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06【完结】(百合;骨科;ab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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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心卯生逢其时,在她出生后的几年,渠道正规,cao作安全性高,而手段科学的消标手术已开始普及,至她十九岁时,这一医疗领域成果斐然,技术水平日新月异,她从手术台下来后,只打了几天消炎针,也就能出院了。 而避孕药物的研究仍然止步不前,介于omega复杂的生理规律,避孕药仍需按期交替服用。那到底是哪一天漏服了?许心卯惴惴不安地往前回忆,与许思蔓确定关系(她自己确定)以来的两三个月,她没觉得哪天晚上有问题。她想不起来当然很合常理,因为有天她喝得彻底,醉得最严重,酒精注销了那晚上所有记忆,变成她脑海里游离失所的碎片。 那天晚上是许思蔓带她去的,杨宛兰固然是最理想的出行伴侣,她的红发和贝雷帽一度成为妇女争相模仿的风潮,可部分场合许思蔓不舍得杨宛兰去,简单来说,许心卯混迹酒场,不仅是这些场所的最佳人选,想必她自己也很乐意奉陪。 而许思蔓也不该顺理成章高估她的上限,她扶着meimei出来,或说抱着的,抱上车,抱进家门,脱光了,许心卯一点感觉也没有;洗完澡了,许心卯睡得像头白白嫩嫩小香猪,换上睡衣给她蒙在被子里;她鼻翼颤动,嗡里嗡气发呼噜声,软软糯糯那种。 兔子要她搂着睡,她便搂着,搂了十五分钟手臂发麻发酸,许思蔓抽手,兔子鼻头一紧,抬腿勾住jiejie身体,蜘蛛裹虫茧那样纠缠她,不许她走。那晚上许思蔓打过招呼不回家,但她心里也把这里当作家,把meimei两股之间的一方zigong视作归宿。 她盯着meimei搁在自己胸上的脸庞,盯了一会儿,把她提起来亲吻,兔子被她捧着脸毫无反抗意识,吻着吻着,两人都不对劲,兔子的奶头变尖变挺,成了春天刚冒的小花蕾,也像雪地里的红莓,许思蔓捏着花蕾进入她,在她睡梦里jianyin她——不怪许思蔓,她自己睡着觉也能湿,才那么听话地吃jiejieyinjing。 对女孩来说,这几乎是能印进灵魂里刻在墓碑上的夜晚,许思蔓一开始有点心急,抽送得快,rou刃破开yinchun,龟角和柱身刮过xue口嫩壁,酥麻却难以捕捉的快感调高了她的声线,后来jiejie开始用重而沉的力气插她,虽然慢,可体会无比深,rou虬的烙印无比清楚,许心卯发着颤音,有些像是小声哭,她醒来,喘息娇嗔:“.....色鬼,我睡着呢...” “你睡着倒听话,”许思蔓拔出rou根,让她翻身,再捅进去,捅得狠进得深,许心卯胳膊还没支住,人一下着插倒了,叫声却马上起来,“卯卯,你好乖啊。”她俯身抓她rufang,许心卯微微侧转,又被她顶趴下,才挪了挪,许思蔓一抓她脚踝拉过头顶,直接整根埋进去阴xue里。 “.....好深啊.....太大了.....太大了......老公......” 蓝眸一凝,抓起她下巴:“叫我什么?” “....老公.....啊....啊!老公太猛了....老公——老公!” “谁准你叫我了?” 许心卯脸颊被她捏得发痛,可那会儿子也有点固执,不知从哪来的生勇,碧瞳坚定,与蓝火顶撞:“我就叫!你天天睡我,你不是我老公谁是?” 她蹙眉发火时也极尽秀媚,当然不是她有意为之,她的美从不刻意,许思蔓心头一软,想算了吧,随她去,继续闷声插她xiaoxue。 “老公、老公...老公啊....” 她听得憋火,也一声比一声更难保持清醒,越听她叫,她越想把许心卯下体捅穿捅乱,捅成残废,有时候她完全不顾及床伴的感受,许心卯一整轮下来,无不错觉自己是个功成身退的安全套,被灌满一zigongjingye,下一秒就得被人拉开打结,遂弃之。 “别叫了。” “老公.....呃啊.....老公捅到我那里了......老公....我要尿尿了老公.....老公!” 