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
等到天光泛起昏黄,外头击起暮鼓,执嗔才脱下自己的袈裟,将已经脱力昏睡的晏川裹好往外抱,他在晏川身体里面射了太多,现在那些含不住的乳白色的液体正混着晏川自己的体液从他的臀部顺着大腿往下流,即使已经陷入睡梦之中,晏川还是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和尚弄的太过火了。 虽然他从来没有不过火的时候。 执嗔单手托着晏川的身体,把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用另一只手推开大门。 “久等了。”和尚说。 一席白衣的林越宸正背对着大殿,站在雕着万佛朝宗图的长廊之下,他不知站了多久,一动不动,就像一尊融入环境的精致雕塑。 听到执嗔的话,他回过头来,第一眼却是落在晏川裸露的双足之上,本就白玉透亮的足弓上被咬出了一个个牙印,仔细一瞧竟是连指缝也没有放过,妙音铃缀在红绳之上,牢牢系在踝间,昭示着有些人浓重的占有欲。 执嗔觉察到了他的视线,一手抬起,将那只系着铃铛的足握在掌中,用僧袍的广袖遮盖住露在外面的皮肤。 “我以为你会直接绕过。”林越宸抬起眸子,转过身直视执嗔的双眼。 他俩现在对于对方都存在着警惕与愤怒的情绪,奈何都不是外露的性格,这点零星的火药味被藏的很好,在外人眼里就好像偶遇的两个人在打招呼。 “你想见他,我就让你看一眼。” “他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夫人。”林越宸沉声道“我想我是有资格接他回去的。” “……” 因为执嗔环在晏川腰腹的手收紧了些,晏川不满的哼出声,他似醒似梦,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和尚熟悉的锁骨,差不多做了一天,他实在是太累了,只能用手指无力的扯了一下执嗔的衣襟,嘴唇蹭着他的脖子虚弱的说道“记得给我洗澡。” 执嗔就低头哄他,用手轻轻抚过他的背脊,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乖,不会忘的,里里外外都给你洗的干干净净。” “嗯。”晏川听到满意的答复,再次靠在和尚的肩上餍足的闭上眼睛。 执嗔见他又睡熟了,这才继续抬头直视前方的男人“他不想走。” 林越宸捏紧了拳头,牙关紧咬,仿佛马上就要爆发抢人,可是过了一瞬,他又像xiele气一般颓然转身。 “节制一点,别伤了他。” 说到底,对于晏川,林越宸最多也只能自居兄长,可他俩没有血源关系,他不可能拿出长兄如父的辈分压制,前面说他是自己的夫人已经是气急攻心的胡言,他从前没有什么感情,只是遵循着世间礼法与人之常情行事,很多事情他其实毫无共情能力,世人纷争熙熙攘攘皆是过眼云烟,可唯独一个晏川,他是在意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断不可能与人合租。 听见他怀孕的那一刻,他是愤怒大于惊讶的,然而他尽量忽略了那份不合时宜的愤怒,按照往常理所当然的处事方式把人送了过来,现在看到不分场合白日宣yin怒不可遏,似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执嗔的身份,何况除了这些,他并没有生气的资格。 对于林越宸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天魔之事事关天下苍生,明光大师以死为兆,就是为了警醒世人,绝对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那传说中的魔骨,究竟被明光大师藏在了何处?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便是留仙京名字的由来,那是人族修士圣地,所有有名望的家族或者宗门,必定会在那里置办产业,与之相对的,便是妖族的万妖乡,那里可以说是全天下最适合修行的地方。 比起留仙京,万妖乡就好比是传说之地,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就连现在在人间活动的少量妖族都找不到入口,有人说,万妖乡就是东海蜃境之中的小蓬莱,常年为浓雾所遮蔽,神秘非常,不过晏川知道,小蓬莱为海族所有,而万妖乡还有一个别名,叫做桃源乡。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桃花源的入口经常会变化,然而也会有误入之人,一般情况下与世隔绝的妖族会赐予迷途旅人一场美妙的梦境,然而把人送回来,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晏川的父亲,他本身有些修为,堪破迷障不是难事,接触了原住民,还诱拐了晏川的母亲。 这个是晏川后来听老管家说的,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他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身上流着一半起源于万妖乡的血。 在这灵气稀薄人类主宰世界的如今,上古妖族大多避世而居,像小灵山那条腾蛇,也是因为沉睡太久,久到灵智退化,只剩下兽性本能,所以现世的妖大部分都是很弱的,对于人类修士来说就是刀俎上的rou。 而魔却不一样,魔由心生,只要世间一日存在恶念,魔就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们依靠吞噬人类的阴暗面就能永生,杀不死也灭不完,犹如春日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能人为封印。 上古天魔,又称魔祖,是所有魔物的诞生源泉,他被封印之后,世间所有的魔都失去了行动力,如今死灰复燃,当然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大事。 晏川坐在巨大的桃花树下,石桌对面是那个碧绿眼睛的自己,他俩相对而坐,除了瞳色再无区别。 “你身上的桃源之力开始复苏了。”那个“晏川”拿起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茶盅,轻抿了一口“我不知道是那个和尚的关系还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这有什么区别吗?”晏川问道,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清醒的梦境。 “佛的背面,是魔,两者相依而生,互为根本。”另一个“晏川”放下杯子,垂目叹气“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弄明白的。” “和尚的佛力精纯,能补万物,如果你没有怀孕,修为早就一日千里了,难倒你不奇怪,执嗔破了戒,并且一直将精元浪费在你的身上,为什么修为不减反增?” 晏川瞪大了眼睛,他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敢去想,和尚身上的魔气早有预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谓佛子,就是佛祖的人间分身,他天生背负着佛祖摒弃的那另一半命运,同时也是魔子。” “按照千年前留下的传说,历代佛子都是英年坐化,自焚于浮屠塔内,甚至连舍利子都无法留下,其实不过是化作了那些所谓的天魔残骸。” “从来都是他,无论轮回多少次,换无数个躯壳rou身,一遍遍被烧死,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呵,这就是佛的慈悲。” “佛性压制魔性时自然无事,一旦心生欲念就只能烈火焚身,真是个傻子。” 对面那人咧嘴露出讽刺的笑意,眼泪却顺着顺着脸颊落下。 晏川也是同样的表情,他说“我记起来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头顶那株巨大的桃树开始不停的摇晃,一瓣瓣粉色的花朵纷纷扬扬的落下,面前那个自己也瞬间散做落英,化入其中,一时间周围皆为漫天飞舞的桃花。 等到树上的花瓣落尽,晏川的眼睛已经恢复了碧绿的颜色,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光秃秃的枝丫,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既然已经落花,那便是要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