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第十五章

    收拾好了桌子，醉恕泡了两杯咖啡放到了餐桌上。

    “我再怎么喜欢你，宠你，迁就你，你这样毫无理由地冲我发这么大的火，我也无法接受。”醉恕坐在凉夜对面喝了口咖啡继续说，“给我一个理由吧。好好的，干嘛冲我发火？你说。我的问题我改。误会的话，我们说清楚。有问题的话，一起讨论解决。要是你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拿我撒气，我们先帮你解决你的烦心事，然后再谈谈该怎么好好维护我们的爱情和婚姻关系。”

    凉夜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我是很认真的。你这样沉默不说话，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共事三年，你应该也算了解我的脾气，有话直说是和我相处最简单也最和气的相处方式。你也知道我可以不计回报地百般对你好，只要你说的，我都尽力为你做到。可我不计回报不代表我愿意承受伤害。你要是不给我任何理由，就这么冲我发火，说这种话，你不觉得这是对我非常大的伤害吗？我对你不好吗？或者说，我做了什么，给了你这样对我的理由？和我在一起你觉得痛苦，你要赶我走。这么说，我自以为是给你幸福而做的这一切，在你看来不仅一文不值，而且还让你无法忍受？甚至你还要我别进入你的生活。你这是要让我离开你？”醉恕压制着所有的情绪，尽可能地心平气和地问道。

    “离婚吧。”

    凉夜轻松说出口的这几个字，让醉恕蒙了好一阵。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随便玩玩谈恋爱的人。我们是成年人，我们结婚了，这是婚姻啊！说离婚就离婚？结婚这两个字很沉重，离婚也一样。我不是顽固的人，要我离婚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没有理由，离婚。”

    “没有理由，我不可能同意离婚。是你有喜欢的人了？是我哪里让你忍不了了？是你觉得结婚是负担了？——都不对啊，你刚刚不还说你请了婚假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吗？”醉恕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要是早就想好和我离婚，你还请什么婚假？八成是突然想离婚的吧？因为我去店里打工的事？觉得我去店里打工给你丢人了？我是在后厨的，不在窗口，没那么多人看见。而且他们那边的人都知道我是去学做法，回家给男朋友做着吃的，不会有人觉得这事很没面子……”

    “别说了，醉恕。我们离婚吧。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承受不起。我不能再继续接受你的感情了。”凉夜打断了他的话，坚持着要离婚。

    醉恕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恶化了？”

    凉夜有些惊讶地抬起目光看向他，随即又立即垂下了目光，迟疑了一阵后点了点头。

    “我说过了，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你不也是答应了吗？怎么现在又因为这种事要推开我？”醉恕问。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凉夜说，“不管怎么说，我还可以陪你十几年，如果你坚持要和我在一起，我心里也还能勉强过得去。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又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痛苦。你明白吗？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失去你，不想死。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你的存在，让我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无法面对死亡了。我很害怕永远离开你的那一天的到来。”

    “你先别说这些。这都是你一个人的感觉。你先告诉我恶化到什么程度了。”醉恕说。

    “五年。”

    这个数字让醉恕脑袋嗡的一响。五年，太短了，短到醉恕产生了一种明天凉夜就会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错觉。

    “我今天去输液，主治医生给我做检查的时候说的。这个速度下去，五年是极限。所以我看着还是长不大的冻月，才会那么急。”凉夜苦笑了一声说，“就算是你，这个时间的长度，肯定也是无法接受的吧。离婚吧，对你我都好。”

    醉恕就那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你这人，成天说些丧气话，搞得我都想陪你一起死了。”

    “怎么，你还打算殉情？”凉夜笑着说，“我知道，没人愿意用一辈子来陪我五年，我太理解了。没关系，你走吧。”

    “不走不走，走去哪儿？五年就五年。”醉恕笑着摆摆手，结果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凉夜笑着扯了张纸巾递给他，“你就听我的，咱俩离婚，对外就说政见不合影响感情。然后你把我忘了，再去挑个你喜欢的。醉醉这么好的男人，那么一大把人喜欢呢。”

