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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逃(下)

    直到安德森和阿诺德走得足够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安德森才将心里的疑虑悉数说了出来。

    [你是说罗盘有问题?]阿诺德思索着,他成为领主之前一直担任土族第一护城军的军长,罗盘如果损毁或使用不当可能会有无法指向的问题。但从没有听说完好的罗盘会出现偏差。

    [我不觉得罗盘有问题,它是好的,但是从断流处到达第三汇合点,这段路程绝对用不了两天。而且土壤的污染程度依旧是中度,这说明我们一直没有离开黑暗森林的中部。]第三回合点位于外部地区的一个Y型山谷腹地,是光明城的探索记录多次验证的相对安全的地形。离开叹息之壁外围只需要一天。

    安德森只是将现况的实际分开陈述,开放得思索着所有可能性。阿诺德因此思考了片刻,他很容易得理解了安德森的意图,当陷入一个无解的谜团,那么最好是从头细致得去看每一个节点。

    他们已经连续行进了两天两夜,期间短暂得休息过,除了目前从未长时间停留。如果说黑暗森林恶劣的天气和毫无记忆点的无尽黑色密林会使人迷失,但他的身体不会,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卫士,他自体的机能确认他们一直在高强度得行进。阿诺德摊开地图,在地图一半处画的是弧形延伸到头的高墙,这就是叹息之壁。上面以红点标注了一些明显的地理位置,是预设的躲藏或汇合的地点,包括之前的断流处。目前他们正在一块圈出的地带中,这里低矮的植被茂盛,树木高耸,枝丫少,中部视野开阔。

    [一旦罗盘失灵,我们会十分被动。]安德森将罗盘倾倒又复位,其中五色的气流灵活得流窜又凝聚成一条直线,他考虑拆开检查却因此没有动手。

    阿诺德指着地图上代表第二扎营点的三角,划出叹息之壁出口的联线,这条直线几乎穿过他们本应该已经到达的外部第三扎营点。又划出一条出口至找寻到神子地点的直线。一个三角区域显露出来。

    [这是……]安德森顺着阿诺德的笔划看过去,他掏出之前使用的枯枝,连忙把这个范围画了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浮出水面,同时令他不敢确定。

    [我们一直偏离了路线。]阿诺德划出了黑暗森林中部和外部的分界线,这一个几乎和叹息之壁平行的弧度。[这里]他示意安德森在原计划到达的位置划出一个箭头,[我们目前的位置应该在这里。]以第二汇合点作为支点,他将箭头逆时针摆动,最终和中外部分界线重合。

    这个推测在纸面上的勾画中逐渐成型,仿佛张开大口,显露出锋利的獠牙。代表队伍路线的箭头是一个指针,逆时针转动了十五度角却只是些微得靠近了分界线,斜擦而过。

    [如果继续前进,我们会逐渐离叹息之壁越来越远。]根据指针被推动的角度,如果再行进一天,路线就会直切过分界线的弧顶,进入到中部的另一侧。阿诺德点了点两个三角区域重合的位置。

    [安排先头部队向着这里突破,如果遇袭,分为两路。你带着神子离开。]

    安德森的脸色凝重,暂时没有回应。他们的储备至多可以再坚持三四天。考虑绕过这片区域将冒极大的风险。

    阿诺德看着安德森,要得到他的回应。在远征队之前,他和这位年轻的水族萨满的关系只是会议庆典上的寥寥数面。他的容貌清隽文雅,穿着得体的术士长袍,却因简朴而在贵族中矫矫不群。像是一个学究落入了名利场,阳春白雪格格不入。安德森沉着的应对,细腻的敏思很快使得环境接纳了他。这让阿诺德记住了这个年轻的领导者。

    短暂的共事让两人打消了最后一丝陌生和疑虑,安德森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心智。冷静细腻的处事风格和阿诺德的雷厉风行相辅相成。

