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强吻
尹天翊愣住了,呆呆地,全身僵硬地看着铁穆尔,他觉得嘴唇好热,也被摩挲得好痛! 他不愿张开嘴巴,那刁钻的舌头就舔了一下他的嘴唇,软软的,湿湿的,自脚底心窜起诡异地颤栗,尹天翊‘啊……’的开口,铁穆尔的舌头就闯入他口中,火热地,猛烈地,一阵天旋地转地翻搅! 尹天翊对情爱之事朦朦胧胧,何时被人这样吻过,他吓着了,又挣扎,又抓扯,又挥打,可铁穆尔就是不松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和腰,凶如猛虎! “放开我!”尹天翊的喘息又急又促,一不小心,又咽下不少口水,铁穆尔缠着他的舌头厮磨,一会儿又像搔痒般轻撩过他敏感的上颚,尹天翊全身战栗,抵抗的手也使不上力气,后背全是汗水。 铁穆尔单手托着尹天翊的后脑,从浅尝到深吻,细细密密,还不时转换角度,游刃有余。 每年,各部落的酋长都会赠送美女给他,他自然谙熟床第技巧,一抱上尹天翊的肩膀,他就知道尹天翊毫无经验。 铁穆尔选择接吻,是因为他对毒药早有一定抵抗性,体液可缓解尹天翊身上的毒性,不然,他也不想吻一个男人,可是尹天翊那么生涩的反应,倒也……满新鲜的。 男人的嘴唇也不是那么讨厌,铁穆尔这样想着,更加认真起来,勾弄着尹天翊柔软胆怯的舌头,或摩挲或缠绕,频频施展那让女人们软了柳腰的技巧,而且尹天翊越是挣扎,他就越觉得有趣。 铁穆尔不顾尹天翊的反抗,用力扳开尹天翊并拢的双腿,隔着裤子揉搓起他毫无反应的分身。 “呜……放开我。”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掉,胯间还有一只陌生又强壮的手在极力挑起他的反应,尹天翊很害怕,又很无助,呜呜哭了。 铁穆尔愕然,没想到在他的爱抚之下,尹天翊的反应不是呻吟,而是哭。 而尹天翊这一哭,眼泪就像水库决堤一般,滚滚而下,抽抽搭搭,铁穆尔手足无措。 “你是男人!哭什么!”他大喝。 “我救了你!你这样对我!你狗咬吕洞宾!无赖!”尹天翊也顾不得什么毒不毒的,用力地推开他,逃到火堆对面。 铁穆尔皱起眉头,他听不懂什么宾什么赖,但肯定是骂人的话,很生气地说,“你说本王是狗?” “不然是什么?”尹天翊抽咽着说,“你忘恩负义!不要脸!” “混账!”铁穆尔怒了,绕过火堆,迅猛地抓起尹天翊的胳膊,“本王就是要了你,又怎么样?你是奴役,我想要就要,还须你同意?” “真是螃蟹改不了横行!” 尹天翊的眼睛如兔子一般,嘴唇也红肿着,早知道铁穆尔这样蛮横,在马厩时,就让他被箭射死算了。 铁穆尔抓住尹天翊的肩膀,就往地上按,尹天翊抬脚踹他,没踹中,反而被他一招借力使力,牢牢压住,铁穆尔伸手解尹天翊的腰带,尹天翊急了,一口重重地,狠狠地咬住铁穆尔的肩膀。 “啊。”铁穆尔吃痛地叫了一声,尹天翊也叫了一声,他叫是因为铁穆尔肩膀上的肌rou好硬,磕牙! 铁穆尔捂着肩膀,双目圆瞠,想他铁穆尔骁勇强悍,十四岁率兵打仗,十七岁便统一了西州六十二个部落,威震天下,连狼都不敢咬他一口,这个连火堆都生不起来的奴隶,居然敢咬他。 铁穆尔的表情好凶,厉鬼都被他吓跑,尹天翊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吓得全身发抖,可他就是不道歉,人活一口气,这一口气,是志气! 铁穆尔原以为尹天翊是软骨头,可现在看来,虽然胆小,也不好啃,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中州就没有家奴?我听说你们这里主人死了,下人还必须陪葬,是不是?” 尹天翊一愣,他知道这件事,曾闹得上京沸沸扬扬,总督杨田cao练新兵时意外坠马而死,他的遗孀硬要小妾和家奴殉葬,共二十七条人命。 这些家奴,一大半是西州人氏,为战俘身份,青龙帝觉得这事影响不好,可难禁众人之口,还是传到了铁穆尔那里,铁穆尔一怒之下,也杀了二十七个中州战俘。 这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铁穆尔抬起尹天翊苍白的脸,注视着他,“你既然是我的,我要抱,要杀,要卖,都是我的事,你再说一个‘不’看看?” 