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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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从赫拉的车辇下来,回到熟悉的海域,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很久以后,伊曼纽尔还是感到郁郁不乐。 欧朵拉围着他转圈圈,像一只轻飘飘的水母,想要让他开心。伊曼纽尔走到一片沙滩上,郁卒地抱膝坐下,欧朵拉坐到旁边,歪头担忧地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 这片沙滩的沙子很粗糙,大颗的砂砾参杂着贝类的碎片和磨蚀光滑的石子。伊曼纽尔赤脚踩着,感到些许刺痛,但他不想管这些。他沉默地望着无垠的海面,潮水受引力的牵引,一波一波地扑打他的脚踝,无休无止;海天尽头的那一道白线映在他灰蓝色的眼睛里,他伸出一只手,对着遥远的弧线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 欧朵拉问:“你到底怎么了,琉刻?”明明上次见面心情还是不错的。 身边的少年喃喃地回答她无法理解的答案:“……我太弱了,欧朵拉。” 太弱了,所以被克洛诺斯囚禁,毫无反抗之力。 太弱了,所以赫拉告诉他的消息,令他胆战心惊。 ……想要力量,想要变得和诸神一般强而有力。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感到害怕,不用再被动地承受这一切了吧? “欧朵拉,海王与海后的婚宴什么时候举办?” 欧朵拉一呆,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得这么快,不过还是乖乖回答: “就在明天了。海王陛下已经送出了丰厚的聘礼,明天美丽的安菲特里忒就会头戴新娘的花冠,由多丽丝jiejie陪伴着,被送到波塞冬的宫殿里。之后,爱琴海就会举办盛大的宴会,所有的海仙都可以去参加,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也会被邀请,甚至冥府的神祗也难得升上地面,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就在明天…… 伊曼纽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里已满是坚定。 “我要去参加。”他说。 欧朵拉歪歪头,“当然啦!我们本来就是来参加婚宴的呀!你知道吗琉刻,听说奥林匹斯山上新来了一位女神,司掌爱与美,连神后都没有她漂亮!真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参加婚宴……” 欧朵拉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伊曼纽尔的思绪却已经飘向远方。他想起赫拉对他的劝告,还是忍不住背后发冷,但他努力克制想要逃避的心情,决定要参加这场婚宴。 原因之一,是库摩告诉过他,魔女喀耳刻也会出席。伊曼纽尔现在想要变强的愿望非常强烈,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尝试一下。如果能学会喀耳刻的一身本领,好歹也有自保之力了。 还有就是,别的神祗先不提,波塞冬作为海王,掌管四方海域;而琉刻是一名海仙,活动的区域也是大海,真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撞见了……如果喀耳刻能够收下他这个学生,那么他就可以跟随喀耳刻前往她隐居的埃尤岛,潜心学习,自然也不会与什么奇奇怪怪的神祗碰面。 伊曼纽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了摸拇指上的指环,眼神闪烁。 ——如果不是赫拉提醒,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手上竟然多了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似乎在他作为“琉刻”醒来时就出现在他手上了。之前在密闭的车厢里,赫拉向他展示带在自己手上的戒指,与他手上的这枚一模一样! 赫拉还告诉他,两枚戒指之间存在模糊的感应,如果伊曼纽尔未来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助,那么就可以通过戒指呼唤她,她就会立即赶到他身边。 ……说实话,伊曼纽尔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他不是感受不到赫拉对他展示的善意。与克洛诺斯不一样,赫拉待他始终温和礼貌,也没有像克洛诺斯一样霸道地把神识黏在他身上,但是…… “他们都记得”,这个“他们”,当然也包括赫拉。 伊曼纽尔觉得浑身别扭。 当然,如果真的遇到必须找她的情况,伊曼纽尔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狮子拉动的车辇缓缓停在一处海域上方,欧律诺墨从车上下来,问赫拉: “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想母亲一定很想念你。” 她说的是泰西丝,赫拉的养母。想到那位慈爱的妇人,赫拉不禁露出一个微笑,“也好……” 这时,天边缓缓显现出一道彩虹。赫拉看见,脸上的微笑立刻收起来。欧律诺墨无奈地说: “是宙斯吗?没办法,你去吧。” 赫拉点点头,“替我向父亲和母亲问好。” 她目送着欧律诺墨消失在海面,然后转身,面对宙斯的信使,神色略有不虞。 