许思蔓不得不停下来,她喘得像动物,急得像进食前的猛兽,胸膛和肩背剧烈起伏:“你他妈sao上头了?” “....老婆,你叫我,许思蔓....叫我老婆...” “疯子。” 女孩哭着求她:你叫我好不好?你就叫我一次,就一次,我不是你meimei,我做你老婆,你答应..... “许心卯,我只有一个妻子,我爱她。” 女孩被她压着,不想听也要听,不愿面对也必须面对。她眼眶通红地仰望她,目光片刻诧异,片刻失神,随即她反抗推搡,要从她怀里逃出去,挣扎得比哪一次都绝望。 “你别动,别动!”许思蔓怒吼,她也嘶叫,骂她猪狗不如,骂她狼心狗肺,把十二生肖全点了一通,把她脊背挠出几道血痕,许思蔓都没让她走:“干什么?反悔了?” “....滚....拔出去!”她意识到jiejie的冲撞越来越狠,双腿焦急摇晃:“放开我!别射、许思蔓,不准射!cao**的你配吗?滚**蛋!给我——许思蔓......不要.....不要这样......” 她射完也不拔,也不松手,这根本不是拥抱,是劫持,“你里面真sao,会吸我,还会搅我,我真走了,你今晚怎么过?” 许心卯充耳不闻,自己抱着肩膀哭,许思蔓拉她,她挥开她,许思蔓也懒得管,她心里一样烦乱,干脆下床穿衣服,下楼开门走了。 许心卯听见车声,听见轮胎碾碎枯枝落叶,继而远去,她哭累了,也就沉沉睡了,今夜的伤心大可忘怀,情人总归会再回来的。 许心卯这顿饭第五回离席,被柳昭堵在洗手间门口。许心卯边擦嘴,满眼无辜地看着他,期盼即将降临的斥责能温柔些。“妈.....”她朝他眨眨眼,悄悄抬起小指头,勾住柳昭抱手露出来的小指头,她知道这招很有用,因为mama从不对女儿发火。 餐桌上,许致警惕妻子离开的方向,凑近许思蔓:“你知不知道卯卯什么情况?她以前可不会拒绝香槟酒。” 许思蔓手上给杨宛兰切羊排的动作停了一会儿,目光凝聚狭长刀面,避开正面回应:“爸爸,我不太清楚。” 许致不服,详细列举着女儿今晚的种种表现,简单总结道:“她现在跟你mama被我从医院接回来那几个月一模一样。” 说的是母亲在合众国突迎发情期,怀上许家二宝的事。 “.....什么也不吃,闻到一丁点儿油味都要跑厕所,天天起来就吐,吐了就睡,睡醒又吐,难道卯卯也......”话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言论有失考虑,眼神真挚地看向儿媳:“抱歉,小宛兰,我太唐突了。” 女人受宠若惊,急忙挥手说没事,她知道陛下没有恶意。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打算,”许致语气期待,“听木木说你们已经敲定了领养?” 许思蔓按住桌下杨宛兰的膝盖,面色平静:“确实已经确定了,有名未婚mama愿意让我们照顾她的小孩。” 许致面露喜色:“太好了,是什么样的孩子?alpha、omega还是beta?” “这个嘛.....”感到妻子的温柔掌心覆盖着自己的手背,她翻手牵住,视线无人察觉地掠过通向洗手间的走廊,“这是秘密,爸爸。” “秘密?” “对,那名mama不久前才确认受孕,她无力独自抚养,所以联系了我们,”她言之凿凿,“爸爸,你能为我们保密吗?” 饭后,一家人围坐谈天。说是谈天,但气氛僵到火星上去了,许心卯前所未有地羡慕哥哥,许心木一休假就带着孩子陪李修齐出国,因而缺席。但她又想,木木在场的话还能帮她说几句好话,虽说孩子父亲就在现场,可当那张厉美非凡的脸蛋无意转向她时,许心卯心里的恐慌有增无减:显然,许思蔓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夜深人静,许致送许思蔓夫妇去取车,柳昭呆在门厅送客,腰靠鞋柜,盯着女儿坐着穿鞋时头顶低垂的发旋,心里止不住发愁。许心卯站起来,离开之前有些胆怯地向他张开双臂,从她记事时起,mama都是抱着宝宝道别的,即使宝宝长成飞出人生正规,流落荒野的大孩子,她也期望母亲能毫无保留地接受她。 柳昭叹息,拥女儿入怀:“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 许心卯吞了吞口水。 “mama永远爱你,有什么事就找mama,好吗?” “mama...”她枕着柳昭肩膀,幻想永远能躲在母亲怀中。他肩窝微凉,女儿的鼻息潮湿guntang,柳昭自责话说得太重,却听她呢喃:“我想生下来.....” 柳昭倍感欣慰,问她孩子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嗯!”许心卯信心十足,尽管jiejie无法开诚布公,但她私以为——“她也是这么希望的!” “那太好了,”柳昭放下心,他此前担心女儿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现在看来,对方比他判断得更懂担当,“那婚礼的地点和.....” “mama,我先送卯卯回去。”许思蔓探身进门,柳昭也抬臂,与她相拥说再见。许心卯名正言顺,挽住jiejie胳膊,像一对初定终身的情侣那样,同母亲告别。 繁衍是人类文明亘古不变的命题,生育同样在人类探寻来源的旅程中举足轻重。那人性解放有违文明火种传递吗?许思蔓不得而知,她只明白但凡有一位omega的反育行为得到官方赞许,不到这个夏天结束,全国就会有一半以上的母亲拒绝产子。只要这颗星球上可供使用的资源还未出现枯竭征兆,政府永远不会为避孕产品和堕胎服务买单,而科技永远发展比制度快得多,规则制定者常常需要整页更改起草中的规定,尽管现如今,omega们已经有机会摆脱防护项圈,不受rou体标记控制,但仍没人赞同一任何一位omega终身不婚,可知,思想的进步也有时会显得迟缓。 故而,这并非解开了枷锁,仅仅是往枷锁里垫上一层柔软亲肤的棉绒,他们就会拥戴她、感谢她了。 许思蔓看着手里的药丸,手掌一松,无一例外地落进马桶,这段时间来,普通的维生素c片代替了它们装进许心卯避孕药的盒子里,meimei从不会怀疑jiejie,她的人生没有一处不是朝许思蔓敞开着的,故而许思蔓的目的轻而易举就达成了。 “...届时飞机和护照都会准备好,是陛下把人带过去,还是我们....” “我不出面,你们直接把孩子抱走,我派人接应,如果她反抗太激烈,就打镇定剂,保证没人发现。” “好的,明白了....” 许思蔓挂断电话,杨宛兰正好进门,站在门口收伞,她走到门厅去替杨宛兰换鞋,今天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春天的雨,落在青藕似的脚踝上,悲悯凄丽,许思蔓不禁抬起玉作的脚背轻吻,将其小巧精致地贴在脸侧,被她长而直的金发垂落其上,触感是凉的,如手掬一块冰雪。 杨宛兰羞赧收脚,骂她:小傻子,多脏呀。 不,宛兰最干净。许思蔓柔声反驳。 晚饭后杨宛兰突然提出要见小孩的母亲,厨房里许思蔓正在往洗碗机里落餐盘,面不改色地,朗声问:“怎么了?” “我们先与她了解一下,她也更放心不是吗?而且我也想知道孩子的生母.....”她走进厨房,从爱人身后环抱她,“蔓蔓,你不愿意的话.....”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她生完孩子就要移民,我会尽快安排,”许思蔓满手油渍,无法转身回抱,只好微微侧首,让心上人听得见自己心跳,“你会喜欢她的。” “....那你喜欢她吗?”获得应允,杨宛兰心情渐佳,话语调皮起来。 “我也喜欢,我喜欢她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喜欢她,宛兰,我最喜欢你,你喜欢谁,我就喜欢谁,你不想我喜欢谁,我就....” “那我不要你喜欢我呢?” “这个做不到。”许思蔓擦干净手,打横将心上人抱起来直奔楼上卧室。 蔓蔓!慢点!杨宛兰惊喜轻叫。 慢不了,宛兰,我好想你。她说着,停下脚步,竟然就把人放在地毯沉软的楼梯上。 “蔓蔓?”杨宛兰有点慌神,“我以为我们得去床上....” “老师,我现在就想要,可以吗?” 她顶着这样美这样艳的相貌请求,凡间有谁会、谁敢拒绝她?杨宛兰没意识到自己正抓紧爱人手臂,试图接近。