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他带来光明
到据点之前，苏尔揉了揉炼金药水到时效逐渐变回黑色的短发，一路拉着看上去满脸不情愿的安德鲁进了里面，才刚踏进门就被一股力量扑在身上。 「主人，您回来啦～」萨菲斯特挂在神明身上边蹭蹭边讨着吻，不住撒娇着，「萨菲好想您～」 ......主人？安德鲁望向邪神的目光顿时一言难尽起来，他可不知道这家伙还有这种恶趣味，真意外。 不晓得自己在光明神心目中的形象变得难以言喻的苏尔摸了摸萨菲斯特的头发，温声道：「我回来了。」 萨菲斯特看着又一个被带回来的＂落难者＂，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那种像是被毒蛇缠上的感觉让安德鲁头皮有些发麻，默默移开一整路都被邪神握着的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失去力量的神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那种刺骨的阴冷寒意霎时降了不少，却仍是隐隐冰凉，萨菲斯特眯了眯眼，转头和神明深长亲吻起来，像是在宣示主权般。 安德鲁这次连一言难尽的目光都移开了。 但他转眼就看见了迎上前来一脸腼腆笑容的神殿大祭司，顿时整个神都呆住了。 为什麽伊里亚斯会在这里！？安德鲁想起邪神说过和大祭司认识，他那时没放在心上，哪里会想到居然是这种认识！ 饱受惊吓的光明神情绪还没平复下来，就看见同样隶属教廷的骑士长也出现了，他穿着严密的长袖带着皮手套将异於常人的四肢隐藏其下，朝苏尔恭敬地行了个骑士礼。 安德鲁：......... 这里真的是深渊信徒的聚集地？他深深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其实是教廷的大本营。 一直逗留在信息封闭的阿顿小镇的光明神并不知道最近几乎人尽皆知，关於教廷骑士团被深渊生物全灭的消息，他只是倒霉透顶地撞见了来这边探查的红衣祭司而已，这才差点被带走，因此自然也不晓得现在的神殿大祭司已经换人了。 两个前.教廷人士颇为诧异地看着苏尔带回来的人，方才他们都隐约有种自己体内的光明之力被那个肤色苍白并且满脸冷漠厌世的人吸引的感觉，只是太过短暂且微弱，差点就当成了错觉。 不愧是神明/邪神阁下，带回来的都不是普通人，两人默默地想。 苏尔安抚完萨菲斯特之後，转头看向因为过度震惊而失去表情能力、木着一张脸的安德鲁，为他们几人互相做了介绍，气氛看似一片祥和。 之後邪神微笑着再次拉住安德鲁的手，「来吧，我带你到房间去。」看得萨菲斯特的脸又黑了。 顶着身後存在感强烈的死亡凝视，芒刺在背的光明神快步跟上了苏尔的步伐。 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时，萨菲斯特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得有些可怕。 啧，又来一个。 一路被拉进空房间的安德鲁看见苏尔先是乾脆俐落锁了门，接着又划出结界将整个房间封住时立刻警惕起来。 「你干什麽！？」安德鲁从邪神身边退了一大步抬眸瞪着他，经历过上次的挠痒事件他这次倒没想太多，只是对这种异常行为感到紧张，毕竟隐瞒身份总是有些心虚。 苏尔转过身凝视着强自镇定的金发青年，说出来的话不亚於惊雷。 「安德鲁，我想听实话。」 「什......」安德鲁不敢置信看着苏尔，听着邪神一一列举他言语中的漏洞。 「首先，你体内没有任何魔力。」 这很不正常，即使是没有修习魔法和剑气也应该有着天生用来感应魔力的核心，这是创世赐给人类这个种族的礼物，正如精灵天生就和自然元素亲近一样。 除非经历过什麽意外，损毁了这个能力，或是......被强行抢夺。 安德鲁身上没有任何储物型道具，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他所指的宝物可能就是感应魔力的核心。 若是放到神明身上，那就是神格。 「红衣祭司说崇高的牺牲能为人类带来更好的生活，你给他们的一定是足以撼动教廷的东西。」 崇高的牺牲......说明安德鲁的身份地位很高，那两名红衣祭司虽然行事强硬但态度间还是隐隐能看出尊敬之意。 「现在的教廷势力庞大，不是一件普通宝物可以影响的，能让教廷想要出手抢夺的东西并不多。」 「你说过，光明神抛弃了信徒。」苏尔看着冷汗涔涔的安德鲁，声音甚至还是那麽温柔沉静，却仍是一字一句道：「信徒一定做了什麽事，才会被神明抛弃的，对吧？」 他最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逼迫脸色惨白得吓人的青年，而是轻轻拉起安德鲁的手，语气愈发柔和。 「光明神过得好吗？」 邪神问了一个和上次很像的问题，而这次安德鲁看着那双缀着星辰的墨蓝眼眸，几度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掩饰回避的话，直到嚐到一丝咸味才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不好。」安德鲁哑着嗓子回答，喃喃说着很久以前就想说出口的话，「他过得一点也不好，简直糟透了。」 苏尔将无声流着眼泪的青年轻轻带入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早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安德鲁的身份有所怀疑，不过当时根本没往光明神的方向去想，只以为他曾经是教廷高层人员，直到这次听见了红衣祭司和他之间的对话才有了几分类似的猜测。 而安德鲁的反应也间接证明了他的猜测。一直当成理想目标的光明神此时正在怀中安静流泪，一边倚着他的胸膛，苏尔心中有种无法形容的微妙感觉，但更多的是心疼。 「我找到你了。」苏尔抚着柔软的金发轻声说道，将孤身流落在人界十数年的神明温柔地带出苦苦挣扎多时的噩梦。 恍然间，安德鲁彷佛回到了当年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身周层层缠绕着痛入骨髓的锁链，将不曾受过半点伤的娇嫩肌肤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恐惧、无助、绝望。 但这次似乎有什麽不一样。 随着骤然而至的光明消融黑暗，安德鲁怔怔看着那个踏光而来的身影，朝自己温柔地伸出手来。 「找到你了。」 他带来光明，将他拉出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