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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卓看着从掌心往下流淌的血,很冷静地想了许多。实话实说,他现在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但是既然对着陆泱能硬起来,至少也是个双吧。他不确定他对着其他同性的身体是不是也能脱了裤子就上,但他确定他只是看着陆泱,在脑海里构想陆泱赤身裸体的模样就能勃起。 一开始真的没想那么多,玩玩罢了,陆泱又好拿捏,何乐而不为呢?赵卓觉得孔代容和他大概是一样的想法,在最初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说来可笑,也不知道现在是谁拿捏谁了。 但赵卓已经没办法了,他一想到陆泱的眼泪和沉默,他曾经给过他的期望和信任,就觉得心里刺刺的。好像在一些他没有注意过的时候,陆泱也在心里想过,或许可以在赵卓这里寻求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的庇护,他的善待,或是一些别的。 但赵卓全都错过了。 他记得陆泱失望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赵卓确实不算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他长相一般,身材不高,性格刻薄,成绩也马马虎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家世。所以他自卑还敏感,有时候说话很伤人,很轻易地就刺伤别人。 他不肯承认自己的自卑和软弱,假装把真实的自己藏得很好,直到陆泱用沉默的言语告诉他,你就是孬种。 他明白他现在的执着不只是因为喜欢陆泱,也是想要向陆泱证明,他不是所有时候都是孬种。 外面的声音已经停了,赵卓打开水龙头,把手上的血冲洗干净,又拿出手机给冯灵珊发了条消息。冯灵珊是个痴情的女孩,同时也是个傻女孩,要利用她太容易。 —— 高侪第二天回了学校,胡子拉碴精神萎靡,一到了教室就坐下把脑袋埋在臂弯里,陆泱到教室后他动了动,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陆泱。 陆泱把书包放下,问他:“你还好吗?” 高侪看着陆泱,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下来,淌过了他的脸,滴到桌面上。 “看来是不太好。”陆泱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平静得不像话,“我昨天还在和孔代容他们说,你状态不太好,有点担心你的下一次模考。不论发生了什么,还是要先把高考撑过去吧。” 高侪把抽噎的声音咽回了喉咙里,“你懂什么”几个字都要说出口了,又觉得陆泱没有说错,所以他只是闷闷地应了声:“……嗯。” 他现在有强烈的表达欲望,陆泱这个优秀的听众又就在他面前,所以他哭了会儿,就再次对陆泱打开了话匣子。 他对陆泱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陆泱记着单词本上的单词,没有看他,只“嗯”了一声,高侪之前从没对他提过他有女友。 “我和她认识了十几年了,青梅竹马,本来打算一起到国外读大学的。”高侪犹豫了一下,把“我们感情很好”几个字压下没说。 接下来的话不用陆泱应和他也能自己说下去了,没什么新意的故事,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原来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地基塌了,感情自然也没了,以前的约定也全都作废,女友走得利落干脆,没给他再留下什么念想。 “她连分手都是给我发的短信……等我电话打过去,才发现已经被拉黑了。”高侪说着眼睛又红了。 陆泱静静听着,听完后没有安慰高侪,只是对他淡淡地笑了笑。 高侪以为陆泱会说些什么,他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所以高侪问:“小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陆泱摇头。 高侪张了张嘴,陆泱接着说:“我觉得你和我说这个不太合适,要安慰我也不知道该站在什么角度安慰你。” 高侪怔了怔,随即感觉脸上很烫,像被扇了一巴掌。他觉得现在他的脸一定很红。 他明白陆泱的意思,如果他真的喜欢他的女友,怎么会和陆泱上了床,不止一次。 