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海边的甜言蜜语、蛋糕与烛光、红领带礼物
韩洛溪正在美食和分享生活碎片之中满心欢喜，却见沈惊鸿接完电话以后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对面，表情凝重，他心下虽然刚刚一时没有芥蒂，这会儿也不禁感到奇怪起来。 他放下筷子，凑上前去，看着沈惊鸿的脸问道：“沈总，是发生什么了吗？” “哦，没有事。”沈惊鸿赶忙从思绪里抽离出神，摇摇头，冲韩洛溪浅浅露出个敷衍的微笑。“别多想。” 韩洛溪眼睛也不眨地盯了沈惊鸿一阵子，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怀疑：“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也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沈惊鸿笑道：“遵命，老婆大人。” “谁是你老婆……”韩洛溪用手轻轻敲了一下沈惊鸿的头，见他已然开朗，自己也不好再细细往下追究。 韩洛溪转头看着窗外，从二楼向下去的视野比想象中要开阔很多，清晨一望无际的海洋尽收眼底，像碧蓝色的天空之镜那般澄澈透明，太阳照射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之上，日影在浅浅的海底上清晰浮现，海浪拍打着金黄温暖的海岸，一遍又一遍将岸边起伏的纹路冲刷平整，颜色如画，景致如诗。 他转回来目光，面向沈惊鸿：“沈总，待会儿咱们下去玩玩吧，趁现在大清早的，人也不多。” 沈惊鸿爽快地答应了他。 早饭过后，韩洛溪迫不及待地换上一件常服，冲出了家门，迎面而来就是一股从海上席卷而来的冷风，让他浑身打了个哆嗦，沈惊鸿在后面拿着他的外套跟了上来，顺手把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外面那么冷，衣服也不多穿一件，要是没有我，你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吗？”沈惊鸿嗔怪道。 韩洛溪眯眼对沈惊鸿笑，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从糖果色的嘴唇里露出来：“我不会照顾自己，沈总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好了。” “想得挺美。”沈惊鸿伸出食指往韩洛溪的脑门上戳了戳。 清晨的海滩是静谧而闲适的，偌大的海滨，放眼望去看不见边际，没有苔原的海鸥和热带的椰树，亦没有乌泱乌泱的热闹人群，只有惊洛二人形影相随。冬末的阳光正好，海水虽然十分冰冷，岸上金黄的沙子却是暖暖的，用脚踩上去软绵绵的，甚是舒服。 韩洛溪蹲在海滩上，用手在沙滩上随意地扒拉着沙子，这边扒拉完就挪个地方接着扒拉，沈惊鸿问他在干什么，他回答：“我在找找有没有贝壳跟海螺，说不定还能找到颗珍珠。” 沈惊鸿听到这个答案，就在一旁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韩洛溪行动，眼瞧着他在那里扒拉了半天，连贝壳海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珍珠就更不用说了。 他有些失落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沾满两手的沙砾，说了句：“文章图片里都是骗人的。” “找不到的话，就不找了。来，陪我坐会儿。”沈惊鸿拍了拍韩洛溪的肩膀，拉着他坐在一处临近海岸，又不至于被海水打湿衣裤的地方。 韩洛溪抱着膝盖，望着暖暖的晴冬白日下无边无垠的蔚蓝海洋，感受着清鲜的海风像仙女温柔的手掌那般拂过面颊，把他的几绺碎发吹得轻轻飘起来，飘到前面遮挡住眼角眉梢。 沈惊鸿伸出手指来轻轻撩开那几绺碍事的头发，把它们纷纷掖到韩洛溪的耳后面去。 “大海真好看。”韩洛溪眯着双眸，好不让海风把那细微的尘沙吹入眼中，他顺势朝着沈惊鸿靠过去，把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感叹道。 “没有你好看。”沈惊鸿见韩洛溪粘人的劲儿又上来了，便恶趣味地抛出一句土味情话来。 土味情话往往很烂俗，甚至油腻，可韩洛溪却一点也不讨厌这样“油腻”的话从他的沈先生嘴里说出来。 “沈先生。”韩洛溪忽然抬眸用脉脉含情的神色看着沈惊鸿，语气暧昧地这样叫道。 “怎么？” “你说，这样的日子就是我的晚年生活吗？”他的言语间仍是含留着不可思议的惊喜，“难道从今往后，我就跟定你一人了？” 沈惊鸿那难以掩盖的狂狷意味在他英俊的脸庞上又浮现了，他的笑容总是带着丝缕不怀好意：“那不然呢？” 