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言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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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言有深意 那铜盒太重了,一直在往下坠,裹在外面的围巾被盒子扯得变形,毛线编织的孔洞越拉越大,铜盒坚硬的棱角就戳了出来。 江霖换了个姿势,双手托着铜盒,说道:“我是来找望兰的,他们跟我说,他去学校了?” 顾庭静看了江霖手里的东西一眼,往后靠在椅子里,右手转着那一支钢笔,在虎口处打了几个圈儿,然后才答道: “望兰那个博导,三天两头就到国外搞交流,望兰他们几个博士生也跟着颠三倒四过美国时间。今晚他们有个作业要汇报情况,博导在国外开视频联线,远程听他们报告。我就跟望兰说,反正你们都是视频电话,那你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不都一个样吗?但望兰说,大家都聚到学校去了,他不想搞特殊,而且他也想看一看别人准备得怎么样,所以还是去学校了。你要见他的话,明天再来吧。” 江霖说道:“我就恐怕这件事不能拖延。” 顾庭静的目光又落在他手里的铜盒上,问道:“‘这件事’是哪件事?” 江霖把铜盒放在书桌上,双手摁着盒顶,说道:“你先答应我,不要为这件事怪罪望兰。” 顾庭静笑了笑,说道:“他惹什么麻烦了?” 江霖解开围巾露出盒子,把上午李氏夫妇送糕点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又道:“……后来我把这盒糕点带走了,但是越想越不对劲。你的单位规定不能收贵重的礼物,别人可能会利用这一点,故意找一件价值很高的古董,装作是寻常家用的食器,送到你们家来,然后再举报你收受巨额贿赂。所以,我想我还是赶紧拿回来,随你们怎么处置吧。” 顾庭静一边听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钢笔,脸色渐渐变得十分沉静。 江霖说完了话,顾庭静把笔帽咔哒一声盖回去,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说道:“叫库房的老赵过来,有一样东西要他看。”挂上电话,又吩咐江霖道:“你坐吧。” 书桌旁边不远处有一张单人棕色皮沙发,江霖走过去坐在那里。顾庭静又叫女佣上茶,女佣很快端来一壶中国茶和四色糕点,首先呈给客人江霖,然后再给主人顾庭静斟茶。 顾庭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吃,都给他。”女佣点点头,把茶壶放在江霖面前,方才退了出去。 江霖吃不下点心,有一口、没一口啜着热茶,默默打量着顾庭静。 顾庭静虽然遇到这种棘手状况,但没有丝毫气恼愤怒,淡定自若地整了整桌上的文件,一部分放进公文包里,另一部分送进书桌左手边的抽屉里,合上抽屉又上了锁。 桌上还留着最后几份文件,应该是比较要紧的,顾庭静又拿起钢笔,在灯光下继续批阅,始终一言不发。 老赵片刻间赶到洋房来了。这是个头发花白、矮矮小小的老人,提着一只箱子,脚步匆匆来到书房。 江霖放下茶杯,说道:“你们既然要说正事,我就回避吧。” 顾庭静看了他一眼,说道:“前因你都知道了,后果你也见证见证吧。” 江霖点了点头。 老赵一走进来就看见桌上的铜盒,问道:“顾先生是想鉴定这铜盒么?” 顾庭静说道:“是的。” 老赵戴上手套,把铜盒捧起来,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又从箱子里取出各色道具,对着铜盒轻轻敲打了几下。 顾庭静说道:“这是真古董吗?” 老赵放下铜盒,说道:“这里没有专业机器,我不能打包票说它一定是真物——但它要是赝品,那这份弄虚作假的手艺真是登峰造极了。” 江霖心想:“你直接说它是货真价实的不就行了吗?简简单单一句话,非要弄得这么弯弯绕的,看来这人生怕担上干系。” 顾庭静说道:“如果是真的,价值多少?” 老赵说道:“古董的定价从来没什么特定标准。不过前两年,有一样年代差不多的铜盒在国外拍卖,成色并不如您这件,当时卖出去这个数——”伸出手掌,比了个数字“五”,接着说道:“再加上这两年行情上涨,您这件的价值肯定要更高了。” 江霖吃了一惊。他早猜到这铜盒来历不简单,没想到这么昂贵。他今天一无所知,还带着这么珍贵的东西到处乱跑,真是太危险了。 