他有点不敢相信陆泱会说这样尖锐的话,他扭头看陆泱的表情,很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实。 然后高侪反应过来,陆泱的确是在陈述事实。他没有那么喜欢那个女孩,不过是因为一起长大,后来他家有钱了两家关系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于是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如果没有波折,他和她以后也会顺其自然地结婚生子。 高侪没想过她会把他甩了,但世事难料,他从前觉得有很多不够好的事情,现在觉得保持原样就已经很好,却再也回不去了。 陆泱把记词本又翻了一面,突然问了高侪一句:“高侪,你的理想大学是哪一所?” 高侪嘴唇动了动,脑袋是空白的。他从前的确有几所想考的院校,但对他来说分数线都太高,之前父母也说过打算送他出国,于是他干脆不再肖想那些他大概拼了命也够不上的学校,等着他们为他安排,可家中突逢变故,他成绩下降得又这样严重,他感觉一片迷茫。 “我……我不知道。”高侪说话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不知道?”陆泱重复了一遍,大概是觉得高侪的回答有点奇怪,他带着点担忧地说:“没有具体的目标,动力也会少很多吧。” “大概是吧。”高侪苦涩地说。 “那怎么办呢?”陆泱好似很关心他,“你父母好像对你期望挺高的,如果落榜的话,他们会失望吗?” 陆泱顿了顿,不等高侪说话又继续道:“但是如果没有目标,怎样才算是落榜呢?” 陆泱皱着眉很认真似的思考这个问题:“那他们对你的期望是什么?” 高侪垂下眼睛,说:“我不知道。”他们的期望一直在变,现在他也不知道他们对他的期望到底是什么了。 陆泱的问题让高侪很难受,但他想陆泱是因为关心他才问这么多,他现在很需要一份关心。 “哦……”陆泱把这个字拖得有点长,“不过大概也没关系,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还有很多时间。” 高侪没有说话,心想,真的还有很多时间吗? 接着陆泱又问:“那天你去找了赵卓,他帮你了吗?” “……”高侪脸色很难看,他默了会儿,说,“没有。”不仅没帮,还添了把火。 “抱歉,”陆泱诚恳地说,“我以为他会帮你一把,我想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很难的事。” 高侪实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是啊,可他们就是不帮。” 陆泱面容平静,没有指责高侪是在进行道德绑架,顺着他说:“我以为至少做了几年同学,又在一个寝室……” 高侪放在课桌下面的手攥紧了握成拳,他不断地在心里质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帮他一把?不帮就算了,孔代容也好赵卓也好,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把他当猴耍,他忍气吞声的这半年多直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后面的话陆泱没再说,他看着高侪用一种有点渗人的目光盯着光洁的桌面,因为面部用力显得表情有些扭曲,他看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望着窗外的绿植,短暂地发了会儿呆。 丁槐终于在某个午后找到了和陆泱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有那么多话想说,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说不出来,他快被逼疯了。 但面对着面容平静的陆泱,丁槐发现他似乎又忘记要说些什么了。 陆泱站在无人的楼梯口,眼睛先是看着丁槐拽着他手腕的手,再把目光移到丁槐的脸上,不说话,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讲。 丁槐竟然感觉有点紧张,但同时他也为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会做的事而感到一种用快刀剜去腐rou一般的痛快,他并不拐弯抹角,像是害怕又被谁打断,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陆泱:“我喜欢上你了。” 陆泱眨眨眼睛,没有回应。 丁槐接着说:“你不要不信。” 