起出来看看,不由得唏嘘感叹,难以想象有生之年啊,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幅燕京逃亡图。

    每当入了夜,贾盈等人进入凤炎洲洗过澡后,便要和里面的人讲述当天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感想,贾盈有一回说道:“今儿走在外面,忽然想到林姑姑曾经写过的五美吟,那些倾城卓识的女子,身世遭遇莫不令人感叹,我们虽比不得她们,究竟这一路见识的也不少了,想那些惊才绝艳的人,若遇到了这些事,倒是可以演绎一番传奇,芸芸众生又是何苦。”

    一听到她提起黛玉当年的五美吟,沐雪元这一回脑子不知是怎么转的,记起的不是大观园往事,而是一下子想到胡兰成的八美图,要说胡兰成这个人,可真的是善于在女人身上吸取养分,把前妻前女友一个个都在书中描绘点评了一番,他这个书居然还成为了散文名着,所以后世二十一世纪,霉霉把前男友写进歌里,也无所谓了吧?

    一个多月之后,一家八人终于来到了山西并州,也就是后世的太原,这个地方虽然她们从前没有来过,不过却并不是特别陌生,因为沈善宝曾经跟着她在此地做官的丈夫长住并州,在那里给京中好友寄了礼物过来,比如给顾太清寄过剪刀,并州剪刀是很出名的,从唐代就有诗歌流传,“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后来她回京之后,也和老姐妹们谈起并州的风物,所以黛玉她们虽然从未到过并州,对这里的人情风貌却也有个轮廓在心中,在情感上有一种熟悉亲切。

    进入并州城的时候,贾盈贾琇都走在地上,每个人挽住一匹马,因为马车上此时多了彩霞黛玉四个人,而那两条狗则已经给带进凤炎洲。因为距离京都比较遥远,所以虽然燕京那边战况非常激烈,这里的街道人民却还算平静,并州乃是山西首府,也算是一线大城市,尤其晋商此时的实力还很强,到处都是山西人的票号,所以并州城中的主干道上,房舍整齐,市面繁荣,一眼望去俨然太平盛世。

    在城中逛了一阵,找到一家比较大的客栈,八个人直接包下一个小跨院,将车马安放好,院门也闩好,便分批进入空间,首先赶快烧水洗澡换衣服,赶长途当真是风尘仆仆,虽然其实这开外挂的一家人比起其她逃亡者,条件已经相当不错,食物都是新鲜的,每天都可以冲一下身体,头发也比较干净,然而旅途就是旅途,许多生活需求都缩减了,显得仓促草率,如今既然安顿下来,可是要好好打理一下自己,既是彻底清洁,也可以缓解旅程的疲劳,人的身体清爽之后,精神也会振作。

    将衣服也都清洗过之后,要做的就是好好吃一顿饭,七十六岁的老厨师沐雪元早已经拟定好了菜谱,此时便教着阿琇贾鲭杀鸡宰鸭子:“以后都得自己干啊,过几天再杀一头猪来吃,如今我们这么多人,吃掉一头猪便不会那么费劲。”

    然后沐雪元便亲自上灶烧菜,要说她们这几个人之中,手艺第一好的还是沐雪元,贾盈她们虽然开着茶社,然而厨房有专人打点,不需要她们动手,至于在家中的饭食,刚搬出来的时候是彩霞贾盈将就弄弄,后来有祁金环,祁金环虽然不是在大家子进修出来的,不过在料理上堪称民间高手,做的小菜比如焖南瓜啦,炒豇豆啦,酸白菜啦,都十分可口,贾鲭贾舲最喜欢她的烧茄子,油汪汪的,带一点nongnong的汤汁,格外的香,将这样的烧茄子与米饭搅拌了,能吃一大碗饭,又或者是配大馒头,是馒头,不是葱油花卷,贾舲最爱的便是将馒头掰开来,把茄子夹在里面,一边咬着茄夹馍,一边连声说着:“嬷嬷做的茄子真好吃,好像rou一样,吃一百遍都吃不腻!”

    祁金环便笑着说:“这东西好弄,多搁油便好吃,茄子吸油,油放足了,那吸饱了油的茄瓤就带rou味儿,倘若油放得少,就显得寡淡,好像吃棉花套子一般,尤其是这茄子里还加了rou末干贝,从前我曾经拿咸鱼粒烧茄子,味道不错,换了干贝,更鲜灵了,要说茄子白菜这类,虽然是粗物,得着好料,也能做出好味道。”

    此时沐雪元便在空间之中烧好了菜,端出来全家人一起吃了午饭,下午整理了一下东西,将应用之物拿出来预备着,便休息了,这一阵也着实是劳累,到了黄昏的时候,几个人纷纷起了床,沐雪元又带着贾盈贾鲭做晚饭,晚餐桌上,大家便开始谈论起明天应该去哪里玩儿:

    “去晋祠,早就听说晋祠的名声,当然应该去看一看了!”