    醉恕一把抓住了凉夜递纸巾的手，两手捧着，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吻着：“不要，不要，我不要。我就喜欢你，我就只要你，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凉夜用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那我死了呢？我死了你怎么办？我就只能再陪你五年，剩下的四五十年，你要怎么办？我呀，也是真的喜欢你的，所以就更不能让你受伤了。我们现在离婚，有关我的回忆没那么多，就算偶尔想起来，也不会多难过。继续下去，不停地留下更多的回忆，以后你一旦想起来，就能伤心个好几天都伤心不完。我不忍心让你那样。所以我们离婚吧。”

    “别说了，我不会离婚的。如果我真的受不了，我陪你死就是了。天天打仗，想死还不简单。我心里多少也清楚，你一开始选择我，没有选灼光不就是因为比起灼光，你更舍得伤害我吗？现在怎么又突然心疼我了？”醉恕收了收眼泪，亲了一口凉夜的手，松开了他，“不说了不说了，把咖啡喝了吧，一会儿就凉了。超多牛奶，三倍糖。”

    “嗯……”凉夜低下头喝着温热的咖啡，香香甜甜。

    “我们来想想办法吧！有没有什么能够缓解的方法。比如输血啊，血液净化啊。主要不还是因为你的血里有辉液吗？”

    凉夜摇了摇头：“没用的。不只是血液，从身体里面都已经不行了。内脏也都被辉液侵蚀了，没有辉液就活不下去。被辉液完全侵蚀了，又无法正常运作。脏器移植没用，甚至连复制人都不能做，只能认命了。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享受人生吧，哈哈。”

    “我不信。辉液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醉恕握着杯子的指尖都捏得泛青。

    “字面理解。辉液是从辉晶里抽出来的。辉晶外部是晶体壳，内部是略为粘稠的液体，你应该也知道。就是那东西。”凉夜说。

    “是辉晶？辉晶也敢乱动？那东西能随便注入人体吗？他们疯了？再说辉晶不是第二次就无法接触到内部了吗？是怎么提取的辉液？”

    “留了管道。”凉夜解释说，“在辉晶上留了管道。辉晶虽然坚韧，但并不是无法破坏的。他们在辉晶壁上用魔导器开了个洞，接上了管道。辉液就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凉夜的话让醉恕无法接受，这种东西就敢随便注射？

    “他们吃饱了撑的？科研经费给太多了吧？”

    凉夜笑，喝完了咖啡起身去洗杯子。

    “一会儿我去给一宫上训练课，你呢？”

    “我在家收拾收拾出去玩要用的东西吧——不许再提离婚！”

    “你确定？只有五年。”

    “那你呢。宁愿现在就失去我？”

    “你对我越好，我就越难受。我就只有五年可以被你这么爱了。五年以后我就再也……”

    “那么远的事，不要天天想。五年之后的事，五年以后再想。”醉恕说，“你现在要想的是，这件事要不要跟小月说。只有五年了，你应该说出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让他好好珍惜你还陪在他身边的时光。”

    “我也想过。可是小月来永夜就是为了我，现在我告诉他我就只能再活五年，我怕他受不了。好歹等他在永夜立住脚，有了稳定的人际交往圈，在永夜有了除我之外的新的感情联系。而且他现在离合格的永夜兵还差得远，现在他需要的是专心学习，不能因为我的事分心。不然我活着，因为我，没人敢欺负他，我死了，他不知道要在永夜受多少欺负。也不是没有先例，那个从工兵部队花了钱转过来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最后是什么下场。平时就不用说了，撤退命令都没人通知他，好在是星逐去支援的时候小心谨慎又巡视了一遍那个区域，不然就不是截肢的问题了。”凉夜说着洗干净了手，穿上外套，“那我去上训练课了。”

    “嗯。带着点药。”醉恕说。

    “带着呢。”

    “对了，”醉恕赶紧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凉夜，“你今天训练课要用魔导器吗？”

    “不用啊。今天带他练飞行魔法。怎么了？”

    “你魔导器借我一下。”

    “你要我魔导器干嘛？这东西有认证，你又用不了。”凉夜纳闷地问。

    “我魔导器之前次序赛的时候不小心被打碎了一小块，你魔导器借我共鸣修复一下。”醉恕说。

    “哦。那给你。”凉夜摘下了戒指扔给了醉恕。

    “谢了。”

    “那个……”

    “嗯？”醉恕望向门口欲言又止的凉夜。

    “谢谢你为了我学的蛋包饭。”