听到这句话,陆泱有点反应了,他微微弯起眼睛,微笑着问丁槐:“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你要我怎么证明?”于是这句话被丁槐顺理成章地说出了口,他料到陆泱大概会有什么反应,他也做好准备用实际行动去表明他的决心。 “我不知道啊。”陆泱很轻地摇头。 陆泱说话时语气轻飘飘,他好像并不在意丁槐的这些话,所以也不在意他要如何去证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丁槐重复了一遍,他从前是没想过他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以为他真的能一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栽了就是栽了。 丁槐总是有想要离经叛道的冲动,想要打破规则,想要挣脱束缚,向陆泱告白也许只是他叛逆道路上的一步。 “但是他们说,你的话不是那么可信啊。”陆泱睁着那双清澈的、甚至有些懵懂的眼眸说出这句话,在丁槐心上狠狠地插刀。 丁槐苦涩地垂下头,他早该知道他在陆泱这里的信誉值低到为负,但他没有辩解什么,他想起冯灵珊纠缠他时对他吼出过的那句歇斯底里的话:“你的喜欢真是好感天动地,既然真的喜欢要不要为他出个柜啊?!” 丁槐在电话里说:“正有此意。”那句话是他在气头上说的,但现在他觉得,的确,他正有此意,就这样做吧。 出个柜罢了,能怎么样?还有一个多月高考,家里能把他怎么样呢?总不至于不让他参加高考。 而陆泱这边,如果能用出柜换来他的信任的话,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于是丁槐说:“没关系,我会向你证明。” 陆泱不笑了,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目光很沉静,眼睛望着人似有万千话语要讲,他似乎是叹了口气,也或许没有,他说:“你不必向我证明。”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丁槐显然曲解了陆泱的意思,他很快地说道:“我没有用这个要挟你的意思。” 陆泱点头说:“我知道,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必这样。” 丁槐站在楼梯上,比陆泱低两个台阶,这让他得微微抬头才能看到陆泱的眼睛,他那只原本握住陆泱手腕的手使劲,把陆泱往下扯,陆泱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像撞进他心里,他环抱着陆泱,在他耳边慢慢地说:“是我想用证明来换一个机会。” 陆泱任由丁槐抱着,这姿势其实有点奇怪,因为他没有给丁槐一点回应,他们离得这么近,看起来这样亲密,但陆泱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是下垂着的,他只是被抱住了,这算不上是一个拥抱。陆泱整个人偏向丁槐,没有再说话,眼睛望着楼梯台阶与台阶之间的那条线,也在心里慢慢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丁槐家族中的秘辛的确鲜为人知,当初陆泱之所以能得知是因为余君昊故意把消息放给了他,直接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陆泱用这个来摆丁槐一道,至于余君昊为什么会知道,陆泱对此存疑,但无意深究。 丁槐所说的“证明”,不一定就是要出柜,也可能是别的,只是陆泱故意向这方面引导了。而陆泱所不知道的是,赵卓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在嫉妒与恶意的驱使下,他和冯灵珊搭上了线,他想得简单,就是要让丁槐不好过,要他被蒙蔽双眼做出过火的事,所以才假装好心地给冯灵珊出主意,刺激丁槐让他主动出柜,冯灵珊的确喜欢丁槐,但爱意和恨意在某些时候是共通的,在被一再打击之后,她听从赵卓的话这件事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一件又一件蓄意而为又看似巧合的事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把还懵懂着的猎物困在网上,一点一点将它杀死。 那天过后,丁槐似乎是因为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口了,没有再对陆泱揪着不放,陆泱平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学习做题,很多人在临近高考时都有心情浮躁的现象,陆泱没有。 