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
手术恢复期是一个月,还有后续的复健。最开始连动手指都很疼,樊山誉每每疼得冒冷汗时,池林和猫儿就坐在他身边。池林拿着两颗核桃,小猫盯着核桃看,还以为是给它的玩具。 不得已,必须得动,再疼也得动。 樊山誉倒是习惯了。他打小就没少受伤,最惨的时候打着石膏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樊岑天天给他送鸡汤。 那次是……把樊岑从刹车失灵的轿车边推开,樊山誉自己俩腿骨折。他躺在病床上还在开玩笑,说如果只断一边,他的左右腿会不会不一样长啊。 从那之后,强势且冷漠的樊姨开始接受他这个继子。如今虽算不上亲热,基本的一点感情还是在的。 比如现在吃的鹿筋,樊姨送来的。 池林扎着头发,衣服穿得不算厚,毕竟家里有安地暖。猫冬天就不爱呆一楼了,燥。它喜欢二楼,或者呆在沙发上。 白天他们就在家看电影,下午最暖和的时候出一趟门。买菜,或者只是逛逛。 樊山誉每次都被裹得像个米其林轮胎人,但他没办法,池林的爱,谁能拒绝呢? 有时候樊山誉会觉得池林像他妈,或者他姥姥。也不能这么说吧,就是池林总把他照顾得很好。 他虽然也做家务也做饭,但就是在质量上,或者效率上比不及池林。 池林照顾他的时候就像打理家里的那盆大叶绿萝,很明显能感觉到,池林乐在其中。 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到了他手上就变成了一件件乐事,他爱研究料理,爱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爱在城市还未苏醒的清晨练琴。好在家里的隔音足够好,听见声音的只有樊山誉。 池林在享受生活,樊山誉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比他心爱的猫儿还更重要一些。 虽然樊山誉没真的和猫打一架争个高低,但不讲道理的小樊就是这么认为的。 樊山誉喝完汤,换上羽绒服,身边的池林只穿了件羊绒夹克。他背着猫包,小猫坐在包里,今天要顺路去见一趟宠物医生。 这里的一个医生给咪咪体检了好几年,已经跟池林很熟了。小猫也不认生,趴在医生桌子上,连樊山誉和他拜拜都不理了。 臭猫。 樊山誉拉着池林走了,头也不回。 他们去买了个菜,又稍微溜达了一下,给池林买了条围巾。原先那条羊绒的被猫不小心挠出来个洞,已经成为猫坐垫了。 回程路过海,环海路一侧是车道,椰子和棕榈种得整齐,影子投下来什么也遮不住。好在冬天的太阳只是暖,就在太阳将落的方向,一望无垠的海湾上洒满粼粼的波光。 轮渡在小岛与大陆之间穿行,海鸟与游人声音都离得远,只有眼睛看着嘈杂,实则很安静。 渔船还未归港,遥远的海上能看见帆,听见无数波浪、还有亘古潮汐的回音。 日暮下的港湾静谧又繁忙,它远在目光极处,缩演了无数人间悲欢。 他们手牵着手,慢慢走,不急于赶路。因为无论走得快或慢,家就在某一个地方,永远等着外出的人归来。 池林爱这片海,即便有过数次濒死的回忆,即便他至今无法消磨那些阴影。他爱海浪往复规律的潮声,爱它博大与无垠,爱那种相较之下产生的渺小感。 他经历过的一切在海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这种至静的包容也将他冰封,变得不再为所有的苦难或艰辛动容。 直到出现一个人,把他从海边牵回了家。 “回去压个排骨汤,把这堆竹荪全炖了。”樊山誉说,“太他妈难买了,馋死我了。” “你吃得完吗?”池林笑着问他,“炖一点,别的留着慢慢吃,干货不会坏。” “嗯……那把鸡翅都搞了,我给你露一手。” “你能端起来锅吗?” “可以!没问题!”樊山誉哈哈笑,一笑嘴边就冒白气,鼻子也给冻红了。 “林林,我学会了好多好多菜,我慢慢做给你吃。” “好。” 入了夜没有点灯,单向玻璃外的城市一如既往,他们把猫哄到楼上,窝在比较暖和的客厅里。才洗完澡头发都没擦,不该穿的衣服也已经脱干净了。 樊山誉一直把池林脱到光,连片毛巾都没给他留下。一个缠绵又温柔的湿吻之后,樊山誉从口袋里取出小盒,步子一退,单膝跪在池林面前。 池林身上一丝不挂,很难怀疑他不是故意的。这种时候求婚,要逼着池林羞,要他也像樊山誉一样,紧张而慌乱。 池林趴在沙发上,伸出左手,却不是去接戒指,而是抚上樊山誉的脸颊。 “zuoai做一半求婚,樊山誉,你是笨蛋吗?” 樊山誉怒了,抓住池林的手把戒指一戴,整个扑了过去。 无数个吻、不断接触又错开的视线,樊山誉意乱情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戴上了戒指。手指交错着握紧,所有话语在此刻都显得多余。 留给以后说吧,此刻只需要交欢,只需要最本质的、最真切的触碰。 樊山誉本来就是笨蛋,以前是,以后也一直是。他和聪明不沾边,还要拉着聪明人和他一起犯傻。 他只知道爱了就要抓紧,别的一概不顾,像莽撞的兽类。追人就是一拍子直球把人打晕了扛回家,他会对池林好,会用无尽的爱回报池林的温柔。 恰如此刻。 他们错过了太多年,那些他们没能相遇的年月,犹如一把砂轮,磨出风尘仆仆的两个人。 所幸往昔之外,还有无尽漫长的时光。 夜如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