她十多年前照顾教导的小孩,突然长成美丽强大的国家首相,这双曾满怀期待,纯真善良的蓝瞳,如今神光闪烁地注视自己,像天色又如深海,凡人无法不抬首、祈祷神明能给予自己一个亲吻,或是救赎。 能被这样的神明热爱,乃是无与伦比的恩赐,她有什么好拒绝?许思蔓须臾覆盖她了,如藤蔓如大树,她是窝藏最深的红果。 大树最心爱的红果,大树从别处汲取养分,扎根深土,一切都是为了这颗红果。 “蔓蔓...” “嗯?” 红果儿不说话了,贪恋体温似的轻蹭爱人胸膛。 “宛兰,我更爱你了。”许思蔓搂住心上人,她已摸到裙内去,一路向上,手指抚着线条柔美、流畅的脊背游离,像是擦着星点的火石,把怀中躯体点燃。 “....只爱我吗?” “只爱你,”她看着她,又解释道:“我想到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那之前我已十分爱你,现在我想到将和你组建家庭,我即以丈夫的角色珍惜你,又以你孩子父亲的身份与你惺惺相惜,宛兰,能与你共老同死,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毫不脸红地说情话,除了许思蔓他爹,那必然只剩许思蔓。 可是她胸腔里砰砰直跳呢,跟要奔出来只大兔子似地厉害,杨宛兰按着对方心口,心说:就假装自己也没听见吧。 “我也是,”红果儿亲吻大树,“谢谢你没喜欢别人,谢谢你等我,蔓蔓。” 许思蔓把钥匙和手提袋一起放在离大门不远的餐桌上,听见许心卯踩着拖鞋蹬蹬蹬地跑下来。 “吃不吃草.....” 小兔子一下扑过来,许思蔓忙不迭腾手接住她。 “.....怎么了?”她皱着眉头估算楼梯口与自己的距离,不敢细想如果自己失手是什么下场。 “jiejie.....”小兔双眼水灵灵,像朵雨后玉梨花,就算知晓这招是她的惯用伎俩,但看见meimei心酸难受的模样,许思蔓还是软下心,托着小兔屁股把她抱到沙发上去。 原来是许心卯今天进组时发现化妆间本属于她的位置坐着别人,她向来桀骜,刁蛮娇纵是出了名的,圈子里尽知道她的身份,遇见了碰上了也都礼让她三分,有时候三分还不够,她年纪轻,爱出风头,把别人的那十分拿来博采那也是常有的事,但这也并不全是坏处,许心卯的的确确凭一股子蛮横无理闯出了名气来的,借由这一点与公主称谓无关的名气,她架子高得能捅破天屁股了。故而,许心卯从来吃不得半点委屈,除了许思蔓没给过她好脸色,在别人那里她从来不让自己吃亏,发现有人鸠占鹊巢,她当场炸开了毛,跳起来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一通,可怜那没什么靠山的小明星,是规规矩矩正经进组的,被她喷得狗血淋头,没坚持几下就哭晕了去,许心卯白眼一翻,想自己怀着孕呢,还活蹦乱跳的,这人装什么柔弱? 好在她经纪人经事老练,眼看这朵黑莲花愤泄够了泄足了,才推门进去,她方知道女主角确实已换了人选。 小公主僵着脸、趾高气扬地走了,面色苍白地被送回家,经纪人一脸歉意地问她没事吧?她几乎一秒就要爆哭一顿的,可仍然忍住了,缓缓摇头,经纪人拍拍她肩膀,安慰她说别灰心这几天好好休息,机会多得是,你可是最年轻的影后之一啊。 现在她穿条大裤衩,明显大一号的白T,盘腿坐在许思蔓对面剥葡萄,眼泪鼻涕流在一处去了,滴滴答答落在塑料袋儿上,许思蔓给她扯纸巾,她双眼通红地把脸凑过去,一擤,鼻头也红红的,真是只生了绿眼的白兔子精。 “凭什么?!那小丫头片子懂个屁的剧本!她知道我争取这角色有多辛苦吗?我试镜都准备了好几周!呜呜.....”许心卯疲惫不堪地靠住jiejie,嘴里絮絮叨叨:“那片子可好了!肯定能拿奖,我就是有直觉!那片子讲了两个omega科学家的故事,木木一定会很喜欢的.....” 许思蔓在她头凑过来前锁定了平板屏幕,“好了好了,好片子多了去了....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养胎。” 许心卯气鼓鼓哼了一声:“有什么不让看的!” “机密。” 她被女孩牵手过去,“....有我这里机密吗?”许心卯甜甜笑,感受jiejie贴在小腹上的温度,那里还很平坦,谁能想到柔软肚皮下面有生命正在发育? 