孙明辉依然坚持着给陆泱送早饭,在送了这么久以后他已经摸到了一些陆泱对食物的喜好,陆泱喜欢喝豆浆配小笼包,不喜欢吃油条,其他的比较随意。 陆泱在喝豆浆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是很满足的模样,而在吃油条的时候,他会比吃其他东西更慢一点,但仍然会吃完。 在看到陆泱把他买的早饭吃完的时候,孙明辉心里会有很强烈的满足感。他在最初的两眼一抹黑之后,明白了喜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喜欢是需要过程的,换而言之,需要一定的时间。 孙明辉知道,是他先喜欢的陆泱,所以主动权不在他手里,不过他有的是自信,也有的是时间,他相信来日方长,也相信日久生情。 孙明辉撑着手偏着头,凝视左前方陆泱恬静的侧脸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写着试卷套题的陆泱并没有注意到孙明辉的目光,他做题时总是认真而专注的,旁边的高侪就不一样了,他的习题册打开着,但那一页的习题只做了两道,圆珠笔还拿在手上,戳在纸张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高侪越来越难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了。他那天去找赵卓帮忙,赵卓嘴上答应了,实际上只是把那块本来会被孔代容家拍下的地自己拿下了,而高侪父亲的那个公司,他根本不屑一顾,这里的不屑一顾指的是,赵卓既不屑于帮他家,也不屑于再踩一把,赵卓连抢那块地也只是为了恶心孔代容而已,和他高侪没有一分钱关系。 这对高侪来说是十足的讽刺。 他再懦弱也还是没忍住去质问赵卓为什么言而无信,而赵卓只是无所谓地对他笑笑:“我是帮了你啊,让你家公司发挥出最后的、仅有的价值,孔代容算个什么东西?不如把地给我,才不算浪费了它。” 赵卓说话越发刻薄,自从他和孔代容彻底闹掰之后,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最后的一点社交礼仪,背地里恨不能把对方踩到地里去,赵卓又是个不会收敛脾气的,身边的人自然都要遭殃。 这话是明晃晃的羞辱了,高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嘴边有一万句脏话,最后也只是哆嗦地说了个:“你……你……” “我什么我?还想说什么?没有说的了就赶紧让道,我懒得再和你浪费时间。”赵卓不耐烦地把高侪一把推开,走掉了。 高侪站在原地,他发现自己脑袋很晕,天旋地转的,还有点想吐,他扶住栏杆看着地板,手上青筋暴起,有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但是很奇怪,哭不出来。 高侪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高侪眨眨眼,回过神来,偏头看了一眼陆泱,陆泱在写一道物理题,皱着眉思索着,然后在空白处写下答题步骤,高侪等他写完了这道题,喊了他一声:“小陆。” “嗯?”陆泱抬头,看了高侪一眼。 “你有时候会不会有一种,想……想……”高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把孔代容和赵卓……杀了的冲动?” “杀”这个字的音,他发得很轻,像是怕人听到。 陆泱的笔尖顿了顿,他看着高侪,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黑眼圈,还有长出胡茬没刮的下巴,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没有吗?”高侪喃喃地问,“他们那样……那样对你,你不会想要报复吗?” 高侪几乎有些魔怔了,他这样小心翼翼,平时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陆泱把笔放下了,他侧过身体,用沉静而平和的眼睛望着高侪,他说:“如果我要报复,这种方法会是我最后用的那种。” 其实陆泱想说的不止这一句,高侪的问题暴露了太多,他从前的视而不见,推波助澜,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 陆泱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他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 高侪睁大眼睛,他盯着陆泱,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陆泱敛了笑,恢复了友爱同桌的模样,“只是觉得你的问题有些奇怪,我怎么会……去做违法犯罪的事呢?