    阿诺德早已把他当做了可靠信赖的朋友,此时他一把捏住安德森的肩膀,胜过再说更多,一刻不等得走了。

    安德森的双拳握紧,看着他的背影,他眼中的挣扎神色闪过,精神力受损因此让他更头痛欲裂。他整肃神色,分头向神子休息的地方走去。

    晏馥睡得很浅,心思时刻紧绷着,风吹、草动、人声都可以来撩拨这跟心弦。无奈他精神过于萎靡,被热痛折磨得脱力,睡得沉了就跟昏了过去。

    [神子,神子。您醒醒。]安德森将晏馥的脑袋从佐伊的肩上托正,他顺着下颌抚摸神子guntang的脖颈,温差让晏馥转醒,他脑袋就像半瓶子水,这么一晃眩晕起来。[嗯……]晏馥无意识得应了一声。

    [神子,我们要继续赶路了,这里不安全。]尽管担忧安德森还是将兜帽罩上了晏馥的脑袋[西蒙,保护好神子。佐伊,你跟着他们。]他安排好两人的同时将篝火灭去。圆形的阵列因此而失去了中心,数团浓烈的红光一分为二,犬牙交错,围绕成火圈,在黑暗的林地中透出攻击性的姿态。

    晏馥再次被西蒙抱起,尽管已十分小心,晕眩和疼痛卷土重来让他眼前白茫茫一片,细碎的呻吟被他全部压抑在唇齿间。

    西蒙感受到他的痛苦,神子的热量隔着衣服渗透到了他的胸腹,就像抱着一个小火炉。

    [三点钟方向。]安德森简单点出,叫上梅斯菲尔德脱离了中心的区域,他们需要向更外围布防,以便在护卫的同时了解情况。

    脚步声伴随两人的离开,晏馥意识到氛围的不同,对他说上一秒还是珍贵的片刻休憩,下一秒又踏上了无止境的赶路。

    [发生了什么吗?]晏馥眼前漆黑,被衣物覆盖,什么也无法看清。

    谁都没有回答他,队伍骤然奔跑后提速是极快的,队阵收缩后犹如一个横扫的火轮切向与原先呈直角的方位。

    晏馥只觉得被猎猎作响的风隔着布料拍打,队伍前行得比之前任何时候更快,犹如一道撕破黑暗的火链钻进了深渊巨口。

    [戟阵。]阿诺德一声令下,作为队伍最前方的他突进三步,由此两边比邻后撤收紧,圆形瞬间在飞驰中变为三峰突出的戟型。

    快到近乎交通工具的速度下,晏馥不由自主收紧了全身,他并不担心被甩出去,西蒙的手臂就像铁铸得限制着他前倾。下腹部的异物好似经过几小时长大了,将窄小的空间撑得不能再满,而男性的骨盆窄而浅,骨环呈倒三角,下体收紧时毫无曲线包容它,直直得互相硬顶着。晏馥奋力将腰往上抬,一整撕裂的摩擦感后,他男性器官上方的肚皮被顶到鼓起。他只是一心得想抵抗异物的下坠感,可体内柔软的器官并不能含住过重的圆卵,晏馥只觉得凸起随着他的顶腰撞击到西蒙硬邦邦的腰线,他闭过气去,又再次坠落。

    远征队持续的高速令四周的树影呼啸摇曳,像是浑水被接连投入石子,黑白灰再也无法分辨轮廓,原先平和的假象被撕扯出残影。众人握住了武器,只等一个信号或是声响。

    平静是漫长的,被打破只是一瞬,横倒的粗壮枝干被凌空踢飞,笔直贯去。虚幻的边界因这最后的破口而溃不成军,四周一改天地。枝叶间鬼影重重,触手、骨骼、rou山拥挤得挡住远征队的去路,地面的枯焦植物浸泡在各色分泌物中,腐烂成糜,形成一层刺鼻的粘液泥潭。