许思蔓收起平板:“睡了吧?” 小兔子眼里冒光,兴奋点头。她jiejie便抱她上楼了。 几分钟后平板弹出一条信息,发件人是许心卯的经纪人阿彩,她汇报说小公主的全部演出和拍摄计划都已经取消,广告业务与商业活动也统一回绝,直到明年冬天,她都不会再出现在公众眼前了。阿彩用词难掩惋惜之情:....好好的怎么怀孕了呢?卯卯虽然贪玩,但知道适可而止,她还这么小,初露锋芒,这时候选择隐退,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得来了。 想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并不难,互联网与观众的记性其实很差,只要新一代不再去看那些老电影,而专心接受新事物,很快就没人会再想得起来上一位扮演主角的演员是哪位,舆论中心总是围着新生代转的,无论在老一辈眼里他们的兴趣爱好有多么荒诞不经,但总归要代替传统成为下一个传统,历史就是这样前进的,永不停歇。 “思蔓....我真的能照顾小孩吗?”入睡前,许心卯有些担忧地拥着jiejie问。 许思蔓抵着meimei的额头,黑与金的长发交缠在一起,变成条汇聚静默的河流,她低声说:“.....我会照顾它的,我不是保证过吗?你的孩子一定是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她很累了,承诺也断断续续,许心卯把这零碎的真心捡起来,拼上缝好,珍藏在心底,她那时以为许思蔓所言家庭是她们二人的家庭,因而极尽兴奋,极尽热忱,愈发肯定自己是整个银河系最得宠的一位幸运儿,她急不可待:“jiejie,你什么时候离....” 回应她的是亲吻,她那时再度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一吻是爱,而绝非打断她不切实际的妄想和逃避她的真心,她们各取所需,而不孤寂,这样该很好,可以维持很长时间,许思蔓是这样想的,每当她与meimei躺在一起,互相取暖,她就更加明确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可能对很残忍,可这已经是最不残忍的一种残忍了,正如后来许心卯得知真相后、失去所有前,绝望地质问许思蔓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她?为什么不拒绝她?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让她以为自己能幸存时,许思蔓反问的那样:我结婚那天你去天台做什么? “....做什么?如果那天你没上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许思蔓!” “我后悔?我有什么后悔?是你喜欢我,是你偏要爱我,是你要我放弃底线要我跟你上床!许心卯,你为什么从来不感激我?我有爱人,我说过很多次我有爱人,我没拒绝过你吗?我没提醒过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我meimei!我不想我meimei因为她jiejie不给她破处她就去跳楼!许心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爱我?” 但这许多都是后话了,那天晚上她们还足够恩爱,许心卯还在梦里挑婚纱,她梦见自己走到一片可爱的草地上,她的孩子为她捧花,许思蔓朦朦胧胧地说她愿意,她爱的所有人都为她感动欢呼,甚至杨宛兰也在,杨宛兰也在为她们的结合鼓掌。 杨宛兰开门时愣住了,她回忆片刻,也没找到一条许心卯要来做客的约定,她只好将人接进来,趁许心卯坐下休息的时刻请教许思蔓。 “是你要见她的啊,宛兰,不能因为我们那天太激情就忘了我答应的事。”许思蔓刮了刮她鼻子,露出一副伤心表情。 那天的事.....?杨宛兰不解,给女孩倒水时无意间瞥过一眼对方已显形的孕肚,有些许碎片在脑海闪烁。 