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回
即使先前做了不少准备,但在前往路上阮洲还是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在车开进吴氏长岛住宅,在大门的拐角处停下,让左边的车辆先行进入,从那辆宾利摇下来的车窗里看到江疏后达到了极点。 他的大脑一颤一颤,惶恐快要冲破头骨。身侧的池智宪撇头看他,询问道:“阮洲,你没事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开在他们前头的车。 吴氏的长岛住宅是典型的西方装潢,花园布局带有些乡村风格。近百名客人聚集在此,摆放点心的餐台被装饰了花朵——一些黄玫瑰和茉莉花——是住宅主人的小女儿所喜欢的。 阮洲老远就看到和吴希钟站在一起的江疏,他站在花园台阶下,连忙把视线收回,头低低埋下。 酒保安迪递给他们一杯冰镇的葡萄酒,阮洲嫌冰,只抿了一口。池在敏在席上看见他,招手让池智宪把他带过去。 他路过一排西装革履的宾客,其中一位中年秃顶,黑眼圈深重,像是做了半永久,在阮洲路过时戏谑地打量他。他不适应这种眼光,加快脚步往前走。旁边池智宪中途被一位老总拉住,他停下来,给阮洲使眼色,让他到池在敏那边去。 阮洲有些迟疑,但低吟稍许,还是走向了前头。 池在敏在座位上等他,桌上还有其他几人,他在最旁边坐下,手指搓着白色西装的衣角。 “这位就是阮先生了?”有人突然出声,阮洲只能点点头。 池在敏很圆滑地表明阮洲和他堂弟的朋友关系,这些商场政界的大拿们说话气势总是很足,阮洲总觉得自己说不上话,索性让他们去讨论,自己猛降存在感,偷偷地去找江疏。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看江疏。 把人绑去江宅又送回来的举动明显地告诉了池氏二子江疏的态度,无非是要他们把阮洲归回,但他又不明说,只是交付一张今日宴会的请帖。 江疏想要的无非是让他有猜不着做不到的这种体会。 阮洲拿起手边餐台上的一杯酒,透明的带有花纹的杯身上冒出水珠,它被放置了一小会,没有那么冰。阮洲扎大口喝进肚,勉强降下一点心中的烦躁。 桌上的人从正事到私事聊了一轮,最后还是回到了阮洲身上来。阮洲不知以什么角色开口,只在一些尴尬的话题上笑笑,而后缄默不语。 池在敏看向他,无端地带上点调笑的味道。 “各位,今晚吴老还去俱乐部吗?” “去啊,刚刚他和江先生说了,今晚八点。” “小阮。”对方笑得眼纹深重,“你也来吧。” 他后知后觉地点头。 夜晚。 孤月挂在树梢,像一块破布,在云层的遮掩下斑驳朦胧。吴府大门开合,放出夜间行动的野兽。 阮洲吃完晚餐后犯困,在车上一直睡到目的地。那是落在一幢商业楼三楼的俱乐部,招牌是简约的黑色,低调又大气。一行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直接倒进了特定的库中。他们从隐秘的电梯上楼,出来时已经到了俱乐部内部。 江疏比阮洲他们先到,早在灯光暧昧的大厅里提着酒杯享乐了。 阮洲刚穿过装潢精致贵气的走廊,猛然撞见晦暗不明的灯光里,眼睛眯了一会才适应,等到他能看清四周,池智宪却攥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一边。 他随他走,只觉得有一道目光随意但又强烈地跟着他,他抬头往那边去看,却被背后的池智宪挡住了视线,只瞥到粉白色的rou体,像砧板上的生肥膘。 “什么事?” 他们来到角落,阮洲抬眸看着池智宪,面前的男人脸上愤懑不平,欲言又止。 他再问了一句,往他身侧外看,被人拉了回来。 池智宪抿了唇,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阮洲听到这话,收回视线,沉默地看了他很久。 而后越过,往中央走去。 愈走愈近,灯光就越密集,人影闪烁,他只觉得有些不舒服,等前方不远处全部被照亮,他看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一步,倒吸一口气—— 地上跪着趴着的“尸体”横陈,裸露的胴体撞击他的瞳孔,浓重的yin乱气息冲进他的鼻孔,让他不断反胃,喉咙鼓动痉挛。他从一旁绕过,目光撞进远处江疏的凝视深处。 他站住脚,定在原地。 上下鼓动的呼吸终于安稳,他平平地看着江疏,波澜被抚慰,他忍住想要埋进江疏颈窝的冲动,再抬脚往池在敏身边走去。 池在敏脚下也趴了一个奴隶,牵引绳被他叼在嘴里,脖颈上的项圈上被镶了颗漂亮的钻石,阮洲多留意了一会,突觉有两束目光撞在一起,他抬眼,远处的江疏对他一笑。 后颈慢慢发凉,湖水被搅乱,池在敏拉他向前,只听吴希钟笑道:“江先生,没带宠物来吗?” 阮洲走不动路了,脚僵在原地,江疏面对着吴希钟,余光却全给了离他不远的阮洲。 他说:“带了。” 听了这话,吴希钟笑得更加开怀,他追问道:“那不如叫来和小澈见见面。” 小澈——指的是跪立在他身侧的青年,他全身裸露,下体被贞cao锁困住,五官锋利,四肢附上浅浅一层肌rou,健美又不太过用力。 完美的奴隶。 阮洲眼神瞟过小澈,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此刻江疏沉默不语,几人之间就骤然平静,他们脸上似笑非笑,都统一和谐地等待着,仿佛阮洲感知到的紧张是错觉。 他神经被拉紧,在不经意间多眨了很多次眼,江疏没有看向他,而他却觉得被他死死盯着。 冷汗从额间冒出,他有时忘记呼吸,最后用力吐出一口气。他阖上眼,片刻,睁开向前迈步。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阮洲顾不得去看谁,尽力去稳住气息。 江疏勾了唇,笑容稍瞬即逝,那些老头看到走到面前的阮洲,问道,“这不是池小少爷的朋友吗?” 阮洲握住拳头,咬紧牙,往池智宪那边望了一眼,又扫过旁边的小澈,双膝一软,重重地抵在地板上。 泪珠终于从充红的眼眶里滚落,他全身颤抖得几近痉挛,在靠近江疏的瞬间奔溃,背一软,呜咽从他口中涌出,连唇齿都拦不住。 头上传来刺痛,若是从那些老总的视角,就认为是江疏的爱抚,没人知道他手指是如何地用力。 江疏冷笑:“这不,我的宠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