    醉恕笑着点了点头。

    确认凉夜离开之后，醉恕握着戒指，并没有修复魔导器，而是问他：“他不在了，现在告诉我吧，怎么才能救他。”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救他的方法，怎么知道我会告诉你？”响冷笑了一声说，“而且就你，我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

    “我不想听废话。”醉恕说，“辉晶的事，没有比你这个从辉晶里诞生的魔导器更清楚的了。你一定知道。你想救你的主人，我想救我爱的人，我们的目标一致，多我一个，你的目标更容易实现。凉夜知道这方法吧，他不让你说，那说明肯定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方法。他说都不让你说，你指望他自救那就更不可能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一个你向外界求援的机会。”

    响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方法确实是有。但是非常困难。而且也不是百分之百能把他救下来。”

    “直接说。”

    “用辉晶块强行植入他的体内。辉晶块接触到辉液会自动将他体内的辉液吸收干净，并且通过和他身体的融合，改变他的身体，让他本身成为辉晶一样的存在，这样辉晶里的辉液就会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他的血液，能够为他所用。也就是说，变成一个活着的，人形辉晶。辉晶和魔导器一样，只要不是碎成粉末，都是可以无限再生修复的。同样的，成为辉晶的他，不仅可以完全治愈辉液对他身体的侵蚀作用，还可以给予几乎是他不老不死的永恒的生命。”响如是说。

    醉恕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无法治疗。

    “那这也并不难。不就是一块辉晶吗？”

    “问题是这小块的辉晶的来源。”响继续说，“小块辉晶是要通过击碎整个大块辉晶获得的。半吊子的攻击打不碎辉晶。而辉晶是一个看体积决定作用范围的东西，碎成了那么多小块，根本就无法发挥辉晶原本的大范围净化作用。虽然辉晶也有自我修复功能，但是想要修复回原来的大小，也是需要时间的。那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而脱离了辉晶净化作用的人类到底会怎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醉恕明白了。也就是说想获得小块辉晶，就必须击碎一整块大的辉晶，虽然辉晶经过时间可以自我再生修复，但是最起码在大块辉晶被击碎的一瞬间，原本辉晶所覆盖保护的区域就会沦为污染区。大批的人都会死亡。怪不得凉夜不愿意告诉他这个方法。

    “那如果把那个区域的人迁走，把辉晶搬到其他辉晶覆盖的安全区域，然后再击碎辉晶，拿到碎块植入体内不就可以了？不用死任何人。”醉恕刚问出这话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全净土一共就二十块辉晶，圣石五块，永夜十五块，相当于一块覆盖了几亿人。这几亿人不可能全都愿意搬离，搬离之后安置又要怎么办？永夜根本就不会同意为了这种事去碎掉一块辉晶。

    “先不考虑可不可行，首先辉晶植入人体成功融合的概率就很小。融合不成功就会当场死亡。这完全就是在赌博，这一点你也要清楚。这是最后的方法，不到最后不能用。”响提醒说。

    “不行，这个方法行不通。”醉恕握紧了戒指低着头说，“永夜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而且就算永夜同意，我也知道这事根本进行不下去。要想做，就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袭击辉晶保管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人尽皆知……”

    “是的。你一定会被全净土通缉，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和凉夜在一起了，也无法再干涉永夜的一切事务。而且你也不可能成功躲一辈子，最后的下场一定是被抓到处死。不仅如此，你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甚至杀了净土几亿人，凉夜也不一定能成功融合。你有这个觉悟吗？”响问道。

    没有。

    尽管并不光彩，但是醉恕无法自欺欺人。他没有这个觉悟。他想要的是他可以和凉夜白头偕老，而不是用自己和几亿人的命，甚至要搭上永夜声名才能换来的“也许”能救凉夜一命。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无论什么办法都是你和凉夜只能活一个，或者全都死。而且我说过，你是被诅咒的人。虽然同样都是SSS级的适应性，可是一旦脱离辉晶，别人可以再撑几个小时，只要及时回到净土区就没有大碍，你不一样。你只要脱离辉晶，哪怕一瞬间，你就会死。辉晶在，你在，辉晶碎，哪怕是你之后植入了碎块，你也会死。除非你在辉晶碎的一瞬间是和辉晶保持接触的，否则你连帮他拿碎块都做不到。”响说着挣脱了醉恕的手，立在桌子上，“如果你有觉悟与全净土为敌，有觉悟用自己的命换凉夜活下去的机会，我就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只要按我说的做，你就可以顺利拿到碎块并植入他体内。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拿到碎块就死，那要看你的cao作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死，也不是即刻死，时间足够你把碎块植入给他。看你的选择。”

