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梵音寺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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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柔地抚摸着碎裂的瓷片,就像在轻抚濒死的爱人。 周边分明燃着温热的烛灯,可萧乾深邃的眼中却一片冰冷,仔细看去,还含着一股隐忍未发的怒意。 “哥哥.....” “贺彰,带着你的人离开。” 宋祭酒瞧得心惊,开口想解释劝说,却被萧乾沉声打断了话语。 “可是,萧爷,王爷他....”听到男人的命令,贺彰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见他在原地踌躇不决,萧乾这才抬起眼,冷着脸直对上秦霜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至于摄政王,今日之后,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任何人都不必再阻拦。” 说这话时,他眼底有隐匿的裂痕,仿佛那花瓶碎裂的模样,刻进了那双漆黑的瞳孔里。 “萧乾.....”看到男人冷冽而沉着怒意的脸,听着那冷冰冰的“摄政王”三字,秦霜的指尖一颤,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说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会这样.....这几天他明明准备了好多话,期盼着见到萧乾后,把满腹的思念情愫,还有担心、忧虑、甚至是害怕说给对方听..... 但如今男人真的来了,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时,秦霜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萧乾,你是在赶我走,是吗?”他轻声问,往日明媚的凤目沉寂的像一潭死水。 萧乾没有回答他,只缓缓扔掉了手里的碎片,起身走出卧房,留给秦霜一个冷峻的背影。 “摄政王,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男人在火光下的身影停顿了片刻,又沉声下令:“所有人,撤出这里。” 说罢,萧乾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落。 “这.....是——!”守卫们起初还在犹豫,但看到萧乾走远的身影,只能硬着头皮应声,纷纷撤离了院子。 他们这一走,原本火光融融的院落,瞬间漆黑了下来,夜里的寒风肆虐,很快就席卷了每个角落。 “哥哥——!王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这就去叫哥哥回来,让他当面给您解释清楚.....!”看见秦霜双眼通红地望着萧乾离去的方向,宋祭酒不带喘气的说完,便急急追了出去。 他沿着幽长的小径一路追赶,终于在距忠义殿不远的林子里找到了萧乾。 “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给王爷解释清楚?” 宋祭酒连忙绕到男人身前,急切的质问着。 “王爷的性子本就敏感柔软....你这么做,他会害怕的!” 走在前面的萧乾停下步伐,将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一旁的树木上。 这一拳用了七成的力道,砸的既重又狠,使原本清寂的密林发出剧烈的振荡,就连树枝上的夜鸟,都像避灾似的四散开来,发出尖锐惊恐的叫声。 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 看到顺着树干流淌的血滴,宋祭酒张了张口,低唤一声:“哥哥.....你、你没事吧?” 萧乾收回手掌,摇了摇头。 瞧见他如此受伤的模样,宋祭酒内心也不是滋味,只好放缓的语气:“哥哥没瞧出来么?王爷的眼睛....像是、像是已经哭过几次了......” 听着他的话,萧乾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波动。 他当然看得出来,秦霜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是他倾注了所有爱恨的人,他的小笨蛋....哪里磕着碰着了、或是不好好用膳又消瘦了、有没有好好就寝....他统统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再在那间卧房待下去了,再多待半刻,瞧着秦霜那张清艳的脸,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我、我怕控制不了自己,再对他动手....