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龙血（过往初见端倪）

    兰斯仔细端详了一阵布洛萨手心里的小瓶，再一次从那摇晃的液体中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

    “这红色的液体是什么？看起来似乎是血液。”他有些新奇，没注意一旁布洛萨意外铁青的脸色，又继续在棺椁里翻找：“我想这里面应该有记录随葬品的文书，或者别的什么……啊，找到了。”

    他在尸骨颈下抽出一本小册子，努力辨识着封面的文字：“谢菲勒、记事……嗯？这好像是他的私人日记本？”

    兰斯轻轻翻开这本纸张脆弱得几欲粉碎的日记，快速地读着其中的内容：“太阳历230年五月十一日，摩丝根王赐予吾曜晶石三颗，吾必不辱王上使命，锻造出当世神兵……”

    “太阳历234年一月一日，吾将带领一百工匠搭建锻造工坊，工期预计三个月……”

    “太阳历240年……”

    谢菲勒言语极短，所记录的均为重要之事，没有一点生活琐碎。

    “看来这位大师生前是个正经严肃的小老头。”兰斯轻笑着，继续朝后翻，略过一些相对无关的内容。

    “太阳历256年三月一日，吾有幸获得一枚天外陨铁，特邀请始祖巨龙、庞戈斯大人前来观摩锻造神兵……”兰斯手一顿，第一次在这本日记中读到有关龙族的内容。

    要知道，龙族在克洛大陆一直是传说中的种族，经过万年前的混战后，龙族好像就此销声匿迹，几乎没有人再看过这种神奇的生物。

    因此，读到这里，兰斯不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旁的布洛萨皱紧了眉头，很想将日记抢夺过来，以免兰斯得知更多关于龙族的秘辛，可是又按捺不住对矮人族与龙族往事的好奇。

    他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继续听下去。

    兴许是十分重视与龙族交好，谢菲勒在这一章写得格外详细。

    “庞戈斯大人美丽且友善，对神兵予以了高度评价……吾与其相谈甚欢……半途，大人收到密信……离开……吾倍感遗憾……”

    兰斯断断续续地念着，疑惑道：“似乎这位始祖大人观摩到中途时，因为某件要事而离开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的布洛萨心跳极快，竟产生了些微赧意。

    就像是那件事与他有关似的。

    兰斯将日记翻到最后一页：“太阳历256年三月三日，庞戈斯大人遣人送来龙血，以示歉意……吾甚是感激！……龙血虽为神兵必需，吾却愿将其带入墓中，永世留存，以彰两族之友情……”

    读到此，这精致小瓶中为何物已不言而喻。

    “真想不到，此次黑市之行竟有如此天大收获。”兰斯幽幽地注视着那小瓶，一瞬间竟觉得它的红芒妖异刺眼，“庞戈斯的血液……这消息放出去只怕会引起整个大陆轰动吧？”

    布洛萨脸色十分不好看，没有接兰斯的话茬。

    若真如日记所记载，瓶中之物是庞戈斯大人的龙血，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其落入人类手中。

    他不着痕迹地将小瓶放回口袋，生硬地转移话题：“是真是假还不一定，毕竟我们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龙血。不说这个了，我们再找找出去的线索吧。”

    兰斯凝视布洛萨不自在的表情一阵，目光有些兴味。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顺着布洛萨的话道：“其实出去的线索已经找到了，就在这里。”

    他伸手入棺中，在尸骨下的猩红绒布里摸索一阵，摸到了一个小凸起。

    “这个就是开关。”说完，他使劲按下。

    几乎在兰斯按下开关的一瞬间，地下就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巨大棺椁所在的石台向旁移开，其下竟然是一个可容纳两人通过的黑洞！

    布洛萨惊讶地挑眉，看着兰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兰斯，你怎么对这些机关这么清楚？”

    说起来，好像这一路上，兰斯对墓室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兰斯漫不经心地拂掉手上的灰尘，淡淡回答：“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关书籍看得多罢了。”

    两人不再多言，顺着阶梯下了黑洞，一路小心翼翼地摸索下去。

    在一阵极陡峭的下坡之后，脚下的道路逐渐开始平缓，像一条黑色的巨蟒，蜿蜒在不见天日的深深地下。

    这条通道比之前更加阴森逼仄，即使是布洛萨的炎火也仅能照亮前方三米距离。

    两人扶着墙壁走了许久，却一直没有走出去，黑黢黢的前方连一丝亮光也无。

    半晌，布洛萨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兰斯，你确定这里真的是出口？怎么这么久了也看不到头？”

    兰斯伸手，感受了一阵通道里的气流涌动，轻声道：“相信我，布洛萨，这里确实与外界相连，因为我感受到了风。”

    “还记得吗？我曾跟你说过，‘风中的精灵会传递我们需要的信息’，唯有风是不会骗人的。”

    他递给布洛萨一个温柔的笑，一如档案室里的那个静谧午后。

    布洛萨心头一跳，脸又开始发热了，好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他急急地侧过脸去，含糊应了一声“好”。

    正当莫名的尴尬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时，一阵奇怪的声响蓦地打破了寂静的黑暗。

    “当啷！”“当啷！”“当啷！”

    听起来似乎是金石敲击之声，充斥着火花四溅的味道。

    这声响逐渐清晰，连续不断地回荡在通道之中。

    布洛萨僵硬着身体，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这是什么？”

    兰斯也端正了神色：“听起来似乎是打铁的声音？”

    两人继续快步向前，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在通道中回旋的声响，也由一开始的敲击声，混杂进了古代矮人的说话声。他们吵吵嚷嚷的，或是讨论锻造的材料，或是争执设计的思路，听起来似乎是一些日常工作的琐事。

    但奇怪的是，附近根本没有除他两之外的活物，这些声响从哪里而来？

    布洛萨以为是亡灵所为，兰斯却摇头：“不是亡灵，可能是留音石之类的东西将当时的情景录了下来。”

    兰斯曲起食指敲了敲墙壁，解释道：“这个石壁的材质，应该与留音石相同。”

    谜底算是解开了，兰斯的话语无疑给布洛萨吃了一个定心丸，让他奇异般地镇定下来。

    经此一事，布洛萨越发地崇拜起了兰斯，只觉得友人天资聪颖又学识渊博，比自己这个只会用拳头的莽夫不知强上多少。

    至于兰斯先前对他的所作所为，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