    长久的沉默之后，醉恕开口道：“还有五年，让我考虑考虑。”

    “嗯。”响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就算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我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事多了去了。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爱情和友情了，就连兄弟情都未必经得起考验，除了父母，谁能做得到？你对凉夜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如果不考虑结局的话，我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好。既然你们非要在一起，剩下的五年你好好对他，让他开心，这我就非常满足了。至于辉晶，你能帮他是最好，不能帮他也没关系。你想要的是和他在一起，是和他的幸福快乐，不是你自己死换他活着，我非常理解。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怎么选择都不过分。”

    “我知道了。我决定好了以后会再来找你的。”醉恕点了点头。

    “那我睡觉了，你好好考虑吧。”响说着便在桌子上躺了下来，像是真的在睡觉一样。

    到底怎么办……

    醉恕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就算是在他决定要牺牲东三线来巩固永夜地位的时候，他也从来没如此……等等，东三线？反正都要放弃东三线，如果趁乱袭击圣石的辉晶行不行得通？这样一来，既不用多伤害平民，又可以保全自己。可以的，只要拿回来的碎块不被任何人发现，藏住五年，最后就可以拿出来给凉夜用了。

    “快醒醒！”醉恕激动地拿起戒指晃了晃，“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你快告诉我怎么做！”

    “啊？”

    “我们之后要放弃东三线，我只要趁乱把东三线圣石负责保管的一个辉晶打碎，就可以安全拿到辉晶碎块了。你快告诉我方法。”

    “别想了，不——可——能——。辉晶只能用魔导器魔法击碎，普通的物理攻击，魔法攻击，怎么可能把它击碎。能拿到魔导器的，也就只有圣石的魔导团和永夜的战斗人员了。再加上想破坏辉晶，对个人实力要求非常高，得有很强的魔力控制能力和魔力质地，怎么也得支队长级别的魔导师才能做得到。这个范围小得很，挨个排查，不出半个月你就得被查出来。别想了。我说了，不论什么方法，一定是你和凉夜最少死一个。”响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睡觉睡觉。”

    没办法改变了吗？就只能这样认命了？

    醉恕趴在桌子上，再没说话。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我们去樱海区玩的那天，是我在醉恕哥和凉夜哥面前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之前前前后后学了二十几个小时的成果，我必须得给他们展示一下看看。于是我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扎营的工作。

    到了醉恕哥所说的预定地点之后，我拿出各种扎营用品，在两人的注视下，用我最快的速度搭好了两个营帐，连带桌椅板凳浴室卫生间全部搞定。

    “怎么样！我这个训练还是有成果的吧！”我自信满满地望向醉恕哥和凉夜哥。

    手里捏着通讯器在计时的凉夜哥笑着说：“不错不错，两个营帐用了十五分钟，及格分没问题。我看看里面的结实程度怎么样。”

    凉夜哥说着进了营帐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然而平时一直欢脱活跃的醉恕哥这一路上都像是有什么心事，有些心不在焉，而且看起来还闷闷不乐的。

    “醉恕哥，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我凑了过去，小声问他。

    “没事。”醉恕哥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小月可真努力，飞行魔法会了，物理魔法也学了，接下来要学什么了？”

    “师父说回去就要教我魔力魔法了。”我兴奋地说着，我的训练课总算有点训练课的样子了，再继续学怎么行军怎么搭帐篷，我就要无聊死了。

    醉恕哥没有接着我的话继续说，而是问了我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没有我的话，你哥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快乐？”

    这话问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怕被凉夜哥听到，我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你们那天吵架的结果不会是要离婚吧？别冲动啊，醉恕哥。”

    醉恕哥没回答我的话，只是伸手使劲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看了一遍，挺好的，这样一来，物理魔法这里，应该能稳拿50分。之前的行军也能50分保底，你离及格还有700分。”凉夜哥笑着走了出来，不过他一抬头就和表情不自然的醉恕哥对上了目光，“醉醉你状态不太对啊。今天你怎么不那么活泼了？”

