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闲客投竿

    闲客投竿小溪，照花淹竹；瓜芋茅庐斜看，频频顾惜。

    允羲河一改往日束袖短打，特换玄衣交领、掐金额带，外罩鸦青袍服，暗云纹腰封上却别了一只白玉小鸡。允羲河常年握剑的手十指翻飞，掇块挑刺连成一气，转眼就在对面人的粗瓷碗里堆了一小重山。

    “谢谢允大哥。”萧琬琰双手合十握着筷箸，言笑晏晏地别住自己发间的并蒂玉兰簪，埋着头细细嚼起来。

    允羲河饶有兴味地瞧着萧琬琰，只觉他皎胜云间月，也食不厌粗粮，看着是着实好养活。

    “方才你小侄子的满月宴，席上诸多吃食，怎也不见你下箸，偏要来周老头这吃鱼。”允羲河单手撑住下颚，不动声色地掏出一方帛巾替他揩嘴。

    萧琬琰乖巧地并腿坐在长木凳上，吃得志足意满，却冷不防打了个饱嗝，抬袖掩面道：“父皇父后都在，若见我大吃特吃准定要说我：‘琰儿，不许吃，羲河，你看着他点儿。’”

    允羲河付之一笑，高扬的眉同寒山深邃，思略片刻夺了萧琬琰的筷子道：“那我岂不是欺君罔上还执法犯法？”

    萧琬琰黯然地望着白瓷盘里被剃的干净的鱼骨，唉声叹气地扒着桌沿。周渔适时端上一碗鲜白的鱼汤，笑着摸摸萧琬琰的头：“小公子喝了这碗汤顺顺气，”作势又给了允羲河一个爆栗，“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你老爹藏的？”

    “什么弟弟，”允羲河扑了扑前襟，万般无奈地说了句，“他是我好兄弟。”

    萧琬琰闻言几乎喷汤，咳了几声语笑喧呼道：“允大哥真抬举我，你万夫莫敌，你可要罩着我。”

    “好了好了，吃了这么多就不带你骑马了，走走路消消食，我送你回去。”允羲河起身放了一锭钱，萧琬琰也顺势拍拍下摆站起来冲周渔挥手作别。

    “我不回去，我今晚去你那儿好不好。”萧琬琰偏过头，发冠几乎碰上允羲河的鼻尖，扬起的杏目弯成月牙，调笑道，“还是说允大哥家里已藏了美人……”

    允羲河被他猛然贴近的面庞激得呼吸一滞，听他插科打诨反而有些黑脸，只古井无波地说道：“去我那儿吧。”

    萧琬琰得了准许便歌吟笑呼起来，走在允羲河身后倏而跃起，从背后伸臂拢住允羲河的肩膀。允羲河不可奈何地托住萧琬琰的小屁股把人摆正，揽住他的膝弯把人背稳，最后说好的散步消食变成了把人背回去。

    萧琬琰往日可谓温润有方，今日未曾饮酒却如同醉了一般，呵气如兰，一路上攀在允羲河耳边低声笑个不停。

    才一入门，萧琬琰便扑在允羲河的床榻上，大抵是一日宴饮消磨精神，不多时便睡过去。允羲河看着毫无防备的萧琬琰一时竟生出些望洋兴叹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