    [有魇兽。]安德森第一时间寻找到了半空中漂浮的圆形rou瘤。这种极为少见也极为危险的夜行生物他只在书本上见过。已经数十年没有被人发现过踪迹,记载中只活动在中部地带深处。它核桃一样的表面有深深的沟壑,止不住得闭合蠕动,像四周喷洒着灰色的雾气。他四周十数只夜行生物因此状若癫狂,骨节吱呀作响得碰撞,触手翻转拧动粘液几乎泛滥开去。

    [大家小心!魇兽的分泌物是强烈的致幻剂。]安德森高声呼喊着。之前的一切异状此时已经有了解释,在上一个汇合点时恐怕就已经陷入了包围,而一切都源于魇兽的幻相。魇兽生性狡猾,他们常常cao控其他夜行生物袭击人类,期间制造幻象误导猎物。在太阳神没有降世之前,就有对魇兽的记载。时有人类睡梦中走入黑暗森林深处,任凭同伴呼喊都毫无反应,或战斗已经结束,有人还在持续追砍直到没入丛林中。

    魇兽的幻境无法直接催眠远征队的所有人,它制造了一个幻境,就像是玻璃球倒扣住了这行人类。步步引诱他们进入丛林的深处,却还是被看出来了破绽,魇兽不明白为何如此完美的幻境会被识破,rou瘤鼓胀,尖牙毛发和颜色不同的组织从缝隙里先后被挤出,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一时山呼百应。周围早已按捺不住的夜行生物纷纷应和,儿啼、鸟鸣、虎啸、直击耳膜的鬼哭狼嚎震得晏馥心跳如鼓。成年夜行生物本就独居生存,更谈不上组织合作,也正是如此人类才可以在野外围杀清缴,逐个击破。身经百战如阿诺德也没有同时面对过如此多的黑暗生物,然而没有任何一人因此退缩。

    [为太阳生,为生战,为神亡。]梅斯菲尔德高呼太阳神典中的喻言,长剑出窍直指天空,他振臂挥剑,金白的光刃朝着只有骨骼组成的庞然大物飞去,应声斩断了其中一根白骨。[愿所到之处皆为光明。]梅斯菲尔德话音随光刃而落,骨兽被疼痛激怒,无数空洞的骨骼缝隙中传出令人牙酸的风声,罡风四起,由骨头组成的手臂直击对症。

    巨兽嚎叫着拍打地面,飞沙走石的旋风吹开了晏馥脸前的布料,他剧烈得喘息着。透过扭曲的缝隙看见了白骨堆砌成小楼高的骷髅,残破的rou皮还挂在衔接中,正随着攻击掉落在地上。触手和rou山仿佛融化一样渗出无穷无尽的粘液,腐蚀性的液体将地面犁了一层,腐臭酸霉味浓烈无法躲避。半空中的rou瘤扭动中,翻转出巨大凸起的独眼,怨毒而贪婪得搜寻着。

    晏馥一边忍耐着疼痛,一边分辨着眼前的景象。狭小的视野被可怖的眼球挤满了,这些夜行生物浑身长满了眼珠,或大或小,鱼眼般凸起,瞳仁覆盖着白翳。他浑身颤抖,试图抵抗这股恐惧,却适得其反。自觉是赤裸待宰的羔羊,被怪物侵犯的一幕幕不断具现。[愿所到之处皆为光明!]队阵的十几人应和着,或拔出冷兵器,或凝实手中的元素之力,面对怪物组成的高墙,毫不犹豫得冲击进去,罩面之间人类渺小的躯体瞬间被淹没。

    五色的光芒随之炸裂,晏馥感觉被冷雨冲刷,浑身汗湿,眼前的混乱血腥的战斗犹如泼墨炸裂,刀剑的劈砍和法术的坠落令rou眼无法捕捉。佐伊迅速挡在了晏馥和西蒙的前面,手中绿色的光芒凭空变换出一把树藤缠绕的魔杖,顶部撑起一道光幕。

