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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为父最讨厌被人威胁

    “放我出去……”燕瑛已经神志不清,只会一次次的重复这句话,“放我出去!”

    没有阳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活物、长久的黑暗和寂静很容易将人的心理防线击溃,阴暗潮湿的空气里传来他失禁的味道……他憋了很久,却难堪到不受控制的排泄。

    他心里的某一处彻底崩塌,让他崩溃的哭出来。

    燕瑛从来不知道黑暗如此可怕,比死亡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明明活着,仿佛入了死墓,无人援救。

    哭腔渐弱,从“放我出去”变成了求死一般的;“杀了我……”

    他开始绝望的祈求解脱,什么都好,杀了他也可以,他不想再忍受这样的黑暗,他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那些人为防止他咬舌自尽,每次投喂食物都是非常稀少的米粥,他没有足够的力气咬断舌头,他想绝食断水,都会被人强行灌下去!

    他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他想求死,却被迫活着喘息。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抵就是如此。

    就在他快要疯掉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脚步声。

    “九郎。”

    燕瑛反应迟钝,是谁?九郎,是谁?

    “为父来接你了。”

    他近乎没有感觉的双臂被放开,像个没有自我能力的废物,站都站不住,被人卡着腋下提起,像个脏兮兮的人偶娃娃。

    那人轻轻晃了晃他,“九郎?”

    燕瑛被带出去清洗干净,从脏兮兮的人偶变成了乖巧听话的漂亮人偶,不会忤逆,不会反抗,吃饭喝水都要人手把手的喂。

    他被关了五天,出来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忘了很多事情,并且对燕淮极度依赖。

    燕瑛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太久,暂时见不得强光,整个殿内都增加了许多遮光的轻纱。

    燕瑛被燕淮抱在怀里,前所未有的乖顺。

    “九郎。”燕淮轻唤着,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留下燕瑛,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就再三考虑过会毁掉燕瑛。

    明知最坏的结果,还要那么做,所以他不悔!

    但他抱着人却高兴不起来。

    他抚摸着燕瑛的脸,动作温柔、小心翼翼,好像是什么易碎品,他将额头抵住燕瑛,轻声呢喃,“九郎,为父不悔,你就这样,好好的呆在为父身边……”

    燕瑛给予他的,只有沉默。

    燕淮埋首在他颈间,久久无言。

    君王重新再入朝堂,太子却倒下了,这两父子好像的商量好的一样轮流倒下。

    燕瑛的亲信想要探望都被拒之门外,太医只说是重疾,没说是什么病,见不得风,也见不得光,他们也不敢强行闯入,只能带着疑虑退下。

    赵宥站在东宫门口,“连我也入不得?”他平日来东宫,从未被拒之门外过。

    东宫的侍卫强硬拦住,“赵大人,我等奉命行事,还请不要为难。”

    赵宥冷哼一声离开,不进就不进,他爬墙进!

    陛下回朝是好事,可他不相信燕瑛就病倒了,这也太巧合。

    他平日里就是不守规矩的公子哥儿,在国子学里还曾经淘过课,爬墙这种事情难不住他。

    走到无人处左右看了看,后退几步,起步上前,一跃!

    他险些摔下去,到底是有惊无险挂在墙壁上,找到借力点,他费劲的攀上墙头,瞬间与人撞上。

    赵宥瞪大了眼睛。“你!”

    燕瑛;“……别叫!”

    “你什么回事?!”赵宥发出气音问道?

    燕瑛攀在墙头,咬牙切齿,“被软禁了。”

    赵宥心惊,“那怎么办?”

    燕瑛一脸认真;“我要逃。”

    “哦……啊?!”赵宥反应过来,一脸懵,“你你你,你别想不开,这可是抗旨。”

    “没开玩笑,这太子我不干了,他爱立谁就立谁。”燕瑛被关在小黑屋时,突然就想明白了,从头到尾他只想好好活着,求权求名,都是争那一口气,费劲千辛万苦当上了东宫太子,燕淮依然把他当做玩物,而他由始至终都在燕淮的掌控之中,这种不管怎么做都是燕淮掌中物的感觉实在没意思。

    他宁可抛弃所有浪迹天涯。

    就靠着这个希望,他硬是在哪黑暗中撑过来了,除了最开始神志不清,再后来几乎就是装疯卖傻,寻着机会逃跑。

    “这可不是小事,你可想清楚了。”赵宥一脸复杂,他亲眼看着燕瑛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现在燕瑛要放弃,他都觉得可惜。

    燕瑛也觉得不甘心,但那有什么办法,他绝不愿意为了所谓的权势舍弃自我,外边天地广阔,怎么活都比在宫里活得自在。

    他在边关时,也曾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游民和浪迹的剑客。

    太子没了,还会有下一个,燕淮那么多儿子,有他无他都行。

    燕瑛听到脚步声,连忙按下赵宥的头,“快走,不用管我。”