奉宙斯之命从奥林匹斯山上赶来的信使是一个娇小的女神,她背后生着一对绚烂的蝶翼,飞翔的时候就拖出一条长长的彩虹。她名叫伊里丝,彩虹女神,诸神的信使。 伊里丝谦卑地躬身,“陛下,神王在等候您。” 赫拉扬起了眉,她大概猜到宙斯发作的借口是什么了。 奥林匹斯,赫拉神殿。 当神后走进她的神殿,神王已经等待许久。他正坐在赫拉那张黄金的宝座上——就是诗人们歌颂“金座的赫拉”的那张——把脚搁在座前的小凳,手肘支在黄金的把手上,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赫拉微微一笑,接过了这无声的挑衅。身后的厄勒梯亚为她搬来一张躺椅,她舒适地躺上去,接过赫柏捧来的一杯仙酿,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这才问: “你有什么事,宙斯?” 那手提大盾的宙斯、行云弄雷的神听了,面色很阴沉,他质问赫拉: “我听说你在爱琴海找了一个美貌的少年,让他与你同坐一辆车。” 赫拉听了,貌似很惊奇地反问:“你是说他?他可我的弟弟?我竟不知道jiejie不能让弟弟搭自己的车了?” 宙斯默了默,考虑了一下现在应不应该提醒赫拉,自己也是他的弟弟这个事实。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他也不是来为这件事掰扯的。 “赫拉,你不要忘记我们当初的誓约。” “当然。当初你无论是去往腓尼基,还是去往阿尔戈斯,我都没有干涉过不是么?” 这就是明晃晃的讽刺了。在腓尼基,宙斯变成公牛诱骗推罗的公主欧罗巴;在阿尔戈斯,他又变成乌云笼罩住伊娥,变成金雨与达那厄交欢……赫拉就不明白了,宙斯哪来的脸质问她。 “你记得就好。” 虽然被赫拉这么刺了一下,但宙斯毫不在意,他这趟专门过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他从金座上站起来,搭在肩膀上的长发向后背滑去——在他少年时,它们如黄金般耀眼,曾让困倦中的伊曼纽尔被闪到眼睛;但随着年龄的增加,它们的颜色也逐渐加深,变成了更加妥帖的沙金色。 他站在赫拉的宫殿里,好像一轮太阳。事实上,他正处于被人们称作最好的年纪的那个阶段,即使神祗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人类。他早已不是少年的模样,曾经略显单薄的肢体已经rou眼可见地强健,肩膀宽阔,把希玛纯高高撑起,紫色的布料从两肩优美地垂下;他的那件外衣,是不停纺线的命运三女神为他做的,女神们巧手织出泰坦之战中宏大的场面,在四角缝上金坠,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金坠摇曳,让希玛纯的袍角不至于飞扬起来。 宙斯走到躺椅旁边,弯腰紧盯着赫拉的眼睛,说: “誓约中的一条——你作为神后,要给我一个嗣子。” “哦?”听到他的话,赫拉略显惊讶地挑起眉毛,“确实有这一条,你现在就要求兑现吗?” 她惊讶不是因为这个要求本身,毕竟这是他们当初就约定好的。只不过,由于克洛诺斯的那个诅咒,宙斯一直不敢和神祗们生下儿子。 除了他那些凡人、宁芙之类的情人为他生的儿子(充其量就是个半神,威胁不了他),宙斯的几个妻子们到现在还只有女儿——她们也都害怕宙斯会干出克洛诺斯那种吞噬亲子的事情。 而事实上,宙斯也的确干了。他第一位妻子墨提斯怀孕时,因为有预言墨提斯生下的孩子会推翻宙斯,他竟然一口把墨提斯吞进肚里! ——比克洛诺斯还狠,直接连着母亲一块吞了。 墨提斯的事情是个禁忌,因为宙斯干出这样的事,宙斯与大洋神一脉的关系几乎闹翻。为了平息大洋神与沧海女神的怒火,他才又娶了同为大洋神女的欧律诺墨,甚至册封被泰西丝抚养过的赫拉为神后这一举动,也存在一些安抚意味。 能干出这种事的宙斯,现在竟然主动要求一个嗣子? “对,我需要你现在就履行誓约。”宙斯语气肯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现在?” 赫拉思考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可以。” 能早早完成这条誓约当然最好,毕竟未来又会添加许多变数,谁知道宙斯又会提出什么要求。只是,波塞冬与安菲特里忒的婚礼恐怕来不及出席了。 她向宙斯要求:“我需要你提供源血与神性。”这些是“造神”的必要材料。 宙斯即刻应允。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从指尖逼出一滴源血,随后又一滴,再一滴……一直逼出几十滴,漂浮在空中,汇聚成熟杏大小的一团,焕发着朦胧的火彩,仿佛融化的琥珀。 觉得差不多够了,他收回手,想了一想,胸口浮出一团金红的光芒,飘到源血旁边。 “上古火神的神性。”他简单介绍。 赫拉颔首,“已经可以了,你走吧。接下来的工作需要我全神贯注,不要来打扰我。” 宙斯看了一眼赫拉,心里其实对于她“造神”的能力颇为忌惮。但他有求于赫拉,离开的倒也干脆,同时命令手下诸神这一段时间不要拜谒神后。 赫拉看着宙斯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唤来厄勒梯亚,问: “他来找我之前去了哪里?” 厄勒梯亚回答:“神王陛下似乎拜访了普罗米修斯。” 难怪…… 普罗米修斯是泰坦神伊阿珀托斯的儿子。当年,他的父亲和兄弟在那场战争中都倒向克洛诺斯,他自己却坚定地站在宙斯这方,很受宙斯信任。 普罗米修斯代表了“先知”的智慧,擅长卜筮预言。宙斯一定是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新的预言,所以才放心地向赫拉要求“嗣子”。 ——不过,这与赫拉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她冷漠地思考着宙斯的事情,手上准备着“造神”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