做出更多伤害他的事.....” 萧乾张了张口,哑声回答着宋祭酒的话。 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宋祭酒一呆,又有些无奈的叹气:“所以你就在这里砸树出气?” 萧乾的双肩一僵,转过头避开他清亮的桃花眼。 “你回去吧,陪着他。”他哑声道。 见他这么别扭,宋祭酒的眉毛都纠在了一起:“可是王爷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 “你走吧,我和他都该冷静一下。” 萧乾背过身,用受伤的手掌紧紧抵住摇摇欲坠的树木。 “那....好,我去向王爷说清楚,如果他肯听的话....”发现头顶上的树枝要倒了,宋祭酒的双腿哆嗦了一下,只好抽搐着眼角后退两步:“那哥哥....你的手?” “我没事。”萧乾沉声回他。 “哦....那我、我先去陪王爷。”尽管还有些放心不下,但想到独自一人的秦霜,宋祭酒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树林,匆忙赶回了小院。 他回到卧房时,秦霜正坐在窗前,凝视着院外皎白的月色出神。 他穿着如月般白的外衣,鸦色长发微乱的散落在身后,一双丹凤眼红彤彤的,浅浅的凝着受伤的泪痕。 看到他这样,宋祭酒心口一紧,不自觉的生出了深深的怜意。 这样一个清冷高傲的人,竟也会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吗? “是不是我做错了?” 正当宋祭酒俯下身去捡地上的瓷片时,耳旁忽然响起了秦霜微哑的声音。 “王爷.....”宋祭酒的动作一停,纠结半晌,才抬起头轻声道:“王爷这次真的误会哥哥了....” 话刚出口,看到秦霜骤然煞白的脸色,他思绪一停,竟不忍心说下去了。 有这么一种人,强悍起来好像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可柔弱犯错时,哪怕是他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甚至是娇嗔使性子,可只要一袒露半点委屈,便教人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只想对他多一分爱怜,只怕他会更伤心。 “我原本想....等他来了,要当面夸这花瓶好看.....”在宋祭酒无措的视线下,秦霜蹲下身,轻轻把那些碎片拼在一起。 “这些天,本王想了好多话....每天都有很多话,只想说给他听....” “譬如,这花瓶我很喜欢,可是今后不许再铺张浪费了....” “又譬如,前日我喝了点酒,没有醉,但是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你了。” “还有.....那天夜里下了暴雨,我有些害怕,抱着萧二才能入睡.....有点丢脸.....” 说着说着,秦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宋祭酒默然听着,忽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王爷....王爷您、”他惊讶地看向秦霜,发现对方哭了后,所有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现在,可能他根本就不想听了。”秦霜低下头,声线既平静又藏着深深的绝望。 “不是的!不是.....!”宋祭酒急忙反驳他,一咬牙终于把真相说了出来:“这些话,倘若哥哥听到了,他一定会高兴的发疯了!” “因为王爷想他的时候,他也在想王爷!” 他激动地拾起地上的碎片,放在秦霜眼前,急声道:“这花瓶!这花瓶根本就不是什么当铺收来的,而是哥哥在军者库的瓷窑里闷了近十天,亲手给王爷做的!” 听了他的话,秦霜的神情一滞:“你说....什么?” 他嫣红的双眸颤抖着,脸上有了血色。 “是真的....!”宋祭酒急促的喘息着,又轻声道:“王爷可看到哥哥带着的手套了么?他做瓷器的这些天,手掌和手指被烫的全是血泡,可他不肯让您知道,更不能让兄弟们瞧见,就一直带着那手套.....” “每次换药时,都要流好多血,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再怎么疼都不说。” 听着他的话,秦霜摊开自己的掌心,透过手掌的缝隙注视着散落的白瓷片,如画的眉目闪过一丝伤痛。 “我都.....我都做了什么.....” 回想起方才萧乾抚摸碎片的样子,他的心口像被勒了根绳子,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哥哥不是故意赌气不来见您,而是想方设法的在做瓷器.....近日京都不太平,埋伏在山下的眼线很多....他不能时刻陪着您,便命令兄弟们轮流值守在这里.....” “并不是王爷想的,在监视您....” 宋祭酒迟疑片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他为何不告诉我?”