    “还有永祚寺,书上说那里有凌霄双塔,高得很哩。”

    “打听一下道路,我们去天龙山吧,那里有个石窟,有许多石雕壁画,很想看一看呢。”

    沐雪元连忙说道:“大同那边还有个悬空寺,是建在悬崖峭壁上的,也真亏了她们能想,那个地方倒是易守难攻的,有个兵荒马乱都不怕。”

    黛玉笑道:“真格的你们也不嫌累,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天呢,我们虽然没有怎样出去,可是想着你们在外面赶着那马车,也替你们累得慌,好容易到了地头,还不好好歇着呢?”

    彩霞也劝:“着实路途辛苦,在这里先歇两天,之后再出去吧。”

    贾盈贾琇嘻嘻地笑,沐雪元眼珠儿一转,便说:“说的也是,虽然今儿后晌歇了一阵,身上却还有些倦,不如明天我们就到前面街上走走,来的时候我看那条街很热闹的,许多饭铺茶楼,我们反正都是男装,各处逛逛很是方便,闻说这并州的许多吃食都是好的,什么头脑汤,羊杂割,又是什么五寨烩菜,往日只听沈夫人说,如今总算是来了,可以自己尝尝。”

    贾琇连忙说道:“我们先去试试,若是干净有味儿,便请老祖母们也过去尝,若是懒怠动,我们便买回来也是一样,总之不能空来这一回。”

    紫鹃笑道:“阿琇如今这嘴也是巧的了,亏得她当年恁么直来直去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

    于是第二天,沐雪元与四个年轻人便离开客栈,到了前面街上,当真是热闹,各色各样摊档让人目不暇给,其实太原城再怎样繁华,终究不及燕京,只是燕京已经住了几十年,看惯了的,这并州乃是初来乍到,许多花样也与燕京不同,因此在街上走了一圈,沐雪元便感觉大脑接受信息有点过量。

    带着女儿孙女逛了一阵,把各色物品都看过了,沐雪元便指着一个叫做杏花楼的酒楼,问她们:“这一家似乎还不错,人来人往的,门面也气派,做得应该干净些,要不要就在这里试试看?”

    贾盈笑道:“我看这里不错。”

    贾琇也说:“之前问过客栈的伙计,也说本地人很喜欢这处地方。”

    这就是旅游者找餐厅的诀窍之一:寻访当地人爱去的馆子。

    那杏花楼店内果然整洁,桌面上没有油污,伙计也干净麻利,肩膀上搭着的手巾都不是那种油腻的,五个人便放心点菜,将当地名菜点了几道,比如棒棒鸡、过油rou、羊杂割,还点了两道素菜,要说这酒楼别看是五星级,居然蛮瓷实,都是大大的盘碗,那分量一看就知道吃不完,虽然味道确实相当不错。

    于是沐雪元便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几张干荷叶,将那比较干爽的菜包了起来,另有两只粗粗的竹筒,把汤菜装在竹筒中,带回去的时候不容易洒洒泼泼。

    祖孙五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谈,说着这棒棒鸡不错,rou质很松嫩,老人吃起来不费劲,况且又有味儿,忽然间就听旁边桌上有人说:“听说了吗?洋鬼子攻入了京都,把紫禁城都给占了,将那圆明园也给烧了,真的是奇耻大辱!”

    “可不是嘛,这可和当年项羽火烧阿房宫不一样,那好歹还是自己人干的,这是外夷啊,轮得到我们烧,轮得到他们烧吗?”