韩洛溪抿了抿嘴唇：“我是你的，你也只能是我的。如果将来哪天，我先死了，我就变成鬼魂在你身边缠着你，你要是找了别人，我就让海浪把你俩一起卷走……” 又在胡说八道了。沈惊鸿看着韩洛溪诱人的唇色，心下默默叹气，什么“先死”“鬼魂”“找别人”的，真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不等韩洛溪说完，沈惊鸿就扳过他的脸，猛然用嘴堵住了他的唇，韩洛溪措不及防，把想要说的话在一瞬间全都忘记了。 “疼……”韩洛溪突然推开沈惊鸿，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被咬疼的下唇，“你咬我干什么？” 沈惊鸿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只是保持着他独有的笑容。 不乖的小孩就是欠收拾，那么好看又那么柔软的嘴唇，用来亲和“咬”才是正确用途，省得它一天天总说些有的没的。 “大年下的，瞎说什么？”他道，“小溪一定会跟我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不光这辈子，下辈子也是……” “那下辈子我要是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我能找到你。” “怎么找？” “这辈子都让我找着了，还愁下辈子？” “你哪来‘找’我了？明明是我先去找你的……” 上午，他们两个在海边打打闹闹，踩浪堆沙，玩了很久，不亦乐乎，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了这片海滩，容易搅扰他们的兴致，他们才回到家里。脱掉湿透了的衣服，冲了个热水澡，换好居家服，沈惊鸿去准备午餐，韩洛溪跟母亲联络，韩清妍的手术刚刚结束没多久，癌症肿瘤已被切除，但处在恢复期的身体仍旧虚弱，现在依然是纪远山在陪伴她。 午饭后沈惊鸿搂着他的“抱枕”睡了一会儿午觉，下午韩洛溪一起床就接着玩switch，后来沈惊鸿还陪他打了两个小时的Xbox360，新年的第一天虽然过得简简单单，但却十分充实，十分有趣，沈韩二人认真地经营着他们小小的二人世界，保护着这一份浪漫，放纵不羁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对方的真情。 夕阳流云已然向西而去，暮色渐浓，屋子内的光线已经暗到了需要开灯的程度。 沈惊鸿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放下游戏手柄，按下手机接听键，只听键盘那一边响起：“沈先生您好，您订的蛋糕和红酒到了……” “好的，知道了，我这就去。” 放下电话，沈惊鸿朝着楼下走去，韩洛溪问：“沈总，你订蛋糕了？” “三天前就订好了。” 没过多久，沈惊鸿就一手拎着一个蛋糕盒子，另一手抱着一个木盒回来了，他把这些东西放在餐桌上，打开蛋糕盒，里面有两支用金粉写着花字“LOVE”的蜡烛，和一个心形的八寸蛋糕。 韩洛溪暂停了游戏，兴致勃勃地凑到餐桌前看，这个蛋糕非常漂亮，侧面贴满了鲜红色的花瓣，正面的外圈用淡黄色奶油挤了一圈玫瑰花的形状，内圈用红色果酱写着一串字：SJH and HLX Never Separate（永不分离）。正中央有一张心形的图，被封在水晶膜里，图片是日漫风格，上面画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在烟花绽放的天幕下拥抱着接吻，而那画上的两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哇……”读中文专业的韩洛溪，这会儿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感叹了。 “我想着咱们在一起那么久了，该准备点有仪式感的东西了。”沈惊鸿说着就揭开两根蜡烛上的塑料膜，正打算插到蛋糕上。 “沈总不要，”韩洛溪制止了他，“别放在蛋糕上，不然蛋糕就不好看了。” 沈惊鸿笑笑：“也是。”说着就把放在酒瓶柜上的烛台拿到了蛋糕旁，把蜡烛放在了烛台上，又拿出了两个高脚杯，打开木盒子，拿出里面的大拉斐，起开瓶盖，把红酒各自倒入杯中。 “坐。”他抬眼示意韩洛溪，韩洛溪便坐在他指示的地方，沈惊鸿又拿出一个纯银制的方形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把屋内所有灯光关闭了，烛花在一片漆黑中跳跃着，影影绰绰地映着韩洛溪沉溺于幸福的脸庞。 沈惊鸿拿起酒杯，说道：“小溪，我真庆幸，上天还能给我一个重新遇见你的机会。” “我也一样。”冬日的微风透过窗子的缝隙，轻轻吹摇着火焰，烛光晃得眼睛有些干涩，韩洛溪不由开始眯着眼睛，这样以来，他的笑容就更显得可爱了。