顾庭静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大晚上跑过来,请去楼下喝口茶吧。” 老赵客气了几句,把工具收回了箱子里。 顾庭静站起身,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把老赵送到外面去。 江霖又想到那对李氏夫妇,他们看起来那么和善,心机却这么深。 今晚顾先生是提前从B市回来的,除了亲近的家人,外人都不清楚。 所以,李氏夫妇今天自以为趁着顾庭静不在家的时候,神鬼不知把这件铜盒送了过来。再等几天——或者只要等到明天,他们那边的人就会举报顾庭静受贿,而他所收的贿赂又是一件文物,到时候可就大糟特糟了。 顾庭静把老赵送到书房门口就转身回来,向江霖问道:“李家夫妻俩是几点钟来的?” 江霖说了时间,顾庭静说道:“嗯,还不到十二个小时,还好你发现得及时。” 他唤来洋房的管家,指着铜盒说道:“你把这铜盒拿到厨房,叫他们做一盒桂花糕放进去,然后你亲自送到李先生太太下榻的酒店,跟他们传我这句话:‘你们的东西落在我们家了,特意给你们送来。今天没见到你二位的面,但你们的好意,我永远记得。’” 管家说道:“万一李先生太太已经出国了呢?” 顾庭静说道:“今天?不会的。” 管家捧起铜盒快步去了。 顾庭静又打了几个电话,一面吩咐手下人各自行事,一面在书桌前铺的素色大地毯上来回踱步。打完电话,他提起留在书桌上的那条围巾,递给江霖,说道:“好了,这件事暂时算是处理完了。” 铜盒物归原主,这一出陷害阴谋就算是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江霖把那条围巾团了一团,随便塞在自己的提包里,站起身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顾庭静却站在他面前,侧头打量着他,问道:“你怎么想到把铜盒带回来的?” 江霖别过头去,低声道:“我不想卷进你们的风波,更不想惹到什么麻烦。” 顾庭静说道:“铜盒在你手里走了一遭,你就已经卷进风波里了。要么帮我,要么帮他们,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的。” 江霖不语。 顾庭静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后悔了?” 江霖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说道:“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你就非要问出来?” 顾庭静笑了笑,说道:“我现在欠了你的情,你对我说话都放开了许多。” 江霖说道:“要是你不想听我说话,我就不说了。” 顾庭静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回头我想想怎么谢你。” 江霖说道:“不用谢我,我什么都不缺。” 顾庭静微笑道:“那你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为什么还这样气呼呼的?” 江霖跟顾先生独处一室,心里确实有些说不清的焦躁,但被他这样挑明了说出来,江霖自己又觉得,现在这样仿佛反应过度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焦躁的,不是吗? 这么一想,他便哑火了。 顾庭静不再拿言语戏弄他,走到另一张沙发坐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了,慢慢吸着烟,看着窗外的月色树影,说道:“望兰这小子真够粗心大意的。他只是断了腿,一双眼睛又没瞎。人家青天白日的把祸害送到家里来了,他还迷迷糊糊不知道。” 江霖不得不为望兰辩解几句,稍微走近两步,说道:“你不要怪他,一来他今天腿疼,能够保持正常状态和人家应酬已经很不容易了;二来对方这个招数也确实很隐蔽。” 顾庭静说道:“他既然不在状态,那就不应该出去见人。” 江霖说道:“人总是会有疏忽的时候啊。” 顾庭静眯着眼睛看着江霖,说道:“你为什么跟望兰在一起?你是真的喜欢他?” 江霖怔了一怔,顾庭静目光定定看着他,江霖知道自己不能回避,便“嗯”了一声,说道:“就是因为喜欢才会在一起的啊。 顾庭静问道:“为什么喜欢望兰?凡事总得有个机缘吧?” 江霖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呢?” 顾庭静表情淡淡的,伸臂弹了弹烟灰,说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事情,我没那么多工夫理会。