秦霜闭上双眸,哑声问。 宋祭酒慢慢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扶起身,又温声道:“王爷,哥哥养着山寨里几百号人,有时候,行事是强横专断了些,但他心里有您....您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谁都重。” “他这是自作主张。”听完这一番话后,秦霜连日来遍布疮伤的心口仿佛被填满了,怒意消散后,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本王就是恨他这一点,最恨他这样.....”他双唇微颤,脸上有一点薄红。 “正因为他总这样,本王....才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秦霜低下头,桌上的烛灯倒映进他浅褐色的瞳孔里,使那双澄澈的丹凤眼中像坠落了星河。 听他这么说,宋祭酒莞尔一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摇头叹气道:“要我说呀,你们的性子都太要强了,什么事都偏要自己扛着,这一次两次的误会也就罢了,可长此以往,两个人都会觉得委屈的....” 秦霜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用指尖摩挲着指腹,温雅的神色下,又有一股受伤孩童般的稚气。 “哥哥的性子太专断强势,对王爷的占有欲又那么强,在您身上,他恨不能事事巨细.....”宋祭酒说着话,又观察着秦霜的神情。 见对方抿起唇,面色微红仔细聆听的样子,他便继续说下去:“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说过,这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总会像孩子一样,您瞧哥哥,在兄弟们面前冷脸冷言的,可一对上您,又幼稚的不行.....” 宋祭酒说着话,瞥见了秦霜掌心里的伤痕,又好奇问:“王爷的手怎么了?像被镰刀割破了似的。” “没、本王没事。”秦霜脸色一红,连忙用衣袖遮住了手掌。 今晚的他已经是“无理取闹”,有够丢脸了,总不能再向宋祭酒抱怨自己为给萧乾找药草而受伤的事。 “您看,我说对了吧,您和哥哥都一样,有伤有痛都非要自己扛着。” 宋祭酒无奈的撇嘴,取来药箱后又劝解道:“所以王爷就别生哥哥的气了,偶尔包容一下他,让他多点作为男人的成就感。” 他偷笑着,取出纱布和药膏为秦霜包扎起来。 药膏浸入肌骨,牵引起浅浅的刺痛,秦霜却连眉头都没皱,只迟疑半晌,又红着脸道:“他....为什么要亲手做那只花瓶送给本王.....?”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就算再单纯的人,也能瞧出渡关山不仅是土匪窝子那样简单,而萧乾,也并非是一穷二白的匪首。 不说萧治和朝廷的忌惮从何而来,单看平日里山寨的吃穿用度、兵器成色,还有那琳琅满目的军者库,便能知晓其财力深厚。 倘若想讨人欢心,萧乾大可随便挑一只花瓶,打发了他便是。 可男人却费心费力,偏要自己做只花瓶,还瞒着他,究竟是为何? 见他这么问,宋祭酒停下涂药的动作,挑起眉毛轻咳两下:“咳咳.....嗯!” “哥哥他说.....”他学着萧乾的样子沉下脸,又模仿着男人的语气,对着空气道:“这个太俗!那个太艳!哪个都不衬他.....” “只有通体洁白、剔透无瑕的白瓷,才配的上他。” 宋祭酒学的惟妙惟肖,就连萧乾眼角眉梢间那股冷傲和英气都学出了三分,瞧得秦霜怔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丝甜意漫进心口后,他才回过神来,面色发红的垂下眼眸。 “他、他真这么说?”秦霜揪着手指问,难得在旁人面前露出了害羞的神色。 这种被悄然疼爱的感觉,竟比世间任何的情话都来的热烈。 “当然,哥哥可认真了呢。”宋祭酒重重地点头,又浅笑着为他缠好纱布:“该说的话我可都说了,天色晚了,王爷快歇息吧,祭酒便告退了。” 话已至此,再讲下去就矫情了,于是他点到为止,整理好药箱,又吩咐小厮过来清扫地面,便安静的离开了卧房。 经过这一番交谈,秦霜原本烦乱的心绪平和了很多。 待宋祭酒走后,他慢慢蹲下身,一点又一点的捡起散落在地面的碎片,然后将它们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哎呀,王爷当心!可别扎到手了....!” 前来伺候的小厮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要扔了那些瓷片:“还是让小的来打理吧。” “不必了。”秦霜淡声制止了他的动作,取出干净的布料,将晶莹的碎瓷片包裹起来。 “王爷....您这是....?”看着他的动作,小厮不解的发问。 秦霜静默片刻,之后轻声问他:“渡关山附近可有烧制瓷器的地方?” “啊?”