    “错觉错觉。”醉恕哥笑了笑，打开了背包开始拿东西出来，“早上就没吃饭，我们先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我出门的时候准备好食材了！早饭是小鸡炖蘑菇！还有米饭！我连煮饭的水都带好了！”

    “厉害呀，醉醉！东西带这么全？”凉夜哥兴奋地随手在营帐外面一挥手，三个木质小凳，一个弧形长桌就出现在地上，甚至还做好了料理台。这就是传说中的最顶尖的魔力使用效果——魔力物质化吧，太不可思议了。

    “那是当然。调味料也带全了！”醉恕哥说着继续没完没了地从背包里掏出各种东西，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醉恕哥这是专业露营啊，居然连筷枕都带了……太讲究了吧？大概是醉恕哥的装备实在齐全，凉夜哥也惊到了，忍不住问了句：“你不会是连咖啡机都带了吧？”

    醉恕哥笑：“那没。这个环境不适合喝咖啡，我带的茉莉花茶。你不是说你喜欢喝吗？赏美景，品香茗，可惜了小赛不在，不然可以再让他弹个钢琴曲。”

    凉夜哥笑着一边帮忙收拾东西一边说：“就算他来了，你还能把钢琴一起带来？再说了，你不也是会小提琴吗？上届换届赛谢幕表演上你不还跟小赛一起合奏了快半个小时吗？我听师父说，今年还是你俩上。”

    醉恕哥还会小提琴？怎么这么多大佬？打扰了。

    “我那是小时候学的了。拉是能拉，但是跟小赛那从小学到现在的真的没法比。我不破坏小赛的演奏就不错了。”

    “可我听说自从被拉去换届赛谢幕表演，你不是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练吗？还特地找你们部队里的人学。我不信你没带小提琴。”凉夜哥带着一脸的别骗我，我全都知道的表情说着。

    醉恕哥一脸为难地说：“带是带了，可我没带谱子。我谱子之前就借小赛了，小赛拿去挑这次表演的曲目了，还要重新编曲。我真特别水，拉得不好而且没谱不会拉。你看哪次不是小赛一个人闭着眼睛嗨，我盯着谱子都不敢动。”

    虽说谱子可以上网找，但是大概是凉夜哥看出了醉恕哥真的不是很情愿拉，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笑着说：“那等谢幕表演以后，我可以指定曲子，你练好了拉给我听吗？”

    “没问题！”醉恕哥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么说来，我是可以听到小提琴现场独奏了。不过话说回来，极光都是既厉害，又有才艺，难不成凉夜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也掌握了点什么才艺？

    “哥，你会不会什么乐器之类的？”

    凉夜哥慌忙摇头：“我可不会。我是个只知道打仗的闷葫芦。”

    “小凉光是魔法的天赋就已经够让人望尘莫及了，已经足够了。他要是再来点别的什么天赋才能，那还让不让我们这群人活了？”醉恕哥笑着说道，“既然是我提议的菜谱，早饭就由我来做！你俩去收拾收拾东西等着吃饭吧。”

    虽然永夜下就算开了成片的光子灯也没法在室外获得特别好的视野，但是即便如此樱海区的景色还是好看得不行。有树有花有草有水，有花香有虫鸣鸟叫。在醉恕哥的强烈建议下，我们是步行游玩的。醉恕哥说不用魔法游山玩水才像人类，才有感觉。

    醉恕哥说樱海区春天的时候远处看去有大片的樱花海，樱海区由此得名。虽然这个季节并不是樱花开放的季节，但是这个季节却有另一番美景——无数紫衣树的叶子会变成淡紫色，整个樱海区都被淡紫色的树叶簇拥着。紫衣树是永夜时代才出现的树种，每到这个季节叶子就全都会变紫，随后掉落，就和枫树一样。虽然紫衣树并不稀有，但是如此大片的紫衣树，还是头一次见。醉恕哥用光子点亮了整片的紫衣树林，在开阔的湖边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是紫色，这种奇特的颜色着实美腻。不只是我，身边的凉夜哥大概也是第一次见，惊喜之色丝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