而且孔代容和赵卓,你怎么会问到他们俩身上去?” “啊……”高侪垂下眼睛,撒了个拙劣的谎,“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哈哈。” “这样啊。”陆泱把身体转回去,继续做题了。 晚上回到寝室后,陆泱在浴室里洗澡,先是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后来声音渐渐变大,是孔代容和赵卓在争吵。说是争吵也许不太恰当,大概是在互相给对方找茬。 陆泱把身上冲洗干净,用毛巾擦干水珠之后又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才走出浴室,在第一次之后,除开被迫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在寝室里暴露出身体。 孔代容和赵卓果然针锋相对着,说着没营养的垃圾话讽刺对方,陆泱贴着墙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在书桌旁擦头发,他余光瞟过去,看见高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寝室的灯有些暗,他却没有开台灯,桌面上也什么都没放,他又在发呆。 陆泱侧着头一点点把头发擦干,目光就这样一直落在高侪隐在黑暗里的脸上,只是看着,他没做什么多余的表情。 高侪在回神的时候目光和陆泱的对上过,但他不像陆泱看花花草草那样看着他,而是长久的凝视。 他竟对陆泱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孔代容和赵卓吵完了,暂时休战,就又来继续缠着陆泱,最后自然还是做了,但两人一前一后,并没有一起,因为都带着怒气动作间带着暴力,陆泱就伏在下方咬牙忍着,但呻吟声总是忍不住,高侪仍然坐在原位看着,却也没有在孔代容和赵卓做完以后拖着陆泱再来一次。 陆泱出了很多汗,澡算白洗了,赵卓拔出来后还不算完,腻着陆泱说话,陆泱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赵卓居然也不觉得无趣。 高侪看着陆泱身下慢慢流出些浊液,鬼使神差的,抽了两张卫生纸探过身递给陆泱,陆泱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小声说谢谢,赵卓本来还笑着,听到抬头也看了高侪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 高侪低着头把手缩了回去。 陆泱休息了一会儿,爬起来,走到高侪身边问:“下周就模考了,理综有没有哪些地方还不太懂的,我可以给你讲一讲。” 高侪思维动作都有些反应缓慢,闻言打开了回寝室后就没动过的书包,把习题册拿出来,他想找几道题,但是看着习题册上密密麻麻的字,觉得自己好像哪道都会,又哪道都不会。 于是他随手指了一道填空题,是一道物理和天体运动有关的题。 陆泱看了看那道题,又看高侪,有些欲言又止。 高侪问:“怎么了,这道题有问题吗?” 陆泱摇头说:“不是。”顿了顿才又说,“这道题,你不会吗?” 高侪有些惊惶地看着陆泱皱着眉的脸,把那道题读了一遍。 该怎么做来着?公式是什么?用哪一个? 高侪惊悚地发现他好像忘了要怎么解这道题。 陆泱叹了口气,详细地把这道题的解题步骤给高侪讲了出来,很简单,只需要稍微分析然后把公式套进去就可以解出来,他叹着气对高侪说:“这道题很基础啊。” 高侪不明显地发着抖,说:“是……是吗?我刚才脑袋没转过弯来。” “既没有陷阱也不弯弯绕绕,确实不难,大部分人应该都能解出来吧。高侪,你是不是看错条件了?”陆泱手指点着题号的位置,轻轻巧巧一问。 高侪顺着陆泱的话说:“对,看错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不会这道题,但他知道这次模考他完了,不……不只是模考。 陆泱笑了笑,没有撕破高侪本就破破烂烂的遮羞布,他说:“好的。”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高侪上了床之后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身体已经很疲劳了,但脑子里全是一件又一件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心事,恍惚间他听见了一点动静,瞬间竖起了耳朵,听到寝室门被小心打开的声音,陆泱出了寝室,把门掩上了没关,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高侪也跟着下了床,在门边观察了一会儿也出去了,他想知道陆泱到底去干什么。 