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谢
宋则枯坐了一夜，他大哥没有回复他，想必抱着乔陌岚一夜美梦。 也是，大哥只说了如果乔陌岚喜欢上他，可以退让。但退让不等于放手。 宋则调出通讯器里的东西，审视他最后的筹码。 倘若他没有得到过乔陌岚，或许还能一如既往抱着那些替代品自欺欺人，祝他哥跟嫂子百年好合，直到自己移情别恋。 可从他抱过乔陌岚那日起，这毒就入了骨，治不好止不住。 不论这两日的约定乔陌岚是否能做到，他原本都可以再从容一些计划，但云星的事残酷的提醒他，乔陌岚随时可能原谅大哥，回到大哥身边做一个乖巧的妻子。 鹰屠推门进来，垂首禀报：“老板，军方数据部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事发后我们会帮他的家人提升公民等级。” 宋则关上手中乔陌岚高潮时的虚拟影像，把通讯器递给鹰屠。 他摇头嗤笑，“这么拙劣的局……” 罢了，大哥既然愿意给他一个争取的机会，那么不管他做什么对方应该都在意料之中。 宋则一直很敬佩宋钊，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多年，对彼此的性子都很了解，感情自不必多说，从未争抢过什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出现分歧，反目成仇倒不至于，可是……宋则克制不住心中的阴暗嫉妒，大哥能大度到把他也当做棋子，是不是对乔陌岚的感情太有信心了些？ 大哥就那么笃定乔陌岚不会喜欢别人吗？ 鹰屠拿了通讯器退出去，他清理干净上边的指纹，把东西交给了一个人。这人在军方专门存储军官们通讯记录的数据部工作，既有机会接触到数据，也能做记录审核。 他知道自己把这东西一发出去，宋将军一定会要他的命，咬咬牙道：“二少会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鹰屠冷硬的脸上没有表情，“你放心，他们会享福到帝星毁灭的那天。” 数据员点点头，拿着通讯器被人秘密送离Rose。 ＊ 军舰抵达帝星时乔陌岚悠悠转醒。他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怀中，身上盖着薄毯，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省。 温暖的怀抱令人安心，乔陌岚刚清醒的瞬间还没找回神智，呆呆地盯着眼前鎏金衣扣，像睡懵了的小宝宝盯着漂亮的玩具。 他呼吸起伏一变宋钊就察觉他醒了，管家机器人滑过来送上热毛巾，宋钊接过给乔陌岚轻柔擦脸，做得熟练又自然。 只擦了一圈乔陌岚就彻底清醒了，他抓住宋钊的手，身体一动要离开对方怀中，“我自己来。” 宋钊没拦他，把毛巾给他后放开了人。管家机器人收走了毯子，乔陌岚站起身，随便擦了擦脸就把毛巾给了机器人。 他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物大了一圈，应是宋钊的。乔陌岚蹙起眉峰，“我的衣服呢？” 昨夜发生的事乔陌岚刻意不去提，他其实乱得很，那些画面都清晰留在脑海里。他记得宋钊是怎么疼爱他，也记得自己抱着宋钊依赖渴求的模样。 乔陌岚厌烦这种藕断丝连的关系，也厌烦这样似乎离不开宋钊的自己。 还有晨间的yin梦……他居然梦到了过去与宋钊欢爱场景。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那么喜欢和温柔，给他的欢愉那么汹涌，是梦啊。 乔陌岚的东西宋钊早让海鲨去收拾过了，听他毫不客气的问话也不恼，唤道：“海鲨。” 几分钟后海鲨拿着乔陌岚的行李出现，躬身道：“公使。” 乔陌岚：“谢谢。” 星舰停下时乔陌岚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他在更衣室里时不知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比不安要更严重一点，甚至萌生出“别回帝星了”的想法。 就像冥冥之中第六感在给他灾难的警示。 不提他跟宋钊之间又纠缠到一起，他答应宋则的约定也没有做到。 乔陌岚想到这一切只觉头疼。 宋钊在舰门边等乔陌岚一同下去。从军部接驳厅离开还要遇到不少外人，他们必须和以往一样恩爱。 海鲨站在宋钊身后，突然接到一则消息，他扫了眼脸色大变，立马附耳告知宋钊。 “将军，督察处拿到了夫人出轨的证据，让您马上过去。” 宋钊闻言面色一凛，“什么证据？” 海鲨道：“那日您与夫人的通讯影像。但我们明明已经删了。” 宋钊心念电转，“是阿则。”