    晏馥无法摆脱的恐惧和意志纠缠在一起,让他脑中十分混乱,金石打击的密集声响和人类的呼喊很快被兽类的嚎叫淹没,他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仿佛有千万个人逼近,说着污言秽语蛊惑他诅咒他诋毁他。晏馥无法捂住双耳,只能极力得甩头,他想放声大叫,却仍然保有最后一丝的理智。[别害怕。]一个声音含糊不清得传来,很轻,却穿透了比它强数倍的噪音。

    [跟紧我。]佐伊回头确认了两人的状态,当幻境被冲破后,黑暗森林的黑色月光以更加侵略性的形式播撒至地面,一切夜行生物在月光中发出幽暗的共鸣,而神子就犹如一块洁白的玉石,露出衣物的半张脸更是散发着莹白透亮的光芒,这种光和黑色的月光势如水火,犹如两极,互相排斥。神子仿佛正经历着某种深层次的斗争,眉心揪紧,漆黑茂密的卷发湿淋淋得黏在脸上,神情痛苦,面容时而恐惧时而恼怒,仿佛有两个人在他身体中对峙。

    [分开阵型。]阿诺德沉重的身躯踏击枯骨,宽剑顺势向下凿入骨兽的骨缝,剑锋只能砍进半截,就止住了攻势。阿诺德向后方大吼,从粗壮的肌rou条条鼓起,一股浑厚的土元素从剑柄渗入剑体,巨剑再次被阿诺德向下拉扯,剑锋和骨缝对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骨兽愤怒得转动上半身,两臂横扫,将一直在四周sao扰它的两个使用远程法术的人类拍飞。

    那个使用武器的人类居然能破坏他的躯体,骨兽唯有头部勉强挂着无皮的筋rou,相比逐渐收集而越来越庞大的身躯,它的头部实在太小了,以至于视线不能覆盖下盘,这是他的弱点。阿诺德正是利用这一点,栖身至它的腿部攻击。骨兽的防御力非常强,但十分笨重,阿诺德一脚踏在剑旁,身体后仰,犹如倒挂金钩。他坠着饰品的发辫化为一道锋利的光线,巨剑呈四十五度角快速得下滑。坚硬的骨质出现了一道豁口,骨兽的腿部粉尘飞扬,可是哪怕这样也没有断裂。只是暂时阻挡了它前进的动向。

    远征队因此而分为了三个部分,安德森一队靠后,近距离护卫神子,阿诺德带领先头部队挡住攻击,梅斯菲尔德第三队策应。此时阿诺德和梅斯菲尔德的队中已不断后退,前排被怪物不断冲刷,一些低等弱小的夜行生物在魇兽的催动中前赴后继得攻击,而分泌粘液的软体生物常常生活在中部地区,他们更为强大,没有完全被cao控,在人类劈砍同类时伺机发动攻击。充满粘液的触须伸出无数倒刺,梅斯菲尔德的右肩被抽中后,铠甲腐蚀,仿佛被浓酸浸泡,腕粗的皮rou被侵蚀。他一剑又一剑,精湛的剑招化解了多数的致命伤害,四周被削砍下的触须腐蚀出一个坑洞,但怪物无穷无尽。仍然无法全身而退。

    [安德森!分头走!]梅斯菲尔德将倒地的队员扯起,横过长剑挡住了怪物的飞扑,[快走。]他被压制得单膝弯曲,又向外挥击,怪物被近乎一分为二,向后坠落到地上。它发出鸟类的尖利惨叫,强大的生命力没有让他死去,但它很快被移动的触手碾压成泥。

    西蒙扯住被风沙吹开的边角,完全拢住晏馥。莹润的白光因此而消失了,黑暗完全侵蚀了两人的身形。他捂住神子的耳朵,把乱动的脑袋按在胸膛。

    [别害怕。]晏馥又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不是从耳朵而是从身体里,就像是骨骼的共鸣。与此同时令他疯狂的窃窃私语消失了,他听到了自己随时要跳出胸膛的心动声。