尹天翊的脸孔由白转红,这红,是愤怒,出生十九年来,他还没有这样怒火中烧过,才想说,“我不要!”铁穆尔就抓住他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捂住他的嘴巴,像动物般轻捷地闪入密林幽暗处。 尹天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见,铁穆尔躲入树林的时候,一弹石砾灭了本来就快熄灭的火堆,赤骥很有默契,嗒嗒地独自走进了树林。 一会儿后,尹天翊听到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很急,像在追赶着什么,而且是直冲这里而来,尹天翊不安地挪动了下身子。 “嘘!”铁穆尔附耳低喝,同时收拢手臂,像要尹天翊安心一样,紧紧地,但又不蛮横地抱着他。 嗒嗒嗒!马蹄声越来越近,在这无风的深夜,那声音格外响亮,打碎森林死亡一般的寂静,在马快跑到石龛前的时候,铁穆尔放开了尹天翊。 “是巴图。” 铁穆尔有四个贴身护卫,巴图,涂格冬,托鄂什和多杰,巴图是四人之首,为人稳重,足智多谋,会顾全大局,涂格冬武艺最好,胆大心细,托鄂什和多杰是亲兄弟,托鄂什擅长跟踪,或潜入敌营,多杰武功一般,可力气无人可敌,而且因为其性格直爽,人缘出奇的好。 这四个人,都对铁穆尔忠心耿耿,惟命是听! 幽暗的月光下,一个高大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利落地跨下马来,按着腰间的大刀,左顾右盼,铁穆尔一走出树林,他两眼立刻放光,惊喜地大叫:“可汗!” “我说过,如果有事,就在北郊森林聚头。”铁穆尔点头,一边拉出尹天翊,“是他救了我。” “可汗的恩人就是我巴图的恩人。”巴图朝尹天翊行礼,是游牧民族的礼仪,右拳贴着左胸口,深深鞠躬,尹天翊不习惯地后退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回礼。 尹天翊木讷的样子,巴图看在眼里,暗想可汗住到凝香坊是突然的决定,这仆人也是可汗一时兴起才买下的,应该和暗杀无关,这才继续向铁穆尔禀告。 “可汗受惊了,臣与贺兰隆将军赶到后,sao乱已经平息,涂格冬受了重伤,太医正在抢治,多杰伤了一条胳膊,可是抓住了一个活口,托鄂什……” 铁穆尔睁大眼睛,“托鄂什怎么了?” “中了三十多箭,已不治……”巴图的声音带着哽咽,“多杰还不知道,臣……” “我去说,”铁穆尔打断道,面容冷肃,“然后这是谁干的,罪株九族,不管男女老少,全交由他亲自手刃!” ‘好残忍。’尹天翊哆嗦了一下。 杀他一个手下,就要杀对方全家,这是什么逻辑,尹天翊不懂,眼前的男人有太多的血味。 “贺兰隆大将军已经派了禁军四处搜查叛党,上京现在灯火通明,关口也有重兵把守,大将军担心可汗的安危,想可汗尽快进宫,可臣擅作主张,另辟居处,就是索鄂勒大人的府邸。”巴图略作停顿,看到铁穆尔微微点头,知道自己没做错。 这叛党是大苑的事,铁穆尔不想贺兰隆知道太多,住到皇宫里,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虽说安全了,可也难查找凶手,更何况叛党这次行刺不成,必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若他不死,必定是他们灭亡。 “我们现在就去索鄂勒的房子。”铁穆尔说道,一声口哨,赤骥乖巧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铁穆尔面前。 “不能让托鄂什白死!”铁穆尔说着,跨上马背。 明明受了伤,还流了那么多血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像没事一样,尹天翊很惊愕,如果他上过战场,就会知道这种伤口对铁穆尔而言,是家常便饭。 “上来。”铁穆尔去拉尹天翊,“不然就自己走回去。” 远处,野狼在低低的嗥叫,尹天翊望了望似有冤魂游荡的密林,心慌慌的,抓住了铁穆尔伸出来的手臂。 