    燕瑛跳下墙,坐在凉亭里一秒变脸,呆呆傻傻的,看着鱼塘,演技毫无破绽。

    来找他的宫人真的以为他是傻子,连哄带骗的把人带回屋里用膳。

    一桌子的精致菜肴,可惜再好看,也是清汤寡水,他都吃了半个多月了,连个rou味都没闻着。

    他不肯吃,有宫人大着胆子要强喂,燕瑛大发脾气,最终把他们都赶走。

    燕瑛觉得好累,当傻子也不容易。他得想办法联系自己在宫里的人,让他们照着的计划行动。

    燕淮来到这里,看着满地的狼藉,目光落在背对着他的身影上,举步上前,他揽着燕瑛的肩,语气温柔,“怎么不用膳?”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在意,“为父陪你用膳,好不好。”

    燕瑛不肯起身,甚至偏头不去看他。

    “不用膳你会胃疼,别拿自己的身子糟蹋,为父叫他们做你喜欢吃的。”

    燕瑛一脸怀疑的看他,燕淮心虚的咳嗽一声,“这次真的不骗你吃药膳。”他补充了下,“有rou。”

    于是燕淮牵着燕瑛走了,他几次想要挣脱都被握得很紧。

    虚伪的男人,做这个温柔的样子给谁看,把他关密室的时候可没那么仁慈。

    燕瑛心里鄙夷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啃rou。

    作为一个食量很大的习武之人一连吃了半个多月的清汤寡水,是非常惨的一件事情。燕瑛的打算就是好好吃饭积累离开的力气,所以很珍惜来之不易的rou食。

    燕淮在一边默默看着,偶尔吩咐他慢点吃,丝毫不觉得这样燕瑛狼吞虎咽有多失礼,他招了招手,按照惯例听宫人回报他今天都干了什么。

    燕瑛毫不在意,他有把握这些人不知道他爬墙的过程。

    吃饱喝足最容易犯困,燕瑛整日无事可做,不是发呆就是发呆,装累了他也不介意真的睡一觉。

    反正自从他“傻”了以后,莫约是有愧,燕淮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有求必应,千依百顺,除了偶尔吃些豆腐,不曾对他做过什么。

    这也是燕瑛装傻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段时间燕淮对他太好,好到他有些松懈。

    “呜……”燕瑛燥热的在床上翻滚,衣衫凌乱,俊容上遍布细汗,贴着几缕发丝在脸上。

    燕淮在一边冷眼旁观。

    燕淮大概起疑心,这是在试探他?

    他做了什么让燕淮起疑?燕瑛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去想自己那里出了差错。

    下腹yuhuo难忍,燕瑛颤抖着咬着下唇,把自己缩成一个一团,拳头紧握,指甲掐入掌心,试图熬过去。

    不对,一个傻子不会明白这是什么反应,他会下意识的哀求他最亲近之人的帮助。

    燕淮这个王八蛋,连傻子也不放过吗!

    燕瑛权衡了一番,发现自己的下袍有污迹,那是爬墙时沾染上的,尽管只是一小块,因为是浅色系的衣服,所以会比较明显。

    联想到他之前再吃饭时,燕淮正在听宫人汇报他一天的举动。

    该死!

    燕瑛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恼怒。

    燕淮朝他伸手抓来,燕瑛反受压制,一脸怒容,“看我演戏,好玩吗。”

    燕淮意外他那么快摊牌,“好九郎,不装了?”

    “滚开!”他甩开燕淮的手。

    燕淮抓住他的小腿拖到自己身下,“别说你是装傻,就是真傻,为父也不会放过。”

    知子莫若父,燕淮早就知道燕瑛恢复清醒,看他装那么起劲,也就跟着一起演戏罢了,他忍耐那么久就是想告诉燕瑛只要他听话,他真的可以温柔以待。

    燕瑛根本没有体会到他的意思,只觉得自己在戏耍他。

    燕瑛会听话就不是燕瑛了,刚要动手,就被燕淮眼疾手快的压制。

    可是燕瑛已经不是少年时,他是战场归来的将军,他的力气他的武功,已经不是当日那样,可以轻易压制。

    两个人打了起来,到最后燕瑛动了杀心,他手持着隐藏在身上防身的短刀一脸防备的盯着燕淮。

    燕淮看着把那把刀,脸色难看,心里说不出的怒意,”你想杀了朕?“

    燕瑛握着刀,面容冷峻,”这是我唯一的退路。“

    燕淮面无表情,嗤笑一声,”九郎,为父最讨厌被人威胁。“

    燕瑛也笑,眉目间有些卷色,”您误会了,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话落,他举刀架在脖颈上。

    ”住手!“燕淮怒目恣裂,可是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