高侪像个变态的尾随者一样跟着陆泱,这时候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想也许他能发现陆泱的一些秘密。 但实际上没有。 陆泱和高侪一样睡不着,他不想在床上直挺挺躺着,但阳台上放了很多东西,他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所以走出寝室来在通风口站着眺望远处的寥落灯火。 高侪蹲在楼道的阴影处,他望着陆泱的背影,很单薄,有些寂寥的意味。 良久,高侪听见了一声很轻很长的叹息。 高侪愣了愣,又蹲了一会儿,准备回去,听到门打开的“喀哒”一声,心脏一紧,把自己又往暗处藏了一点。 开门的是孙明辉。他的寝室和陆泱的寝室隔得不远,就在同一层。 他倒不是睡不着,而是睡醒了一觉起来放水,看见外面下雨了想着把之前弄脏洗了晾在楼层公共区域的床单给收回来,不然被雨淋湿还得再洗一次,就看到那窗边站着个人,打眼一瞧有点眼熟,仔细一看是陆泱。 陆泱被那一声开门的声音惊到了,回过头来看到是孙明辉,冲他笑了笑,说:“好巧。” 孙明辉下意识地也跟着笑了笑,觉得这句话好耳熟。 的确是很巧,平时这时候孙明辉早睡熟了,陆泱也不会因为睡不着出来看这座被雨淋湿的城市,要有多巧合,他们才碰到。 “羊羊,你在这……干嘛啊?”孙明辉挠了挠头。 “我睡不着。”陆泱说。 “怎么了?”孙明辉走到他身边来,和他并排站着,跟他一起看窗外的雨。 “有点冷。”陆泱答非所问地说道。 孙明辉一怔,准备伸手把窗户关上,陆泱伸手挡了挡,说:“不用。” 孙明辉看着离他很近的陆泱的脸,陆泱脸上的表情总是很淡,仿佛没什么能让他有太大的心情起伏,但孙明辉听到陆泱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有一点累。” 很轻很轻,不像是在对孙明辉说话,更像是喃喃自语。 孙明辉站直了一点,在这一刻他很清楚地明白陆泱的疲惫是真实的,他没有在他面前伪装。 他有一点紧张,他想这是再好不过的让陆泱对他产生好感的时机,陆泱这样的状态并不多见,他很怕抓不住这个机会。 孙明辉脑袋里闪过很多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但他不敢那样轻易地说出来,他担心说错话,因此在陆泱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们有一段冗长的沉默。 然后,孙明辉尽量用轻柔的语气对陆泱说道:“羊羊,是不是因为高考越来越近了你觉得紧张?还是你寝室里的那些人又做了什么?” 陆泱看着孙明辉因为忐忑绷得很紧的脸,很浅地笑了笑:“不是,我就是觉得累。” “啊……”孙明辉张着嘴巴,语塞了。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陆泱这样说道,他把目光重又投回到雨幕里,黑暗中树影憧憧,一两盏灯火明明暗暗,陆泱站着,孙明辉就陪他站着,心里想着,陆泱好像一碰就要碎了。这时候的他不阳光也不开朗,很有些脆弱,但这样的陆泱,更让孙明辉喜欢了。 从前孙明辉喜欢陆泱身上的脆弱感,是想去蹂躏,去破坏,现在他喜欢陆泱身上的脆弱感,是想去怜惜,去保护。 他对陆泱的喜欢越深,注定越要吃爱情的苦。 孙明辉陪陆泱站了十多分钟,雨一直绵绵地下着,听着倒有些催眠,陆泱站得手脚都有些冰冷了,搓了搓手对孙明辉说:“我回寝室了。” 孙明辉点头说好,然后很快地转身抱了陆泱一下,说:“我也回去了,困。” 高侪在陆泱回寝室之前就已经回到床上了,陆泱轻手轻脚关了门上床,听着雨声睡着了,高侪在黑暗中睁着眼,回想他看到的沉默地站在窗边的两个人,也闭上眼睛睡了。 —— 转眼就到周五,这周一过,到下周离高考就不足三十天了,时间好似缓缓流淌着,实则过得飞快。 高侪总算能稍微集中点注意力在学习上了,只是解题变得慢了许多,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闻人上这两天没再来找陆泱,消停了不少,像是被谁吓住了。 等放了学,孙明辉因为有事先走了,高侪坐在位置上没有收拾,似乎是不太想走,陆泱把还剩一点的试卷写完,抬头一看,在教室里的除了高侪,还有赵卓和孔代容。 丁槐居然没来,陆泱对此有些诧异,但也仅仅是有些诧异,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来是逃不过今天上赵卓或孔代容某一人的床。 陆泱已经确定这两个人水火不容到如果有机会,就再也不想和彼此共享他的地步。 