箭上的毒产自戈壁滩,是由一种青衣蜥蜴分泌出来的黏液,中毒者会丧失行动力,心跳变快,发烧,渐渐变得意识不清,胡言乱语。 这种毒叫天青,在西州很常见,不是立即致命的剧毒,解药巴图有,所以在回程时,巴图就给铁穆尔和尹天翊服下了解药,铁穆尔很快就没事了,尹天翊却发起了高烧,这让铁穆尔很不高兴。 原来,他牢牢记着尹天翊咬他那一口,想要在床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可尹天翊病恹恹的,他铁穆尔再小心眼,也不会和一个病人过不去。 白天公务繁忙,铁穆尔没空去想其他的,夜晚万籁俱寂之时,他就觉得寂寞难耐了,没有美人伺候,这华丽的床铺冷得可怕,这房间的摆设也非常地不顺眼。 要说美女,索鄂勒的府里也不是没有,那一对精通歌艺的美人,就是索鄂勒送给他的,可是他只有欣赏歌艺的兴致,像中了蛊似的,每天黎明时分,他都会去看尹天翊,而且一边看一边皱眉头。 平淡的眉毛,普普通通的眼睛,鼻子有点塌,不过显得鼻翼小巧可爱,嘴巴比较小,牙齿倒整齐,怎么说呢,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和贺兰隆将军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可是……却能让人放心。 铁穆尔坐在床榻边,凝视着熟睡中的尹天翊,心情十分平静,没有隆隆战鼓,没有部落间的是是非非,这份平静比金子珍贵。 “快点好起来……”铁穆尔那常年练武,而显得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尹天翊的睡脸,他很清楚,他想要的就是尹天翊的这份平凡。 “本王会好好待你。”怜你,疼你,给你荣华富贵,这样恣意宠溺,心却不必陷下去,也不会留下子嗣,只要注意不给尹天翊权力,他就能一直拥有这份平静。 金阈的王爷想必是娇生惯养,弱不禁风,铁穆尔一开始就没有宠幸王爷的念头。 可是后日就要进宫,青龙帝几次三番的邀请,迎亲的大队伍也快到了,他再住在臣子家里,实在说不过去。 铁穆尔浓眉深蹙,后院有人打更,已到寅时时分,摸了摸尹天翊已经退烧的额头,铁穆尔站起身,走出屋去。 索鄂勒的府院,在上京算偏小,可也有十二间大屋,四间厅堂,一个杂役院,前后都有花园。 索鄂勒喜欢孩子,所以府里叽叽喳喳,很热闹,这天,五个小孩在踢毽子,尹天翊坐在台阶上看他们玩,烧退了以后,毒就完全解了。 因为是他救了铁穆尔,他被索鄂勒等人奉为上宾,衣食无忧,受人尊敬,这是好事,尹天翊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要时时提防铁穆尔的狼手和狼吻,一被他抱住就休想挣开,他哪里痒,哪里麻,那狼手就往哪里钻,揉啊搓的,弄得他直不起腰来。 那狼吻就更可恶了,火辣辣的,浓烈的,晕乎乎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被他一刷,尹天翊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人也软乎乎的,然后,就被铁穆尔往床上带了。 第一次,他大叫一声,一巴掌打中铁穆尔的脸,逃了。 第二次,铁穆尔可没由他放肆,眼睛凶凶的,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好在巴图及时出现,有要事禀告的样子,他趁机溜下床,逃了。 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上午在餐厅,铁穆尔说中州的点心好吃,吃着吃着,就不安分了,他没来得及逃,被吻了个七荤八素,衣带也被解开,还好这几个孩子闯了进来,不然,他就跟桌上的点心一样了。 可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不就是咬了铁穆尔一小口,用得着这么记恨吗? 