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无处可去
沈面醒过来那天到出院为止，都没有人再来看过他。罗浮生没有，迟瑞没有，井然也没有，他想知道江东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出院便回了百乐门，去找井然。 只是推开井然房门的那一刻，沈面却愣住了。 井然和迟瑞穿着同款的睡衣坐在一起，两人拿着一支笔，在周围摞了半人高的文件、书籍之间勾画书写着什么，两人的脸贴得也很近，桌上的水也只放了一杯，似乎是共用的。开门声引起了井然的注意，迟瑞却头也没抬，只继续盯着桌上的文件。 “你们……”沈面有些错愕，井然冲他一笑，举起和迟瑞五指相扣的手，两人的中指上都戴着像似的钻戒，井然道：“我和迟瑞现在是伴侣，面面，以后进我房间记得敲门。” “你，你说什么？！”沈面似乎有些急了，他跑到两人面前，怒道：“迟瑞，你怎么可以因为我说我爱的人是井然，你就和他在一起？！” 迟瑞这才抬起头，他看了会一脸惊怒的沈面，道：“我并不是因为你说爱的人是井然，才和他在一起的，虽然……” “还是我来说吧。”井然松开了迟瑞的手，笑道：“我需要迟瑞的护航，将生意在南国做大。而迟瑞也需要我的百乐门收集各地的消息。我们可以相互取得帮助，而且我是Omega，而他恰好是alpha，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非常合适。” 沈面的眼睛瞪大了些，道：“所以你并不爱他，只是因为他对你有用？” “不，我爱他。”井然含笑看向身后的迟瑞，道：“在你还是个奶团子，迟瑞还只是个副官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 迟瑞把手搭在了井然的手背上，他没有说话，但似乎是一种安慰和感动。 “那我呢？这些日子，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觉吗？”沈面不甘地看着井然，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里有难以置信，有希冀，有祈求，很丰富的表情，看得井然都有些不忍心。 “面面，你觉得单纯的喜欢，或者是动心，在这乱世里值得了几个钱？”井然平静地眨着眼，指着桌上地图的一处区域，道：“珠江流域洪涝爆发，滇、黔、桂三个省，数十个城镇为洪涝所害，江东的记者跑去实地勘察，结果发现城镇里的平民，为了两个馒头就可以卖掉自己的爱人、孩子。你对我的爱意，也不过是建立在我给了你安全的容身之地的基础上，如果有一天百乐门在战火中变成了断壁残垣，你一样会弃我而去。” 井然顿了一下，道：“所以，我选择迟瑞。” “我……”沈面的唇颤了颤，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井然说的话，井然又道：“你是迟瑞的养子，之前我不确定，现在既然知道了，你走吧，你自由了。” “！！”沈面的瞳孔映出了井然淡然优雅的模样，迟瑞不发一语，只是重新拿起了那支笔，握着井然的手在空白的文件上写着什么，井然也不再看他。 沈面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井然的房间，待沈面走远后，迟瑞才道：“他应该是去找罗浮生了。” “可是罗浮生的义父洪正宝已经死了。”井然淡淡一笑，“洪帮现在四分五裂，已经完全乱了。加上他之前听到的那些，你说他看见沈面，会怎么对他？” 迟瑞皱起了眉，井然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吧，我对罗浮生这个人还是有几分了解。他不至于因此伤害沈面，顶多赶走他罢了，沈面没处可去，自然会回百乐门的。到时候，再派人看着他就可以了。趁现在洪帮内乱，你赶快施行你的新政，抢占时机。” 迟瑞点了点头，他看着井然眼里闪烁的光，微微一叹，道：“你确实是个贤内助，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留住面面？我以为你对我……” “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不是吗？”井然低头笑了一下，他翻过身，双手勾住了迟瑞的肩膀，淡淡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散发，井然道：“我知道我对你的吸引力或许不那么致命，与其让你去找别的o，还不如帮你把沈面攥在手里，我还挺喜欢这个o的。” 井然虽然含笑，但他的眉眼间却带了几分侵略性，他伸手抚上迟瑞的嘴唇，薄薄软软的，和他手中粗糙的枪茧不同，井然道：“之前让你和他说那些话，不过是让你看清楚，你这辈子绝无可能再走进沈面心里。所以，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事业、情感上都能给到你帮助的伴侣，我不但能帮你打理政务，还能替你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该做的，不是吗？” “砰。”迟瑞把井然压倒在了沙发上，alpha在体质上对o有着天然的优势，两人的鼻尖凑在一起，这是迟瑞第一次对着井然释放他的信息素，是薄荷的香气，浓烈具有压迫性，但反而让井然的嘴角扬得更开。 他喜欢这种刺激，于是狠狠地咬在了迟瑞的唇上。 迟瑞解开了井然的衣衫，伸手环住了井然纤窄的腰，强烈若暴雨般的吻从井然唇齿间落在了迟瑞的脖颈、胸膛和锁骨。井然的信息素也很强烈，而且同他的激烈不同，带着十足的冷意。 雪松和薄荷的气息在屋内交融， 迟瑞这次没推开井然，但是他知道在和井然的交锋中输了。人会对自己无法掌控或者感觉危险的事物本能地逃避，这也就是迟瑞之前一直躲着井然的原因。他虽然是o，但在某些方面完全可以死死地压制迟瑞。 “你可算是和我在一起了，迟瑞……”井然眯起了眼睛，在得到迟瑞回应的时候发出了叹息。 而另一头，沈面在离开百乐门后，确实如井然所料，去了洪帮。只是还没进门，就看见了门前挂的白布和奏响的爱乐，雪白的纸钱漫天飞舞——洪正宝死了。 而灵堂里的客人却不多，稀稀拉拉的，来一批走一批，似乎不在大当家的灵前闹事，是他们最后的退让。 沈面走进来的时候，司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唱名，要说不认识，这一头灰白的长发在罗浮生被抓的那晚，洪帮都传遍了。都知道，是罗浮生为了百乐门的头牌气死了洪正宝，而那头牌的标志就是这头灰白的长发。 “怎么了？”屋里有人走了出来，见到沈面后看了他两眼，道：“是你啊，来找二当家？你走吧，大当家不会想看到你的。” “……”沈面垂下头，转过身佯作要走的样子，但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蹿进了灵堂，洪帮的人一时没有拦住。 沈面看见了罗浮生跪在灵堂前，正烧着纸钱，听见后面闹出的动静，他转过了头。 “二当家。”“浮生。”守在内堂的人抓住了沈面，但是见罗浮生回头，便没有把沈面直接拖出去，而是按住了他。 “沈面，你走吧。”罗浮生并没有起身，他的侧颜憔悴的厉害，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沈面心里“咯噔”一下，他跪倒在了地上，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赵日天他们放出来了吗，我……” “你走！”罗浮生怒喝，指向门外，道：“我不想看见你，骗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