他叹道：“明明有那么多办法，阿则果然还是……” 乔陌岚走了出来，看到宋钊正跟侍官低语，便说：“你有公务就去忙，我也要回领事馆了。” “你秘书还没到，让海鲨送你回去。” 军舰的速度比普通舰艇快上许多。 乔陌岚没拒绝，轻轻点头答应。 宋钊牵住了他的手走下军舰，乔陌岚不自在地动了动，没抽回手。 军部接驳厅中有几个官员在等候，宋钊远远看清他们的制服，是督察处的人。 他们一进到厅中那几人就迎了上来，“将军。”随即转向了乔陌岚，“乔公使，我们需要……” “海鲨，送夫人走。”宋钊出声打断了他们。 军部现今毕竟是宋钊掌握大权，那几个官员便没继续吭声。 乔陌岚疑惑地看着他们，“有什么事吗？” 军部督察处是一个权利很特殊的部门，专门负责纠察军官们的生活作风是否合规。虽然以宋钊如今的权势，他们不能拿宋钊如何，一些小事也不敢跟宋钊叫板，但真出现了十分重大的问题，还是会找宋钊走个场面的。 现在叫住了他。乔陌岚心里有个不可能的猜想，宋钊后悔了？ 因为自己不愿原谅他不愿重新开始？ 几个官员听到乔陌岚问话没回答，视线都移到了宋钊身上。 宋钊拍了拍乔陌岚手背，然后松开了他，“没事，去吧。” 乔陌岚不动声色地观察一圈那几个偷偷打量他的官员，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强行遮掩的愤怒不屑。 他没忤逆宋钊的意思，带海鲨率先离开。 宋钊待他走出接驳厅后才对督察处的人说：“走吧。” ＊ 海鲨把乔陌岚送到领事馆，正要下车去给对方开车门时后座就传来夫人冷淡的声音。 “海鲨，我跟宋则的事军部知道了对吗？” 海鲨动作一顿，答道：“夫人别担心，将军会处理的。” 乔陌岚呼出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反应，他只剩事业了，如果宋钊不愿帮他，他苦心维持的一切都会变成泡影。 今年是乔陌岚任职的第四年，全权公使的位置不是谁都能爬上来的，诚然乔陌岚身后有宋乔两家的助力，但他能这样受民众拥护并非全靠家世背景。 乔陌岚觉得讽刺，他那样想跟宋钊划清界限，又不得不借助对方的力量。 他羡慕能把感情和利用完全分开的宋钊。 “乔陌岚的事，如果你们拿到的是我和他的通话记录，那从我的反应就能得知。本人不在意。” 宋钊坐在督察处会议室中，说：“我原谅我太太的一时贪玩。” 有官员怒道：“将军，即使您能原谅乔公使的出轨，但他触犯了帝星的法律！” 与古地球时代一样，军人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不然人家为了国家上前线拼死拼活，回来老婆跟人跑了，找谁说理去？！ 星际时代这条法规更为严厉，与虫族的战争残酷，虫族报复心强，格外喜欢俘虏军人配偶产卵或策反，所以军人配偶是被帝星重点监护的。 遑论乔陌岚身份特殊，跟宋钊是整个星海出名的佳偶，他这事一旦爆出去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不仅能让普通民众怀疑婚姻的美好，甚至能动摇军心。 试想看看，宋钊是什么地位条件，老婆都出轨了，那普通士兵能放心自己家属吗？ 就算不提宋钊，不提触犯法条，以乔陌岚本身的职位形象而言，他这行为产生的影响也极其恶劣。 乔陌岚的职位仅次于全权大使，只要出使比帝国小的星系就能全权代表帝国，出使联盟也有极大的决定权和话语权。只要乔陌岚保持现状再多两年，升任大使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几乎代表了帝国的形象，又被帝国这样华丽包装，要是爆出了丑闻，后果可想而知。 宋钊喝道：“冷静！” “我想在座诸位都清楚，如果乔陌岚的事情泄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哪怕是为了前线的将士们，我宋钊，在此恳请军部不要追究。” “我了解帝星的法律，就算本人不追究，乔陌岚一样要受到军部起诉和监禁。但我身为拿到星章的高级军官，拥有一次豁免权。” “若要上军事法庭，我会要求对乔陌岚使用。” ＊ 正值晚饭刚结束的时间，整个帝星最热闹的时段。 海鲨送完乔陌岚驱车回军部，途中要经过最繁华的街区，在人流最密集的区域有一块硕大的光屏，向来只播放最红的巨星广告，抑或帝星最重要的新闻。 红灯让车道排了一长串的队，海鲨看着光屏等待红灯读秒结束。 5、4、3、2、1…… 备受整个帝国宠爱的玫瑰，盛开在最大最耀眼的光屏之上。 乔陌岚明艳端丽的容颜被春色渲染，淌着泪的琥珀眼眸，红晕娇艳的脸颊，柔亮微张的双唇—— 他那么美，仿佛情欲化身。 他的声音那么悦耳，让整个帝星都静止。 “啊啊好深、满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