尹天翊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忽上忽下飞跃的鸡毛毽子,午时的阳光暖烘烘的,还有春天独特的桃花和青草的味道,尹天翊打了个打哈欠,瞌睡了。 他正迷糊的时候,觉得脖子处一凉,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人封了哑xue,紧接着,那人拽住他的胳膊,像燕子一样飞上屋顶,脚不沾尘,轻功极好,那人挟着他,就像挟着一叶羽毛,掠过四、五个青瓦屋顶,轻轻松松就把他带出了索鄂勒的府邸。 在一偏僻的胡同里,尹天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愤怒地瞪着面前的蒙面人,别人认不出来,可他知道,身上香气如兰似麝,武功华丽夸张,除了贺兰隆大将军外,不会有第二个。 不是冤家不聚头,尹天翊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揉着被掐痛的胳膊,张了张嘴:‘我知道是你!’ “瑞王爷,好久不见。”贺兰隆拿下汗巾,冷冷一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皇上和太后有多头疼!” “我说了我不嫁!”尹天翊吼他,这才发现声音已经恢复了,不由背凉心惊,贺兰隆什么时候解了他的xue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太后指婚,皇上圣旨,你想不想嫁我不管,我领了旨,你就必须回宫,不然珍太妃可要被赐白绫了!”贺兰隆阴冷地说。 尹天翊一呆,眼睛湿漉漉的:“你卑鄙!”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贺兰隆剑眉一挑,不以为然地说,“为了皇上,遗臭万年我也不怕,可你不要把账算到皇上头上,看珍太妃不顺眼的是太后,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但是如果你跟我回宫,形势就大不一样了,看在你去塞外和亲的份上,太后不会为难她的。” 尹天翊红着眼睛,一声未吭。 贺兰隆知道尹天翊已经没有选择,于是说道:“和我走吧。” 胡同幽暗处,站着又惊又怒,面色铁青的铁穆尔,他像铜浇铁铸般一动不动,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神鸷猛。 铁穆尔回想尹天翊单纯无辜的双眼,回想凝香坊那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脸色愈来愈冷。 他是担心尹天翊的安全才独自追出来的,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逃婚?哼,你以为我就想娶你吗?铁穆尔兀然冷笑,气得脑袋发晕。 他知道中州人视游牧民族为蛮夫俗子,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塞外有沙漠戈壁,水源缺乏,他也没想过金阈王爷会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可是尹天翊却用了最糟糕的方式,彻彻底底地激怒了他! 铁穆尔短促地呼吸着,同时一个报复的念头在心底形成,他要尹天翊一辈子只能呆在他身边,生则同生,死则同xue,看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铁穆尔咬牙切齿的时候,尹天翊跟着贺兰隆,由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快马加鞭,从建礼门回到了宫廷内院。 尹天翊的宫殿叫宜阳殿,有十位宫女,四个太监。尹天翊出走,这些人也被责罚撤换,这让尹天翊很内疚,他低垂着头,走进大厅,立刻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迎了上来,向他跪拜:“王爷千岁。” 这两个女人是贞太后身边的,负责教导嫔妃们的礼仪,是有封号的女官,尹天翊很讨厌这两个女人,觉得她们简直是阴魂不散,那么冷冰冰地教他服从丈夫,还说有一些事情他必须学,是羞赧不得的。 