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 三
三 湛映如醒来的时候,郭潇已经离开了,留下一锅热腾腾的粥,和一张满含关切和爱意的字条。他略带兴味地看了一眼,却见是中规中矩的表白。无趣,湛映如顺手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锅里那粥是他喜欢的栗子鸡rou粥,他拿了个小碗盛了点尝尝,口感一般,不够好吃。而湛映如的嘴巴早就被多年的娇宠养刁了,如果味道不佳,他宁愿不吃,所以他撇撇嘴,把碗推到了一边,剩下的则打算等郭潇来了自己处理。 但他没想到的是,午饭时间,郭潇和黎显是一块来的。 他们还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宋远死了,死因是心脏衰竭,法医查不出别的毛病,只能犹疑地就此盖章定论。 明明这人之前一直格外健康,怎么会突然这样?湛映如惊慌地捂住嘴,他小脸苍白,眼含热泪,身体摇摇欲坠,喃喃说道:“啊,怎么会?” 眼看他要摔倒,郭潇伸出手,比黎显更快一步地抢着接过他,安抚地轻拍,湛映如顺势倚进郭潇怀里,哭得浑身颤抖,仍在不敢置信地轻轻摇头。 湛映如颤得可怜,难过的泪水浸湿了郭潇的胸口。即使知道这冷心人的伤心必然是装的,但郭潇还是不可自控地心疼到无以复加,他全然忘却了关系暴露、会被湛映如厌弃的风险,下意识地拥得更紧,反反复复地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摸,轻声安慰。 湛映如前所未有的乖巧,柔顺地贴在他身上,他往常在郭潇面前从未这么温顺过,是一有不满就亮爪子要挠人的纸老虎,今天却在郭潇怀里软成了只柔弱亲人的小猫儿,黏人得紧,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手,郭潇觉得自己死在此刻也值得了。 黎显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很是多余,不由得暗自埋怨自己动作太慢,竟被他人抢了先,看着金丝雀柔弱无助的单薄背影,他心里涌上了一股陌生的冲动,他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它代表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想抱着这样小小一只会蜷缩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金丝雀顺毛rua。 因为过于不解风情而一直被朋友们戏称为“榆木脑袋”的黎显,此时并没意识到郭潇和湛映如之间暧昧又微妙的气氛,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为了压下心底愈演愈烈的惋惜情绪,他去帮湛映如倒水了。 水送来了,湛映如从郭潇怀里出来,红着一双眼对黎显说谢谢,他本来是想接过杯子的,但手腕有点脱力,差点把杯子摔到地上。还好郭潇眼疾手快,替他挽救了脆弱的玻璃杯,他不放心湛映如,所以后来更是直接喂给他喝。 湛映如眨着好看的眼睛,乖乖被喂水,小巧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彰显存在感,牢牢吸住了黎显的视线,察觉到这一点,黎显移开目光,心里困惑自己的异样。 没等他想明白,湛映如累了,窝在郭潇怀里睡着了,毕竟哭也是耗精力的事。郭潇抱着湛映如,轻车熟路地去他房间,给他盖好被子,最后轻抚了一下他的面颊,依依不舍地回去处理宋远突然死亡的事件了。 而黎显没有离开,他担心湛映如会因为他们带来的消息做噩梦,所以坐在床边看着他,郭潇也没管他,多年好友,他自然知道这朋友有多未开情窍,所以把心上人托付给黎显后就放心离开了。 湛映如的睡相是很乖的,他安安静静又规规矩矩地躺着,动都没动一下,姿势完全没变化过,整个人陷在柔软却宽大的床铺里,显得更加娇小,可爱又精致。 这导致黎显的视线有些无所适从,他先看了会房间里的装潢,直到看无可看,又去盯床单上的小熊,过了一会,还是情不自禁地转回到了湛映如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描画着他的轮廓,他尤爱停留在他那嫣红又看起来很好亲的唇瓣上。 等黎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鬼迷心窍地凑近到离湛映如的脸只有一掌距离的程度,他狼狈地坐回原位,想要掩饰尴尬,清嗓子又怕把酣睡中的人儿吵醒,斟酌了一会,选择给湛映如拉了拉被子。 这可坏了事。 湛映如嫌被子太闷,伸手推了一把,反而将大半个身体送到黎显眼睛中,当然,是穿着衣服的那种,只是他动作间难免扯到原本就松垮的睡衣,睡衣直接被扯开了两个扣子,露出雪白的胸口,以及,星星点点的新鲜的印子。 黎显伸手想给他盖被子的动作顿住了,宋致已经死去多时,宋远也进去了不短时间,这会是谁留下的?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之前郭潇和湛映如的互动,恍然大悟地明白了一切。 黎显松手让被子轻轻贴合在那具诱人的身体上,转身离开,他内心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但开口的声音却异常冷静:“郭潇,你和映如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的郭潇对这莫名其妙开启的话题有些诧异,但也没瞒着:“恋人关系,我单方面喜欢他那种。” 黎显冷笑:“所以你就强迫他?” 郭潇顿了一下,警惕起来:“嗯?你问这个干嘛?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显不依不饶地追问:“有还是没有?” 郭潇意识到好友状态极为不对,不想和好友为这种事争执,也为了让好友死心,他直接予以否认,说了真话:“没有强迫,我们是双方都同意的合jian。” 黎显没再多说什么,匆匆挂断电话,回到房间,他摩挲着湛映如娇嫩的唇瓣,目光深沉难言。