小厮被他问的一愣,忙回答道:“回王爷,这周边多是马背上跑的营生,像绸布、药材啥的都齐全,这烧瓷造东西的活计,还真没见过。” 听着他的话,秦霜把那些碎片用布料层层裹紧,若有所思。 要想修补这只碎掉的花瓶,也只有那个人能做到了.....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小厮有些担忧的问。 “没事,你退下吧。” “是。” 挥退了小厮后,秦霜把几本医书收到行囊里,犹豫再三,还是留下了信件,待星月渐退,便踏着晨光离开了院落。 第二日晌午,因为听说师父和王爷又吵架了,刚闭关结束的唐莲就一路狂奔,来到了秦霜的住处。 少年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近院子,却发现院门紧闭,周遭也寂静一片,令人心慌。 “王爷....!我来了!是我,唐莲.....”他推开轻掩的门扉,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急喊。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不见了——!” 这喊声像一把刀,尖锐地扎进唐莲的耳中,让他的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王爷人呢.....?”少年连忙抓过面前的小厮,急声问道。 “俺、俺也不知道啊!”小厮苦着一张脸,又举起了手里的纸张:“王爷留下了这个,俺不识字,也看不懂,正要去找萧爷和军师呢.....” ——“今赴大梵音寺清斋节之约,勿寻、勿找。” 风啸声四起的午后,当宋祭酒站在忠义殿上,对着萧乾念出这句话时,大殿上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坐在虎皮椅里的男人黑着脸,一双有力坚实的手掌几乎把椅子捏碎。 “哥哥,王爷应该是要去梵音寺,瞧这墨迹,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想必是天没大亮,人就.....” 宋祭酒把信纸折叠好,正说着话,抬起头瞅见萧乾阴鸷的脸色,登时止住了声音。 “这可咋办呀!现在京都到处都是狗皇帝的眼线,梵音寺也不太平,这王爷要是有个三....啊,有个啥的话可咋整?” 听到秦霜独自出走的消息,贺彰一下子急了,连忙面向萧乾道:“萧爷,您快下令,让俺们去找王爷吧!” 这话一出口,仿佛是在说——萧爷,王爷走了这可不怪俺,昨晚可是你先让俺们撤的.....这次咋都赖不到俺头上!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萧乾的脸就比方才更黑了一些。 宋祭酒见状,只能在心底暗笑,面上却平静道:“哥哥,贺彰说的没错,眼下当务之急,是该派人去拦下王爷,就算拦不住,有人在他身边保护,也能教人安心些。” 说完,他就暗暗给身边的兄弟们使眼色。 “是呀,萧爷,您快下令吧!” “萧爷....!” “萧爷....” 众人接到讯号,你一言,我一句的哀求起来,都盼着萧乾能先低头。 看到他们焦急的模样,萧乾将两手紧握成拳,冷声开口道:“都退下,回到你们各自的哨岗上。” “萧爷.....这、那王爷.....” “爷不想说第二遍,退下。”萧乾神色一凛,突然怒斥道。 “贺彰,你先带大家下去。” 众人被吓得不轻,宋祭酒却看得通透,便让大家都离开。 “是....!” 贺彰冲他抱了抱拳,和大家伙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殿内就只剩宋祭酒和萧乾两人。 半昏的光晕下,见男人还冷着那张脸,宋祭酒便上前一步,温声道:“哥哥还不去追?” 萧乾的眼底有一丝挣扎,半晌后又闷声道:“爷为何要去追?他写了勿寻、勿找。” “噗——”宋祭酒一下子笑了,他举起手上的信纸,含笑道:“这人呀,倘若真不想让别人找,是不会留下半点线索的。” 萧乾的耳朵竖了起来。 瞥见他的小动作,宋祭酒又道:“当着兄弟们,哥哥觉得没面子,强装赌气也就罢了,可在祭酒知道,你心里都快急疯了。” 说着,他把秦霜留下的信塞到萧乾手里:“哥哥快去吧,王爷就差把‘快、点、来、找、我,混、蛋”这七个字写上去了。” 凝视着那张信纸,萧乾紧皱起眉头:“爷没空闲去找他,昨晚的账本还没翻完,我先回书房了。” 说完,他就撂下宋祭酒,快步离开了大殿。 “欸哥哥真不去呀?喂——!”宋祭酒远瞅着他的身影,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嘴上说不找,手里却紧紧捏着那信纸呢.....” 夕阳落岭,时至子夜,梵音寺内燃着一片光明的烛灯,隐隐的香火气息,顺着清凉的晚风吹进鼻间,吹的正靠着门守夜的小和尚昏昏欲睡。 就在这半梦半醒间,耳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吓得小和尚一激灵,急忙拿起手中的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