呸、呸、呸,谁要嫁给男人!尹天翊一进门,就没给她们好脸色看,也无视大厅堆得高高的,皇亲权贵们送来的贺礼,径直奔向寝殿。 “千岁留步啊!” “景王府送来了玛瑙枕,双凤比翼玉簪,还有一对金如意,您怎么样都该看一下啊!” “千岁!千岁!” 尹天翊用尽全身力气,砰一声,阖上宫门。 他背抵着红漆门,手按着胸口,心脏还在咚咚直跳着,他回来了,原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可现在……他又站在这里了,没有回家的欣喜,只有心慌和无措。 他斗不过贞太后,躲不过贺兰隆,最悲惨的是,还有蛮横霸道的铁穆尔,这皇宫里的人,难道不觉得男人“出阁”很可笑吗? 而且他又不能生孩子。尹天翊听宫女说过,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虔心求胎神保佑,然后滚阿滚的,就有小孩了。 铁穆尔想做的,大概就是抱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可是就算从床头滚到床尾,他们两个男人,胎神还是听不见的,那滚得头昏眼花又有什么意义? “啊!”尹天翊大叫一声,他怎么深入地考虑起小孩来了?难道…… 尹天翊心急火燎地摸了摸自己guntang的脸:“我有了?”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尹天翊吓得六神无主,铁穆尔确实把他压在床上,又搂又抱的热火朝天,不小心惊动了胎神? “不、不!”尹天翊拼命安慰自己,男人是不可能生孩子的,可是又很害怕,他急急走到八仙桌前,灌了一大口凉茶,拿衣袖使劲扇风,“不可能的,没听说过男人能害喜的!” 尹天翊实在忐忑,汗如雨下,想要问问门外那两个诰命夫人。 她们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教他吗?还要给他什么云片糕,什么膳后,尹天翊想到这里,擦掉额上的汗,整理了一下衣衫,亲自去开门。 四月八日,来自大宛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南武城门,这场面热闹极了,上京万人空巷,全都挤到青石御道边看热闹! 队伍非常长,最前面是两百名身着名贵裘衣的勇士,排成两列,骑着中州罕见的汗血宝马,手执大宛赤金旗帜,当先开路,是威风凛凛,叫人敬畏。 跟着是二百名扛着长喇叭的红衣汉子,一面行走,一面吹响响彻天穹的声音。 红衣汉子后是六匹骏马拉的礼车,华丽漂亮的礼车有十六辆,满载金银珠宝,和西州特产的髓焰石,一颗就抵黄金千两。 华丽的礼品后又是仪仗队,乐伎队,其中,由十六个西州壮汉轮番抬着的花轿最耀眼,它像一间小屋般大,轿顶贴着金箔,四周垂着红色的纱幔,金色的穗子,隐约可见里面精致的红缎靠枕。 大苑这样阔绰,看得上京百姓目瞪口呆,啧啧感叹,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队伍后方是清一色的红衣武士,披坚执锐,负责保护可汗和金阈王爷的安全。 这支百年罕见的迎亲大队,一路气宇轩昂地进入皇宫,青龙帝头戴冕旒,身着龙袍,已率领众大臣和王亲贵族,候在太元殿前了。 铁穆尔上午就已经见过皇帝,所以此次迎接走的是形式,两人寒暄过后,就往大殿内走。 尹天翊不在太元殿,也不在宜阳殿,而是在上林御花园,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了,也知道‘滚来滚去’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可怕了!原来竟是这个……进入到那个……尹天翊脸都绿了,铁穆尔那么高大的个子,怎么想都不可能嘛,他不怕苦,但怕痛,而且…… 这也太羞耻了吧!尹天翊窝在假山洞里哀号,他怕见铁穆尔,早膳也没用,躲了三、四个时辰,现在是肚子又饿,心里又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远远的,似乎有笛子的声音,那音乐清脆响亮,又似高山流水,令人耳目一新。 