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货物很快就安排好了，码头的船只也准时到位。

    马上要出货了，但最近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似乎马上要下大雨的感觉，尤其是码头那个鬼地方，雾气很浓，地面湿滑，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摔个大跟头。

    吴塓坐在车里，外面雾气弥漫，工人们冒着大雾装货，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水珠。

    吴塓吸了一口烟，烟味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咳了一声，一脸嫌弃道:“老大，在车里抽烟，你也不怕呛死。”

    吴塓心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转头，将烟拿起夹在手中，然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烟圈直接打在那个人的脸上，笼罩住他的五官。

    ＄︿　／＊＿靠！……谢珈立刻反应过来，他连忙闭上眼以免受到再次侵袭，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后，就看着吴塓手搭着头在一旁看着他，那轻佻的眉毛、欠揍的表情和闪闪发光的金项链，无不在提醒他:咋的？老子抽老子的烟，有意见，是想打架？

    谢珈汗，他一定是脑子抽筋了，才愿意来帮他。

    谢珈以前是个正经商人，老老实实做本分生意开场赚钱，后来惹上道上的人了，被硬生生打断了条手，多亏吴塓帮忙求情，才留下了他的一条老命。

    其实平常吴塓是没有那么好心眼的，别人的死活关他屁事，还给自己留下一堆麻烦，可那天他一出门就撞到了个死算命的，硬扒着他说他近期有血光之灾，要救人才能消灾，吴塓本来也不信这些的，可心里还是种下了疑，后来看见谢珈不死不活的样子，就顺手把他救了。

    他这次来东南，带的人少，还他妈有两个是叛徒，正思考着没人帮忙呢，谢珈就突然就来了一通电话，说要请吴塓吃饭！

    这送上门的兔子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吴塓阴深地朝着谢珈笑了。

    谢珈则背后一阵发凉。

    “货检查过了，都是真东西。”吴塓勾了勾嘴角。

    “那人员呢？船只呢？”

    “也没问题。”吴塓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如果萧琴和安强是想要做小动作，但货物没问题，人员没问题，船只没问题，那他们是想干吗？

    吴塓思考了一会，转头问谢珈道:“萧琴这个人怎么样？”谢珈在这做生意，就算再怎么白，也总得和萧家接触过几回。

    “还成。”谢珈挠头，萧琴在他们家算最温柔的，同时也是最不受宠的，当年要不是那一场成人礼，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私生子。

    呵，还行吗？吴塓又看了一眼外面，轻哼了一声，然后拉下车窗，将手上烟扔出去，一道漂亮的弧度，烟落入土地，火星一接触那冰冷的地面，“磁磁”的闪出了最后的亮光，最终仍然抵不过潮湿袭来，熄灭了。

    “走。”吴塓道。

    谢珈点头，沿着道路，驶离了码头。

    吴塓将手搭在车窗旁，货已经装好了，明天就要开走了，萧琴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难道会怕他吗？

    吴塓哼了一声，拿出手机，屏幕划开又锁上，划开又锁上，来来去去，也不厌烦。

    谢珈虽然在一旁开车，可只要视角稍微斜射一点，就看得一清二楚。

    老大的锁屏金灿灿的一片，啥玩意都没有，这有啥好看的？

    难道！？谢珈一敲脑袋突然就明白了，难道他是在等什么人？在等短信或者电话？

    “看什么！”吴塓感觉到谢珈投来奇怪的眼神，立刻就瞪了过去，擦，他那是什么眼神，眼珠子是不想要吗！？

    “咳咳！”谢珈假装咳了两声，然后忍不住笑了笑，吴塓这反应未免也太过激了吧，看来?～不久就有喜酒喝咯。

    不过，到底是哪个小姑娘撩到了我们野蛮的老大呢？真是有点期待呢？

    “阿嚏——”鼻子突然有点瘙痒，远处的肖栩桢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

    “肖医生，感冒了？”已经办好出院手续的女病人，一边收拾一边聊着天。

    “可能吧。”肖栩桢郁闷地揉了揉鼻子。

    “哈哈哈，感冒了就要多多休息啊！”女人顿了顿关切地问道:“不过肖医生啊，怎么样，都快过了一周了，你的小女友主动联系你没？”

    “没。”肖栩桢叹了一口气，都一周了，他们互相都没有联系，欲擒故纵真得有效吗？是不是他一转身，那个人又会毫不犹豫地离去？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句话都没留下。

    胸口好像被无数的碎石堵住，涩涩的，有点难受……

    肖栩桢咬牙笑了笑，拿起手机，终于给吴塓发了一条短信:「我等你。」

    “滴”屏幕上迅速闪过一条信息。

    要不是在车里，吴塓险些都要跳起来，心仿佛悬在喉咙上，吴塓迅速划开屏幕，看着那不过短短的三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想要回复，结果打了一半又删除，再打，又删，来来回回了n次，啥都没有发出去。

    吴塓汗，自己这是怎么了？回肖栩桢个屁啊，他以为自己谁呢，想理就理，不理一个星期都不给了一句话，靠，他妈的还不如买只鹦鹉，撩撩就会说话，“我等你”这三个字它还能重复一万遍呢！

    等个屁，吴塓关了机，心烦意乱地将手机塞到裤袋里后闭眼睡觉，不再理会心中的悸动。

    叶雪徘徊在办公室门口，咬了咬唇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踏入。

    最后还是安强出门，不小心撞到了她，才将她请到办公室。

    “他发现了，你们要做的他都发现了！！！！”叶雪两只手不断地摩擦着，以此来缓解心中的不安。

    “哦。”安强轻轻的道了一声，然后嘲讽一笑道:“是‘我们’不是‘你们’，叶雪你以为自己能逃的掉？”

    “那我们……怎么办？他现在起了疑心，货不能造假，也不能在海上安排换船只，责任怎么都推不到他身上去，之前偷资料是为了隐蔽我们自身，在他装货的时候可以通报警方，这样的话吴塓就完了，可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多警惕，如果继续的话，我们也会被牵扯进去的。”

    叶雪说了一大堆，说得口干舌燥，可安强却依然淡然不动，他坐在椅上，隐隐约约还能瞧到头顶几根白发。

    “你这‘我们’改口得可真快呢。”依旧是讽刺不屑的语气，刺得叶雪的心一痛一痛的。

    “你！”她大吼道。

    “萧琴把这件事交给我，这么多年了，我不会再妥协了。”安强眼里带了淡淡的伤感，他拿起了桌子上的枪，轻轻地抚摸着枪口。

    同样是不受宠，同样是一直努力地向上爬，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是吴塓父亲突然回来，那个位置早就是他的了。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身材一直保持健壮，可还是被岁月熬白了头，他本以为已经没有机会了，直到遇见萧琴，他跟他说着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飞扬而自信的神色，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他宛如深海，一点点让自己深陷其中。

    安强知道萧琴已经对吴塓的位置，甚至吴塓这个人肖想了很多年，想必他也早就知道吴塓是双性人的事了。

    事到如今，萧琴虽然表面看似温和，但心里早就被逼急了，现在对于萧琴只剩下最下三滥的方法可以实行——绑架吴塓，用吴塓来威胁那个真正的霸主——吴塓的父亲吴歇。

    如果不出意料，现在已经动手了吧？果然还是孩子，沉不住气。

    安强不断地抚摸着枪，果然这么多年，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再看了一眼窗外，连续几天的雨，此时，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