    “是啊,就好像自家的女人,自己可以教训,轮不到外人教训。”

    沐雪元贾盈这一桌面面相觑,前面倒是也还罢了,不过女人是怎么划到和阿房宫圆明园一个范畴的?虽然圆明园确实是相当珍贵的,不过这儿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沐雪元叹道:“如今京畿之人不知在怎样的受苦,平日里本就十分辛苦,又遭遇了这一场兵荒。”

    旁边那桌一听,好像也是,自己方才只顾着说园子,竟是有点重物轻人了。

    住进客栈之后,足足三天的时间,她们都只是在近处逛,要说并州这个地方别的倒也罢了,面食种类特别丰富,满街上只见随处都是拉面、削面、拨面、擀面、揪片、剔尖、焖面、栲栳佬、猫耳朵、擦搁斗、沾片子、饸捞,尤其讲究吃荞麦面,比如荞面饸捞,荞面碗托,荞面猫耳朵,她们格外喜欢荞面栲栳栳,一个个如同荷叶杯一般,浇了羊汤卤汁,着实鲜美,只这一道食物,便吃一大盘也吃不腻。

    贾舲一边吃一边说:“并州真的是好,这边的一些东西,咱们燕京本来也有,可是无论是灌肠还是拨鱼儿,这里做出来的就仿佛比京都要好吃,别有一番风味。”

    黛玉笑道:“那大概是醋比较好,并州的醋乃是极出名的。”

    沐雪元含笑点头:“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多买几坛带着,一年的醋都有了。”

    彩霞带着回忆的神情,说道:“当初在园子里的时候,我记着那一回云姑娘请吃螃蟹,琏二奶奶和鸳鸯说笑,还是琥珀说的,‘鸳丫头要去了,平丫头还饶她?没吃了两个螃蟹,倒喝了一碟子醋,她也算不会揽酸了。’”

    贾鲭忙追问往事,紫鹃沐雪元便给她细细讲了一遍,贾鲭听完了,笑着说:“园子里那许多人,着实风雅热闹。”

    彩霞微微一笑:“是非也多。阿鲭阿舲,你们姐妹两个将来可要彼此好好扶持着,不要为了男人争执。”

    贾鲭贾舲连忙答应。

    黛玉笑道:“倒不须如此多虑,我看她们两个蛮好,脑筋很清楚的,不至于像是那些糊涂的,见了个略平头正脸的男人,便把亲人也忘了,书礼也忘了,弄得鬼不成鬼,贼不成贼,外面有茶社,里面还有这么一片地方,就好好守着来过,有什么担忧?”

    因为燕京那边变乱未息,一家八人便暂时住在并州,闲来将各处名胜都游览一番,连彩霞这样高龄的老祖母,也坐车去看了晋祠,只可惜如今乔家大院还有人住着,不能当做旅游点来游玩,然而天龙山石窟也很不错,去游石窟的时候,采取的是长途旅行的老方法,彩霞紫鹃都留在空间中,其她人在外面坐车,一路观看沿途风景,到了天龙山,再把紫鹃彩霞请出来,走走看看。

    闲来众人便在客栈之中读书下棋,还叫了女先儿来唱曲儿,并州的莲花落特别有名,听着还挺新鲜的。

    沐雪元这一天捧着一本正在看着,前几天因为黛玉刚刚得了一部,便将徐灿的这本词集也重新翻了出来,要说这位徐灿,其实是跨越两个朝代的人,是前朝之末,开国初期的人物,之前只有她生前在国初出版的词集,前不久家族后裔才整理了她的诗作,委托出版了诗集,黛玉最爱这些,虽然是流亡途中,也连忙搜求了一本,好在晋商汇通天下,国内虽然四处烽烟,这并州城中居然也见到了这部诗集,于是便赶快买下。

    黛玉将那诗集已经读过了一半,这一日便感叹道:“湘苹女史难怪号深明,果然深明世事,倘若当初陈之遴听了她的,一家人也不至于羁留关外那许多年,连陈之遴带几个儿子都死在辽东,着实凋零凄惨。”

    听了她这句话,贾盈便忙问道:“姑姑,何以言此?”

    黛玉将那本书递到她的面前,指着上面的一列字,道:“我从前读徐灿的‘问今春、曾梦到乡关,惊鶗鴂’,虽然词意深长,却只是想到眷恋家乡故国,徐灿当此离乱之世,虽然是有身世之慨,亡国之恨,那一阙词或许是有忠贞风骨的意思,总觉得未必便可以径直那样解释,此时看她这一句‘寄语湖云归岫好,莫矜霖雨出人间’,明明白白是不希望丈夫踏入宦海的了,当时前朝还在风雨飘摇,并未破灭,她在前朝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进入新朝。”

    贾盈笑道:“徐女史是很有气节的了。”

    黛玉点头道:“气节倒也罢了,乃是个很有见识的人,正熙皇帝东巡的时候,那些贬谪关外的人都来求情,想要得到赦免,别人都不成,唯独徐灿成了,因为别人都是在喊冤,只有她引咎思过,请求让丈夫归骨故乡,所以在暮年终于回到江南故土。”