他从来不是笨人,从没往那方面想只是因为不愿意怀疑对方。 现在,真相很明确了,面前这无害的宝贝却是引诱人心的一把好手,连自己自以为正义的举措也不过是他棋局上早有预料的一步。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即使知道了金丝雀的真面目,他却不仅没因为幻灭而心碎,反而依旧无可救药地迷恋着他,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栽了,但这又如何?爱就爱了,他认栽便是。 可是,抢朋友对象的事他不屑于做,还是再等等吧,等小金丝雀厌倦了新的牢笼,他再出手。下定决心的他嘴角噙着微笑,低头轻轻吻了吻他未来男友光洁的额头。 所以,当他下午接到电话知道郭潇的死讯时,他竟然从心底涌上一股快意和轻松,明明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但是他看了安静的睡美人一眼,他反而更为自己最后的道德障碍也不复存在而感到愉悦了。 湛映如这一觉睡得莫名很沉,睡醒后,他头有点疼,伸手按了按额角,一双蓄谋已久的手接过了他的工作,他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黎显。 湛映如被黎显突变的露骨目光盯得发毛,他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这人就变得这么奇怪了。但他也不乐意费心去想,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周到的服侍,脸上带着羞涩又感激的微笑。 晚饭做好了,湛映如尝了尝,对方的手艺竟相当不错,他吃得高兴,连对方那过于亲密的、直接送到嘴边的喂食也没有拒绝,来者不拒,所以不负众望地吃撑了。 等湛映如摇摇头表示吃不下了,黎显就非常坦然地把用来投喂他的勺子塞进自己嘴里,而湛映如双手放在腿上像小朋友一样乖乖坐好,眼馋地看着剩下的菜,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用自己用过的勺子有哪里不对,或者说,是懒得在意。 饭后,黎显边给湛映如揉肚子,边对他说:“小如,我要和你说一件不太好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好吗?” 湛映如点点头,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无情人的真面目,还在努力给自己刷虚假的深情buff:“嗯,自从阿远……后,我就不会再害怕任何事了,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看破一切的黎显意义不明地笑了下,突然握住他的手:“郭潇也死了,和宋远死因一样。” 湛映如没想到郭潇也死了,明面上他和郭潇没太多交集,所以他也没哭,只是脸色不太好。 黎显没顺理成章地抱到他,失望至极,见他站起身要走,不假思索地上前,从后面拉住他的手拽进怀里,湛映如扭了扭,想要离开这个气息陌生的火热怀抱。 挣扎间,黎显看到了他耳后明显的红印,心下怒急,妒火中烧,含住他玉白的耳垂狠狠一吮:“郭潇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湛映如惊愕,视线心虚地四处漂移:“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和郭警官怎么了?” 黎显的手紧了紧,不管不顾地继续胡乱亲吻:“郭潇已经告诉我了,你和他是床伴关系。我也可以?” 湛映如没有否认,但有点不高兴地挣了挣,嫌弃地说:“你挑逗人的本事好差,我不要和你做。你肯定不行。” 黎显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这还了得?他黑着脸抱起湛映如,带着他扑到床上,撕掉他衣服,毫无章法地上上下下摸摸亲亲不停。 湛映如恼了,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瞪他,嘴巴不饶人:“干什么?我都说不要了。之前他们和我做之前都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你肯定没有。你真的是最差的一个。” 黎显不想听他说他之前的男人有多行,堵住对方的嘴,凶猛掠夺,这种事本来就是本能和天性,他很快就掌握了要领,把说大话的小美人亲得晕乎乎又泪汪汪。 说来也怪,湛映如都不知道和多少人春风一度过了,吻技却还是烂得不行,只能被人亲到气喘吁吁,毫无招架之力。黎显见他快撑不住了,才放缓攻势,换成了安抚又缠绵的亲法。 漫长的一吻结束,黎显没给他缓冲的机会,握住对方的性器上下撸动,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怎么玩那儿可以让湛映如兴奋,而且他的手掌有薄茧,和湛映如自己撸是完全不一样的快感,也和之前的男朋友们的触感不一样,所以很映如很快就在黎显的手心射了出来。 湛映如出了层薄汗,骄矜地轻轻踹了黎显一jio,说道:“哼,看来也没那么差。随便你吧。要和我做的话,自己去润滑。” 黎显没说话,重重吮了几口胸前茱萸算作利息,果然如愿听到湛映如发出那天他在窗外无意中听到的那样又娇又浪又爽的轻吟,他这才满意离开。 湛映如又被可恶的小狼崽翻来覆去地榨干了,在他没力气以后,精力充沛的黎显还是神采奕奕,努力诱哄他把腿并拢给他泄泄火,湛映如哼了声,没理会这种无聊的要求,直接睡了。 黎显只能遗憾地停止胡闹,毫不留情地掐软还精神的大家伙,抱着湛映如去洗澡,还借机吃了不少豆腐,再回到床上紧搂着他睡,一夜好梦。 第二天,心情愉悦的黎显回到公司处理事情,当天晚上,却和前两个一样,死于心脏衰竭。 得知消息的湛映如应付完例行公事来调查的警察,若有所思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在他面前,杀了三个人已经能显形的恶鬼缓缓显出身影,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