“真想十年以后咱们还能这样，二十年以后也能，三十年以后也能……直到我一百岁了还能。” 沈惊鸿道：“等到小溪一百岁的时候，我就一百一十四了，那时候咱俩连路都走不动了，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还年年准备烛光晚餐，发到你那帖子里，又该有多少人羡慕咱们的神仙爱情。” “那就说好了，等到我一百岁的时候，沈总给我准备蛋糕和红酒还是不能缺席。” “说好了，保证兑现承诺。”他回应，“来，小溪，干杯。” “干。”韩洛溪也举起酒杯，跟沈惊鸿的被子碰了一下，刚要放在嘴边喝的时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就顿了顿，对沈惊鸿说：“沈总，先别喝。” 沈惊鸿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听他说话。 韩洛溪拿着杯子走到沈惊鸿面前，赧然说道：“新婚之夜，是不是该喝个交杯酒啊？” 沈惊鸿愣了愣，旋即笑道：“还真是。” 说罢就站起身来，和韩洛溪喝了交杯酒。 喝完以后，借着这个动作，韩洛溪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沈总，永远爱我好不好？” 沈惊鸿没有说话，心脏的频率却骤然加快了，他只是用力地冲韩洛溪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表情放松下来，自己的纠结感又漫上心扉。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两个人的双向奔赴更是不易之不易，“永远”和“爱”这两个词终究是那么沉重，想要轻易地说出口是那么困难，黑夜漫漫，道阻且长，未来的事情究竟谁说得准呢？但愿他们的恋情没有人来阻拦，但愿他的爱意不会在每一个相濡以沫的日子里被磨蚀，但愿他能把握好眼下的这份美好，好好地去珍惜他所拥有的…… 韩洛溪把吃了一半的蛋糕收进盒子，放进了冰箱存放好，忽然想起了那条领带来，就告诉沈惊鸿说让他先客厅里等着，他要给他看一样东西，沈惊鸿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韩洛溪走到放行李箱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只蓝色的盒子，盒子上用红丝带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这是给你的。”他坐下来，把盒子递给沈惊鸿。 “这是什么？” “你拆开看看。” 沈惊鸿用手指捏住蝴蝶结的一端，把它拉扯了一下，红丝带便从盒子上脱落了，他打开蓝盒子，里面那条被精心摆放好的领带静静地躺在那里。 “沈先生，新年快乐。”沈惊鸿把领带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韩洛溪挽住他的胳膊，凑过去朝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接着温柔从容地献上了他的祝福。 “你买的？”他笑问。 “嗯。”韩洛溪点头，“我看你红色的领带挺少的，就买了这个，喜欢吗？” 沈惊鸿打量着领带，心里很是高兴，但表面上还故意打趣说道：“这领带的质量也太一般了，我衣柜里随便一条都比它上档次。” 韩洛溪撅了撅嘴：“为了给你买这个，我花了一个星期的饭钱，你不要就还给我。”说着就要扑过去抢盒子，沈惊鸿立刻把盒子挪到一边：“要，小溪第一次给我送礼物，我当然得要了。” 韩洛溪扑了个空，伏在了沈惊鸿的大腿上，沈惊鸿抚摸着腿上的人，开始认真起来：“小溪，谢谢你，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要不要换身西装，戴上试试？”韩洛溪抬着眼眸问。 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 说着，沈惊鸿就进屋换上了一身灰色的西装，以往，他的领带都是杨宛钰给他系，今天韩洛溪亲自给他系，一边系一边说：“以后这种活就不麻烦杨姐了。” 系好之后，韩洛溪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惊鸿，红领带和浅灰色的西服相得益彰，只见他斯文体面，气质非凡，是标准的成功人士、业界大佬模样。 “好看。”他如是评价道。 沈惊鸿也打量着落地镜里的自己，对自己这番形象也还算得上满意。只是胸前这领带，似乎有比自己脖子上更合适的地方去系…… “真好看？” 韩洛溪一时没听出他挑逗的语气，只是答着：“真好看。” “那……你是不是也该被‘打扮’地好看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