但陆泱还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他问:“怎么了,你们还不走吗?” 赵卓和孔代容对视一眼,又马上嫌恶地移开目光,赵卓先开口道:“陆陆,你跟我走吧。” 陆泱歪了歪头,不解地说:“去哪?” “跟我回家。” 陆泱坐在原位,他说:“我不明白。” 赵卓似乎是有点着急了,正要说话时却被孔代容打断:“小陆,你不想和赵卓走的话,就跟我走。” 陆泱想说,我不想跟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走。 但他没有这样说,他只是用一种不理解、不明白的语气说:“我要回家啊。” 这是很委婉的拒绝了,赵卓和孔代容同样明白,但也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孔代容说:“今天不回家了。” 陆泱把笔放下,看着孔代容,问:“那我跟着你们谁走?” “跟着我。”赵卓和孔代容异口同声道。 陆泱眨了眨眼,身旁一直沉默的高侪开口说话了:“平时不是都一直待在一个寝室吗……”没说完的半句话是,难道还嫌霸着陆泱的时间不够长吗。 赵卓冷笑了一声指着高侪就开始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高侪直直地盯着赵卓,唇抿得很紧,没再说话。 赵卓看着高侪一副倔样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被陆泱喊了停:“好了,那不然这样,你们划拳吧,谁赢了我就跟谁走。”陆泱说这话时是笑着的,很随意地决定了自己这个晚上的留宿地址。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孔代容和赵卓划拳,孔代容出了石头,赵卓出了剪刀。 孔代容赢了,赵卓脸色难看得要命,又不肯在陆泱面前失态,忍得脸部快抽搐。 孔代容笑了笑,很挑衅地对赵卓说:“愿赌服输。”催着陆泱收拾书包,就这样把他领走了。 赵卓看着自己伸出来的两根手指,恨不得把它看出个洞来,不经意发现高侪正在盯他,顺手甩了一个耳光过去:“看什么看?傻逼。” 孔代容打了车,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高级酒店。 拿到门卡开了房之后,孔代容和陆泱走进房间里,房间很大,整洁又明亮,孔代容把陆泱的书包往地上一扔,把陆泱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泱摇头说不用,伸手解孔代容的校裤皮带,解下后又把拉链拉开,揉搓裆部,孔代容撑在陆泱上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陆泱的脸,陆泱垂着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有一颗小小唇珠的嘴唇。 孔代容偏头吻上去,含住唇瓣舔弄,陆泱的手停了下来,又被孔代容带着继续动作。 孔代容反应已经很明显了,内裤里支起来一块,他起身把自己剥个精光,又把陆泱给剥光了,拿着床头的润滑给陆泱做扩张,陆泱敞着腿,腰下面垫着枕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在自己后xue反复抠弄戳刺的手指,小声地呻吟着。 孔代容被陆泱叫得受不了,用嘴唇堵住他的唇,空着的手牵起陆泱的手让他给自己打,他虽然很想马上进入陆泱的身体,但他一点都不急,因为没有人会催他,今天陆泱是完完整整属于孔代容一个人的。 等完全扩张好后,孔代容让陆泱自己抱着腿,他扶着yinjing把自己一点一点送进陆泱体内,因为扩张得很完全,陆泱除了觉得有些涨之外,没有其他不好的感受,他能感觉到今天孔代容很温柔。 如果他们两情相悦的话,陆泱也许会觉得这场性爱是一种享受。 在孔代容把头埋进陆泱肩窝射过一次的时候,陆泱是这样想的。 后来孔代容又抱着陆泱在窗边和浴室做了一遍,来回不过就是那些地方,陆泱乖乖配合,或趴或躺或坐着,直到射不出jingye,直到精疲力竭。 第二天陆泱是在八点醒来的,孔代容在他身后抱着他,晨勃着的性器抵着他的大腿,陆泱把自己从孔代容怀里挪出来,穿好衣服提着书包走了。 回家时路过早餐店惯例买两份早餐,一份他的一份陆盈盈的,不管她吃不吃,陆泱总会多买一份。 开了门进到屋里,陆盈盈还在睡,她最近十分嗜睡。陆泱把自己的那份早餐吃了,又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陆盈盈脱下没洗的脏衣服洗掉,回房间开始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