    “怎么样？这可是只有我这种常年全境巡防的人才能发现的好地方。如果是白昼时代，天亮的话，肯定更美。”醉恕哥笑着说。

    “可是有些事物，注定只能存在于永夜之中，就像这紫衣树一样，回到白昼时代是不可能存在的。”响这么念叨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口，凉夜哥和醉恕哥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发生什么了？只不过是句实话呀。

    “但是人类是该活在白昼时代的。”凉夜哥这么说道，“有蓝天白云，有阳光白昼，那才是原本的世界。”

    “可是回到了白昼时代，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这样也没关系吗？”响问他。

    不等凉夜哥回答，醉恕哥就望向他，声音颤抖着问：“有我在你身边不好吗？我，不足以成为你留在永夜之中的理由吗？”

    凉夜哥笑着搂了搂他：“就算回到白昼时代，你不也在我身边吗？醉醉不也是出生在白昼时代吗？你不想再见到一次蓝天白云和耀眼的阳光吗？”

    醉恕哥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就莫名不对劲起来。我赶紧出声把话题纠正回来：“醉恕哥！之前你不是说这边还有瀑布吗？在哪里呀？我还没亲眼见过瀑布呢！”

    “就在这附近呀！我带你们去！”醉恕哥立刻换上了笑脸，走在了最前面带路。凉夜哥也赶紧追了上去和他拉着手，并肩走着：“小月跟紧了！”

    “来啦！”

    他们两个能一直这么幸福就好了。

    本来这次的旅行会这么愉快地结束，但是最后一天我们要回去的时候，醉恕哥却让我们先走，他还有事要做，延长了假期。之前从来没听醉恕哥提起来，所以这事让凉夜哥立刻起了疑心，从他的表情里我就能看出来。不过凉夜哥还是答应了下来。

    从营地分头行动后凉夜哥就一脸的不安，飞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小月，你先回去吧。我有点担心他。他之前好像说过他有什么事想去确认，樱海区又是边区，我回去看看。帮我跟师父延长一下假期。”

    凉夜哥说着就要掉头飞回去，我赶紧叫住了他：“哥！等下！”

    “嗯？”

    我赶紧打开了背包，拿出了一小包水果糖，控制空气送给他：“给你糖。”

    凉夜哥接过了糖笑了起来：“怎么给我糖？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不是说你低血糖吗？不行的时候赶紧吃一个。”我说。

    “啊？……嗯。”凉夜哥懵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当场打开包装吃了一个，“这样就安心了吧？谢谢小月。”

    “你怎么追醉恕哥啊？都快半个小时了，他肯定不在营地。”趁他还没走，我赶紧问他。

    “通讯器呀。他带着通讯器的。永夜的通讯器都有定位装置的，只要知道对方的通讯代码，权限够了，随时随地都能查到对方的位置。我去追他了，你自己小心，有危险的话赶紧跑，不要硬拼。”凉夜哥说完就一下子飞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视野里。

    不行，看不到凉夜哥我不放心。我来永夜就是为了和哥哥在一起的。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向凉夜哥飞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醉恕关掉了身上所有的光源，手里握着棱晶，小心地控制着飞行魔法在树林里缓慢飞行着。

    身上有诅咒真的麻烦。如果响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就无法离开净土，顶多只能在过渡区的边缘探查。如果能够离开净土就好了，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回圣核区之前手下的兵说观察到临近水漾区的污染区有异样。智夜魔似乎是在伐木，动静有点大。鬼知道他们又在干什么。但是在如此临近净土的地方搞如此大的动静实在不像是智夜魔的一贯作风。其实想调查的不仅仅是这些，只是因为诅咒在身，其他的地方实在去不了。

    终于来到了干扰屏障的边缘。醉恕盯着圣石教会在地面上设置的大约30厘米宽，代表着污染区和净土的分界线的石子线。这诅咒，是真的存在的吗？如果是真的……算了，不做无谓的冒险。

    醉恕放弃了踏入污染区的念头，他向远处望去。尽管夜色下能看清的范围有限，但是污染区那边隐约的光亮还是很显眼。

    不是智夜魔的营地，就是智夜魔的其他发光设备。到底是什么还是得飞到空中才能看见吧。虽然有些危险，不过也只能这么做了……

    “防护罩！”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枪声，醉恕下意识地听从那个声音的提醒展开了防护罩，无数蓝色的波纹扩散开来。紧接着，数不清的智夜魔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嘶吼着一拥而上。

    是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