    贾琇想了想,便道:“着实是个明白的,‘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她这么服个软儿,自责自省,比那些喊冤的让人舒服许多,谁愿意承认当年是发遣错了人?此时见她似是已经受了教训,一个心软便将她放回去了。”

    紫鹃在一旁笑道:“瞧你们这史书评的,跟街头说书的似的。”

    黛玉也笑:“其实你看那些史家,原本也比街边高明不了多少,阿琇说的倒是正经话,就说这陈之遴,当初倒霉便倒在这个脾气上,他倒是个有才学的,只是不懂转圜,原本的文人傲骨没用在隐居不仕上,用在了和皇帝顶嘴上,皇帝问他是否改过,他回了个才疏学浅,又说他结党,他谢罪的折子上写了个‘南北各亲其亲,各友其友’,这不是和皇帝对着干?第一次发去辽东,好歹过不多久就召回来了,他还不谨慎,若是此时便告老回乡,后面的事大约也就都没有了,偏偏矜持着自己的才华,一意逗留,终于惹出后面的大祸,连累一家人。徐灿此人,见事清楚,或许也是看出丈夫虽然才气甚高,脾气性格却有很能招祸的点,不建议他出仕新朝,一是贞烈之道,二也是借此保全一家,然而终究是没有阻拦住。”

    黛玉虽然很少谈论政治,也少有品题古今人物,不过并不代表她对世事没有观点,比如此时谈论徐灿陈之遴,想法便很是新颖。

    听黛玉这样极口赞扬徐灿,沐雪元的好奇心便也萌动,进入凤炎洲找了徐灿的词集来看,本来看到“衰杨霜遍灞陵桥,何物似前朝”,颇有兴衰之慨,与眼前的局面竟然有些相似,徐灿面对的是朝代更替,如今整个文明的基本模式都要换一换了,然而当她看到后面一首临江仙,“莲心羞结,多半是空房”,要说什么春恨秋愁,相思怀念的,本来倒也是常情,不过这句话看着有些不寻常啊,不是常规闺怨。

    再往后面看,“为问海棠开也未,章台有柳君休系”,沐雪元这些年对于诗词知识也有所了解,一看“章台柳”,这就是说的风月场所啊,陈之遴逛妓院?

    又看过去三首,第四首蝶恋花,“蝶不恋花花恋蝶,弃绿怜红,不是他心劣”,这更不对劲了,陈之遴有外遇,还是娶了二房?

    这时候沐雪元忽然想到方才看过的一首唐多令,连忙往前翻,可不是么,“记合欢树底逡巡,曾折红丝围宝髻,携娇女,坐斜曛”,所以徐灿应该是生的女儿?那么“诸子皆殁”的“诸子”不一定是她生的?

    徐灿乃是陈之遴的继室,黛玉考证“甲申七月有怀亡儿妇”,乃是李自成攻入燕京的那一年,那个时候徐灿还年轻,未必有这么大的儿子,想来是前妻留下来的,这个倒也罢了,后面陈之遴另觅新欢,新夫人又有儿子生出来么?还是徐灿很久之后才生了男孩出来?

    从前曾经听人说,妙华夫人之所以与泓绘不能成为神仙眷侣,是因为志趣不很投合,妙华不是很长于吟咏,然而徐灿倒是个才女了,回忆当年“曾折红丝围宝髻”,那感情也是极好的了,却因为没生儿子,也或许只是没有了那种新鲜感,陈之遴便在外面另找了,所以徐灿与陈之遴这一对“文坛标准爱侣”,倘若细寻蛛丝马迹,也没眼看了。

    就这样陈之遴还把徐灿一同坑在辽东十几年,徐灿也真的赔得很了,陈之遴简直扫把星。

    到了腊月里,听说议和已经完成了,京畿局势逐渐安定下来,沐雪元等人商量了一下,绿泉不能一直不开门,况且也不知家中如何,于是大家便决定,可以回燕京了。

    算还了客栈余下的房钱,将行李物品打包好,把那几坛子并州老陈醋也放进凤炎洲的木屋,几个人便挤上了马车,出了太原城,中途彩霞紫鹃黛玉三人又进入空间,那五人留在外面,一路赶往京都。

    就在腊月底,距离燕京越来越近,忽然听说显庆已经死了,此时是两宫太后垂帘,沐雪元一听,慈禧上场了啊,的确是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