尹天翊知道,这吹笛子的人,是他那“不食物人间烟火”的四弟尹天然,文静秀气,唇红齿白,一头长发如墨般黑,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花瓣上的露水,同样是王爷,尹天然就深受贞太后和大臣们的喜爱。 而宗巍山上的道士更吹捧说,惠王爷结的是仙缘,红线连着天庭呢! 笛声由远及近,那金冠束发,身着华丽长袍的美丽少年,一步步走近黄石假山,令四周怒放的桃花都失了色彩,他来这僻静的地方是为了谱曲,然后就发觉假山石内有人,躬身往里看了看,非常惊讶:“二皇兄,您怎么在这?” 仙人就是仙人,连嗓音都轻柔动听,尹天翊的脸蓦然红了,他只穿着单衣,头发上,身上粘着落叶和泥巴,他很尴尬地爬出来,说道:“躲人呢。” “听说皇上正在太元殿宴请大苑王一行,二皇兄怎么不去呢?”尹天然不解地问。 尹天翊耷拉着脑袋,闷闷地道:“我才不去……” 尹天然沉吟片刻:“二皇兄不想嫁?” “当然不想!那家伙又霸道又好色,不是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吗?我肯定会被‘吃’死的。” “这么严重?”尹天然表情严肃,“我和太后说说去。” “说什么?” “二皇兄身体单薄,那大苑王不能欺人太甚啊。”说完,尹天然就已经转身,急急忙忙地往太后的宫殿赶去。 “啊!天然!等等!”他怎么就忘了尹天然爆走的个性,不知道他清不清楚‘吃’的意思,这下惨了,丢脸到家了! 尹天翊完全没想到,更惨的还在后面! 不论他怎么东躲西藏,戌时时分,他还是被士兵拎了出来,又被贺兰隆喝令沐浴更衣,两个诰命夫人,十几个宫女围着他团团转,从头到脚仔细地打扮了,才“护送”着他,到达了宴会气氛正浓的太元殿。 “这位就是瑞王爷吗?”坐在青龙帝右侧,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霸气的铁穆尔,低沉地道,“很面善啊。” 尹天翊不敢搭话,憋红了脸,他完全忘了铁穆尔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怎么?贵国的王爷连话都不会说吗?”铁穆尔淡淡一瞥青龙帝,后者觉得下不了台,斥道:“天翊,快拜见可汗。” 为什么要我拜他?尹天翊很不满,可满朝文武百官,还有大苑的使臣,护卫,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时间,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尹天翊!快跪下。”青龙帝有些怒了,铁穆尔喝了一口烈酒,挑衅的目光投向尹天翊。 他是弟弟,又是臣子,怎么能再三触犯龙顔,尹天翊想到了身在冷宫的母亲,于是跪了下去,眼睛却是湿的。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那琵琶和编钟的声音又响起来。 尹天翊被安排与铁穆尔同桌,他才在软垫上坐下,肩膀就被铁穆尔揽了过去。 “你叫尹天翊?我以后就叫你天翊,我有一个小厮,叫小义,他和你出奇的像。”铁穆尔在尹天翊耳边低低地说,“好了,别伤心了。” 铁穆尔抚摸了两下尹天翊的背:“从今以后,只有我能欺负你。” 这叫什么话!尹天翊翻了个白眼,不过……铁穆尔竟然没发现他就是小义吗? 尹天翊有些不快,但更多地是松了口气。 “坐我腿上。”铁穆尔突然伸手搂住尹天翊的腰。 “不要!”尹天翊即刻摇头,酒酣耳热,大家都有些醉了。 “怕什么,让他们知道我们夫妻恩爱,有我大苑王撑腰,你就不再是势单力薄的瑞王爷了,你要皇位,我都帮你抢过来。”铁穆尔亲密地耳语。 “我才不做大逆不道之人,而且,谁和你是夫妻了?”尹天翊仍在挣扎。 “过了今晚就是了。”铁穆尔结实的手臂牢牢抱着尹天翊,将炽热的气息,喷上尹天翊裸露出的后颈,尹天翊浑身一颤,觉得颈部的皮肤,就像被火烫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