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李潇月心紧，小腹隐隐传来下坠的痛感，宝宝还太脆弱了，刚才一摔，动了胎气，他请了课假，赶去了医院。

    柳然正值班，在诊室门口，她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少年，连忙迎去：“潇月，这是怎么了？”

    李潇月捂住小腹，痛到声音发抖：“......流血了。”

    柳然心骇，放下手中的值班册，办好前置手续，给李潇月送去了病房。

    白床上，李潇月一直握着手机，可是他没有任何的力气了，什么也做不了，下体鲜血的流动愈加强烈，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助。

    柳然给他上了黄体酮，依旧不见好转，李潇月蜷缩在一团，全身打颤。

    “潇月......”　柳然俯低身子，轻声呼唤他。

    “......嗯？”　李潇月勉强睁开眼，迷朦回应。

    “保胎激素没有起作用......我通知你的家属。”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李潇月抓着白衣不松手，他额间冒着冷汗，恳求道：“不要告诉我mama......”

    打开手机，李潇月按住置顶的号码，递给柳然：“通知他......”

    西疆多风沙，温差极大，搭建的训练场上，军人们依旧高效率的进行实训任务，张卫东站在首端，眼神犀利，要求苛刻。

    陈元毅刚换下来，顶替的监督官便到原位开始工作，他坐在石块上，目视前方，昔日不见的好友，军味不减，倒是越发厚重。

    “……卫东。”

    “怎么？”　张卫东闻声走来，气质冷冽。

    陈元毅手夹香烟，指向他的随行包：“手机振动很厉害，是急事？”

    张卫东离开训练场，点开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不是月月，但拨打次数过于频繁了，他心中生疑，接通：“你好。”

    “请问是张卫东，张先生吗？”

    “是我。”

    终于找到监护人，柳然舒了一口气，她看着羸弱的少年，担忧说道：“潇月有流产征兆，目前的情况是保不了了......需要进行胚胎引流，您同意么？”

    眼前的景象好似虚幻的，张卫东稳住心神，压制住内心的巨痛，沉声道：“以他的安全为重。”

    柳然征住，以李潇月现在的情况，流产是必然的，但未想到对面的男人如此果决，她挂断电话，立即准备手术。

    好软，李潇月感觉轻飘飘的，他微微睁开眼，室内灰暗，窗前站着的男人，好生熟悉，可是他的头好疼，怎么也想不起来，便又闭眼昏睡了过去。

    实训到一半，张卫东将所有事务推给陈元毅，飞回了北京，连夜赶赴，通宵未睡，下巴冒出青渣，脸色阴沉可怕，他握紧手中的纸条，给张司令通了电话。

    “爷爷，你休想拆散我和他。”

    “你知道了？”　张司令问道。

    “他包里有你留下来的纸条，李家祖宅？无需通过你的过户，我也能给他。”

    张司令叹道：“我知道你是一家数据研发所的股东，自然有这个财力......终究是翅膀硬了，能挣脱张家的束缚。”

    “您知道就好，军事仕途我会走下去，但请你不要干预我的私人感情，这个不可以妥协。”

    凌晨冷气退去，日光透过帘缝，直直照在雪白的床铺，张卫东坐在椅凳，靠着床沿，握住清冷的小手，低头细细亲吻：“月月......”

    李潇月醒来时，窗帘密布，只有点点阳光洒了进来，房间内只有他一人，床头摆放着新鲜的百合花，生动美好。

    他隐约记起来了一些事情，小手无意识抚摸腹部，低囔着：“宝宝......”

    张卫东提着早餐进来时，只见月月侧着头，小脸静然，看不出任何波动。

    “我给带了你最喜欢的南瓜粥。”

    张卫东打开饭盒，清甜的香味飘满空间，可却丝毫勾不起李潇月的食欲，他看着男人，微启红唇：“东哥......宝宝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月月......”

    大手盖住小手，张卫东试图温热他冰凉的手背，但月月寒气太重了，怎么也暖不了：“他像你，总喜欢捉迷藏。”

    白凉凉的墙壁，李潇月见了都心痛，他忍不住哭出声来：“是我不好......是我弄丢了宝宝。”

    “别哭，月月。”

    张卫东将他圈在怀中，揉揉细发，温和道：“他只是走一些时间，很快又会回来的。”

    李潇月不信，肩膀抖得厉害：“宝宝肯定恨死我了，不会回到我的小肚子里了。”

    “怎么会？我的月月这么好，都会抢着要他做mama。”　张卫东亲干他的眼泪，低哄道。

    李潇月埋进胸膛，不肯出来，一直低声呜咽，张卫东轻拍他的背，在月月看不见的地方，湿润了视线。

    在医院的这些天，李潇月常常走在草坪中央，一待就是整个下午，来这片玩耍的小孩都认识他了。

    “哥哥，你也穿着病服。”

    小男孩仰头看他，童真童语：“我们都生病了。”

    “嗯......”　李潇月摸摸他，嘴角淡笑。

    这里没有吵闹的嬉戏声，孩子们只能玩些安静的游戏，李潇月背靠树干，呆呆的看着远方，直到张卫东下班来接他。

    “怎么又坐在这里？”

    张卫东蹲身，将他抱起。

    李潇月贴着东哥的左胸，听着心跳，淡淡道：“好无聊的。”

    “明天接你出院。”

    “真的？”

    “嗯，我问过医生了，可以的。”　张卫东肯定回答。

    李潇月靠上了软枕，对着东哥说道：“你陪陪我。”

    张卫东脱掉西装外套，躺在他身侧，目光沉沉：“一直都陪着你。”

    “我是不是痩了？”　李潇月抵着他的下巴，轻声问道。

    大手覆上愈发清瘦的背部，张卫东点头：“出院补回来。”

    李潇月笑笑：“你往上摸摸。”

    “这么？”　张卫东在他肩胛骨处停下，轻问。

    少年点头，眼里终于有了光：“这是我的翅膀。”

    张卫东低头看去，眼中含笑：“嗯，你是我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