许心卯惊叫一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嫂嫂,你....你没烫到吧?” 杨宛兰无言以对,看着这名年轻的母亲,她该震惊、不解,愤怒、还是害怕?许思蔓走到她身旁,她推她,手指碰到她手臂,触电似地弹开。 “我说过你喜欢她的。”许思蔓搂住她肩膀,抬起她的手检查手指,她看起来就快晕倒了,原因与烫伤、刚沸腾的热水一点也不沾边。 许心卯望着她们站在一起,笑容有些苍白:“嫂嫂,jiejie说你想见我。” 她浑身发抖,北方的夏天并不冷,可她这一瞬间,或说从此以后的很多时间,当她看到婴儿睁开标志性的绿瞳,仿佛是这条血缘里的烙印,永不湮灭,她都觉得自己正在冰窟里慢慢死去。她确实想见她,她很早就说过,她需要知道是什么样的母亲将孩子交到她们手里领养,而显然,许心卯对自己即将降临的身份和已被安排好的未来毫不知情。 后记: 伊美的冬天仿佛是转为清除人类而存在的,传闻中世纪时,伊美的流放几乎等同于死刑,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在东部的高原上存活下来,那里人烟罕至,气候恶劣,植物是被冬风蹂躏致死的,而非严寒,当然严寒也是它不宜居的主要原因之一,但对于许心卯来说,在这个国家她最难活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无聊。 尽管工业革命后这片处女地就遭陆续开发,历时好几百年,最终嬗变为今天繁荣富庶的城市带,但许心卯喝不惯这边酒馆里太烈的酒,她第一回尝试的时候,只记得自己边聊天边喝汽油似地喝完一杯当地伏特加,第二天浑身赤裸地在室友床上醒来,她当时其实还不能怎么熟练地用伊美语同当地人沟通,好在室友会一点西阴官话,她披着被子听这位漂亮男孩手舞足蹈地重现前一晚事发经过,大致了解自己仅靠一杯酒就迅速结束作战,不省人事地被男孩抱回来,她的钥匙丢了,只能睡在男孩房间,男孩只能在客厅挤在沙发上将就。 他们简单地谈了会儿天,开锁匠便敲响房门,许心卯和他不熟,她见过太多男孩,一些腼腆,一些则不,她的关注点倾斜后者,因而对前者的评价都笼统,可斯金纳正处于两者之间,许心卯本有些动摇,但自从这件事后,她想当然将其归为腼腆。 不过男孩金发的颜色,和许思蔓还挺像的,她想,靠着餐桌倒麦片,男孩站在窗边给吉他调音,冬日暖阳越过铁锈斑斑的落地格窗,在他分明的眉骨下落脚,瞳孔色彩瞬间就与许思蔓的重合了。 意识到这双眼睛与自己对视有一会儿了,女孩恍然回神,心虚地抬起马克杯狂饮一大口,被热可可烫伤舌头,像只狗狗那样哈着气冲回卧室。 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床的?许心卯来到大学后毫无保留地发扬了她的浪子宗旨,夜夜笙歌,处处尽欢,这也是有好处的,由于总和当地人呆在一块儿,她的口语水平突飞猛进,但书写能力有待加强,教授点名问她为什么不回复邮件时,她心里狂翻白眼,什么年代了这些白种人还不会用即时通讯软件?课后她找室友求助,斯金纳认真准备一大摞语言辅导资料。与她共度了几个不那么美妙的通宵,她昏昏欲睡地上了几节家教课,有个男孩儿,叫戴维还是鲍勃,打电话问她愿不愿意今晚去兜风。 她回来时感受不是很好,可能感冒了,也可能是因为晚餐上糟糕的鱼子酱,或者戴维女友泼在她脸上的柠檬水,总之那alpha是个蠢蛋,她现在亟需同类给予她一个温暖安全,不带任何杂质的拥抱,斯金纳正好是个合格的同类。 该死的狗骗子。许心卯再次见到他时,立即往烟灰缸里狠灭按烟头,拧断他的脖颈也用得上这份力气。 “你还是与从前一样美,Molly。” 男人颚骨的弧度硬朗又阳光,鼻梁挺直,眉毛颜色比发色深一些,眉峰像是勾进少女心里去那样高扬,许心卯偷看他眉骨下的迷人蓝眼,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就相信了他的谎话,把他当作一个表里不一的omega对待? 你一样cao蛋。