    佐伊举着法杖,另一个手释放出绿色的藤蔓捆住夜行生物,法杖一击即中,落入梅斯菲尔德的阵中。怪物被甩向它的同类,瞬间被其余黑暗生物的攻击毁灭。[夜行生物不分敌我,智力低下。利用机会。]木系的术法攻击较弱,往往不能一击击杀。佐伊更擅长控制和因势导利。

    [别管了,带着神子快走。]梅斯菲尔德如法炮制,将零散的弱小怪物飞击回去,对着佐伊点了点头。

    安德森的精神法术阻挡着不断播撒过来的魇兽分泌的毒气,他退后几步,收束范围,只能先抛弃其余两队。魇兽在半空中不停穿梭,用其余兽类的庞大身躯躲避攻击,它突然失去了锁定的宝物,疯狂得犹如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巨大独眼的下方咧开大嘴,粘液从锋利的牙齿中滴落,发出嗬嗬的声音。

    [走。]一声令下,安德森和三名卫士殿后,佐伊和西蒙快速得撤离。

    魇兽从空中俯视战局,只是一个被遮挡,那颗透着无比纯洁甜美气息的光点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它在中部森林游荡时就被气味吸引,发了这队可疑的人类。它从没有这样饥饿,渴望得只想发抖,如果能咬到他一口,付出什么都愿意。魇兽长鲸吸水,陷入包围已精疲力竭的卫士被卷入了它的嘴里。人类的身体发出脆脆的声响,被几口碾碎。这些卫士相形之下就像它同类的尸体,只能填饱肚子,难以满足他。

    阿诺德对着骨兽的腿部裂口猛击数剑,朝着安德森撤离的方向犹如炮弹飞身阻挡,横过的剑峰贴合裂口从侧面刮过。地面的尘土被他脚跟铲起,扬起一人高。另两位策应的卫士,一人击地,土地震荡,另一个丢出刻着咒语的圆盘,变幻出一堵石墙。

    骨兽早已丧失耐性,他脚下这个该死的人类,不断阻挠它,攻击它,留下一道道伤口,而无论多少次大范围的打击,他们都会卷土重来。他一次都没有打中过脚边的这个人。

    [向前跑,不要停。不要回头。]阿诺德一路飞驰,停在骨兽和离开的同伴中间,他就是最后一道墙,对着离开的众人喊到。

    骨兽终于看到阿诺德,就是那把剑一次又一次砍坏自己的骨头,它上身前倾,拔起完好的腿一个踏步就能踩碎他,提早筑起的石墙只是抵抗了两秒,施术的卫士鲜血喷洒倒飞出去。击地的卫士发现同伴的惨状再不能抑制,他将元素之力调动到极限,双目欲裂,平坦的地面犹如被人抽起的长毯,让骨兽无法维持稳定,被无数次击中的腿骨中心被这自身的庞大力量拽断,庞大的身躯失衡倒下,将裂开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无数高耸入云的树木因此被带倒,跟随它前进的夜行生物大半化为尘土。

    战场突然塌陷了一边,魇兽发现了一队迅速离开的人类,其中有一个游鱼般的身影,不像寻常的人类,他和黑暗不分彼此,行迹像个一道烟雾,夜行生物衰弱的视力几乎无法掌握他的动向。张开大嘴,腥风形成一股气流,化为实质的击打过来,尖锐的叫声透过重重阻挡,震得晏馥气血反涌,却也让他分辨清楚,这是他的耳朵听到的,有别于另一种心灵的震动和侵蚀,他对那种力量感到恐惧,排斥。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不断影响着他现在的身体,让他无法拒绝,无力抵抗。

    只能逃走,一些还没有互相认识的人因此而受伤。阿诺德和梅斯菲尔德留下了,他们会怎么样?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会不会就这样死了?无助和愧疚让晏馥无地自容,他后悔,又因此茫然。

    [别害怕……他们,很强。]那个陌生的安慰又出现了。

    晏馥睁开眼睛,举目漆黑,他小声得问[你是谁?你在哪?]

    [我……是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