今天想起来了,我就顺便问一问,省得望兰老觉得我不理解他。” 江霖想了想,说道:“我前段时间情绪挺消沉的,望兰对我很好,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放松。” 顾庭静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人家对你好,你就喜欢人家了。那你跟姓任的小子怎么又闹掰了?他对你不好吗?” 提起这件事,江霖心里就很难受。他还是顾先生情人的时候,就跟任琦彼此有情,为了任琦,他不止一次挨打挨骂。结果到头来,他跟任琦的感情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江霖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 顾庭静微笑道:“你的事情既然不要我问,那上次为什么还大哭大闹、吐我身上,又说都是我不好?” 江霖一对白净的耳朵慢慢变红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庭静笑了笑,说道:“你还没吃晚饭吧?吃了饭再走,说不定望兰就回来了,你也可以把今天这事跟他说一说。” 他也不管江霖答不答应,立即叫人准备晚饭送到书房来。他自己也还没吃饭,厨房很快送了一整席饭菜汤水上来,热气腾腾摆在一张矮桌上。 江霖心想,待会儿望兰回来了,他可以跟望兰说说话再走。而且今天他算是帮了顾家一个大忙,顾先生似乎对他很客气,万一顾先生准备对望兰发火,他好歹可以在旁边劝一劝。 所以他就坐了下来,跟顾先生一桌子吃饭。 席上有一道烤海鲈鱼,顾庭静吃了一口,说道:“鱼rou是不是有点腥?” 佣人正在添茶水,闻言吓了一跳,说道:“要不要通知厨房重新做?” 江霖说道:“我尝着味道还好啊。” 顾庭静说道:“那算了,你吃着行就行了。” 佣人暗暗叫了一声好险,连忙出去了。 顾庭静再没动过那条鱼一筷子。吃完饭,两人喝着一壶新泡的茶水。 江霖的手机提示收到了一封新邮件,他的手机只绑定了公司邮箱,应该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江霖就跟顾先生道了声抱歉,掏出手机一看,不禁沉下了脸色。 原来冬至公司的整顿工作,第一轮自查环节快要收尾了,全司艺人十之八九都已经上报了情况,剩下几个刺头都遭到了一遍遍催逼。 岳敏实在是气不过,现在已经是大晚上了,他居然发了一封邮件给江霖,并且抄送了全公司的中高层领导,写道:“本人行程忙碌,实在没有功夫配合这种多余的工作……”接着洋洋洒洒写了好多对公司的抱怨。不知是为了表示挑衅,还是他打字比较仓促,还有不少输入法错别字。 江霖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咬住无名指指尖,露出烦恼的神色,知行已经把公司交给他了,岳敏却在所有中高层面前这样挑衅他,这该怎么办? 顾庭静忽然说道:“你发什么愁呢?” 江霖一瞬间都忘了顾先生还坐在对面,回过神来,忙道:“是我们公司的一些纠纷,你不会感兴趣的。” 顾庭静笑了笑,说道:“是公司的事么?我还以为天塌了呢。说来听听吧。” 江霖疑道:“你……真的要听么?” 顾庭静说道:“你说就是了。” 江霖就把整顿工作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又说现在有个后辈艺人,从前两人结过不大不小的梁子,如今这后辈就拿这件事做借口,当众让他难堪。 顾庭静右手还拿着烟,左手伸到江霖面前,说道:“他的邮件给我看看。” 江霖把手机递过去,顾庭静接过来看了几秒钟,便把手机还给江霖,说道:“你回他一句‘知道了’就可以了。” 江霖怔怔重复道:“知道了?就这么简单?” 顾庭静微笑道:“你还想把这件事复杂化呢?他满篇文字都在抱怨公司,并没有攻击你这个人,那你就代表公司简单回复一句就行了。” 江霖闻言,仔细想了想,面对这种情况,好像确实没必要长篇大论去做什么驳斥,反而显得自己姿态很难看。 顾庭静吸了一口烟,慢悠悠说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既然说他太忙了,你就说你知道了,然后想办法让他闲下来吧。” 江霖笑了,说道:“你叫我把他雪藏了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顾庭静说道:“是吗?但有时候一个人反抗你,并不代表他侮辱了你,反而证实了你的地位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