她愤愤与之打招呼,板着脸点轩尼诗,“加一听可乐,这就够了,谢谢。” 男人朝她投递感激的一眼,没人会在五点前坐在餐厅点酒,因此侍者很快回来了,她在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消退的服务生离开后,飞快地将饮品调换位置。 “听着,”她叩一口白兰地,点燃另一支烟,也先吸一嘴,仿佛没有尼古丁与酒精她就会拒绝开口,“如果你是来要孩子的,很抱歉,打那时起四个月后我肚子里就什么也不剩了。” 涂着深色甲油的手指在餐具上摇晃,纤细指骨间夹着的女士烟似掉未掉,同样让她困惑的是白种人总是想把整个世界都搬上餐桌的古怪习俗。 男人依然略带笑意地盯着她,许心卯怀疑自己今天眼线连去鬓角了:“等等,你是专程来嘲笑我的,对吗?” “不,当然不,”男人往西装口袋掏出个小方盒,许心卯的大脑还没转到该去的那一层,斯金纳离开座椅,弯曲膝盖,无声跪在地毯,抬着那双晶蓝眼睛:“Molly,你愿意吗?” “....愿、愿意什么?”许心卯慌得飙母语,她已经听见惊叹声四起,谢天谢地,放着音响不用,店主固执聘请的乐队还没上班。 “做我的‘媳妇儿’。” 斯金纳蹩脚的西阴语把气氛全毁了。许心卯掐灭这支烟,又抽出另一只打上火,她语气漂浮:“....我生过孩子。” “我喜欢小孩。” “已经过继给我jiejie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像上次那样再生另一个,亲自抚养。” 她手腕颤抖,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垂指弹着烟灰:“我必须说.....和你睡觉是因为你像她。” “哦,关于这个....Molly,我也需要向你坦白。” 明明是坏消息的预警,许心卯却不由得舒了口气。 “你看,我想你对丝薇安·波利切特·阿克麦斯夫人有所耳闻。” 女人的表情开始变化了。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你所期望的,但....她确实是我其中一位姑母。” 他小心托着女人脚踝,摩挲她小腿肚上贴着的丝袜,他抬着头,眼神讨好,胆怯,但充满希望:嗨,Molly,你还好吗? 婚礼进行地比意料中更顺利,除了mama和阿克麦斯夫人同坐一桌的气氛有些微妙,没人不祝福她,给予她诚挚拥抱,她发现不去在意他人,专注自己,一切就都没什么不好面对的。那个小孩依然很像他父亲,被许思蔓抱着,如同狮子举着狮子幼崽,而幼崽的眼睛与生母相似。 无论如何,她的前半生总归平和落幕。 夏天的夜里许心卯常常热醒,分不清身上到底趴着一只北极熊还是阿拉斯加大型犬,她不满地推开斯金纳,合上眼,片刻后男人就又抱住她了,作为蜜月目的地,这个低纬度国家的气候太吓人,两人什么也没干,却汗流浃背。白天她从阳台跳进澈蓝海水里消暑,斯金纳紧随其后,他们在水里能呆上很久,累了就往返沙滩小憩,直到傍晚,许心卯光着身子在客厅看书,听见厨房里燃气灶的沉吟,打蛋机的转动,斯金纳端着餐盘过来时她已经睡着了,书还盖着脸颊。 再到夜里他们脱得光溜溜,挤到一块儿,早些时候他们穿着拖鞋去当地市集采购,骑简陋的小摩托车回来,许心卯告诉他,她爸爸以前也是如此接她回家的。斯金纳回,如果你想,我也这样接我们的孩子回家。 他们沿着瑰丽粉红的海岸线返程,太阳堕落了,成为即将被海面吞噬的一颗鸡蛋黄,棕桐树笔直的枝干把远景切分成了由一条胶卷连接的照片。深蓝赶走晚霞时,他们在温泉泳池里接吻,月亮成为苍穹之主,他们共同滚进床铺深处。 “威尔......你怎么知道我爱你呢?”她捧着大型犬的脸庞问他。 “我不知道,可是我确定我爱你,”他被她揉着短而柔软的金发,“卯卯,你呢?”他如今的西阴语听上去好太多了。 “我.....或许爱你。” “那太棒了。” 许心卯手指发力,问他是不是在揶揄自己?斯金纳摇摇头:你喜欢和我在一起,这已很好。 许心卯松开手,表示赞同,于是他们接着相拥,准备孕育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