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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对哥哥有异样对心思和想法

    冷暗所说的事,发生在两年前的冬天。那日,温乐将一个保温饭盒护在怀里,挤着公交去燕城第一中学给他那念高一的哥哥郝向明松自己亲手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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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乐14岁那年,在政策的规定下,从儿童福利院转移到到了社会福利院。虽然依旧整天和老师作对,也总是和别的福利院的大孩子打架,但他乖张顽劣的性格已经收敛了不少,因为哥哥跟他说,打架的话就会受伤,哥哥会很心疼的。

    温乐倒是不在乎受伤,反正从小到大,他被老师打,被同学打,受伤就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药都不用抹就过去了。但是他不想让哥哥心疼,哥哥要应对养父养母的管教,当个好儿子已经很辛苦了,所以为了减轻哥哥的负担,温乐就学着将自己的脾性控制了起来。

    即便如此,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还是讨厌他,因为上一所福利院给温乐的评价是“几乎可以送进少管所的差”。工作人员,尤其是新福利院的领导们认为,一个被单独安排在地下室里住,和别的孩子隔开的人,注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只求这个温乐长到足够的年纪可以离开福利院独立生活的这一长段日子里,不会在福利院里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但不用他们cao心,温乐在社会福利院呆了一年多后就主动和福利院提出要独立出去,自己劳动生活。按规定,温乐要长到16岁,具有正常劳动能力时才能独立出去的,但一来福利院的人确实嫌弃温乐,哪怕这一年多来温乐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小打小闹,但谁能保证哪一天这个在地下室里成长的小恶魔不会突然发疯呢?二来这个社会福利院本来就管理疏松,资金又紧张,巴不得要照顾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十分痛快地同意了温乐的要求。

    温乐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搬出福利院的那天,福利院的院长还反复嘱咐他:“既然是主动要求搬出来去的,那就不要回来了,如果被查被问,也不要说是我们福利院的。福利院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答应这个小小的要求,算是报恩吧。”

    报恩?温乐在心里冷笑。报什么恩?报你们在我被人抢饭时无动于衷,我抢回自己的东西却被你们打烂手心,我解释原因你们从来不听,你们骂了我十几年“坏孩子”,你们将我扔进黑暗的地下室锁起来的恩吗?

    更重要的是,报答你们将我和我哥硬生生分离,也不允许我们见面的恩吗?我呸!

    但这些话,温乐都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笑笑对院长说:“自然,我不会给福利院惹麻烦的,院长您放心吧,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福利院的。”

    福利院里的日子太苦也太暗,福利院里的人太冷也太远,他在这里活得孤独又无助,成长得畸形又可怜,他独立出去了,或许能有正常一点,光明一点,也快乐一点的生活。

    而温乐也真的过上了他期待的“正常一点,光明一点,也快乐一点”的生活,起码,刚独立出去的头几个月是这样的。

    他学历不高,也没有什么技能,所以独立出来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工地里搬砖。虽然挣得很少,但他干得很勤快,每天用单薄瘦削的身体推着推车一趟又一趟地运砖,在工地里跑得飞快。他对每一个工友都爽朗地笑,高高兴兴地喊一声哥啊叔啊什么的。

    工地里的工友见他勤快又热情,年纪又小,就格外照顾他,出去玩儿的时候叫上他,有什么好吃的也分给他,就连人生第一次喝酒,也是被工地里的工友拉着喝的。虽然最后醉得十分狼狈,但温乐还是高兴又骄傲,因为他觉得自己会喝酒了,长大了,从此以后就是个男人了。

    工地里的工友问过温乐为什么年纪轻轻就不念书出来打工,而温乐也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那些工友。没有受到过去十几年习惯性的嘲笑和辱骂,温乐只是被工友们拍拍肩,被安慰道:“兄弟没事儿,以后我们大伙儿就是你的家人,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就找我们,来,抽根烟?”

    温乐接过烟,在嬉笑声中和咳嗽声中学会了抽烟,又迈出了他心里的真男人成长之路的一步。在他心里,这些工友就像家人一样,给了他过去十几年缺失的关爱。他感谢这群工友,这群来自天南海北,有着不同口音和生活习惯的人虽然平凡普通,是那些光鲜靓丽的白领口中的“底层人民”,但是他们给了温乐一直渴望的关心和尊重,所以,温乐觉得他们很好很伟大。

    温乐和工友们一起住在工地附近的宿舍楼里,条件非常简陋,十来个人一间宿舍,在大澡堂子里洗澡,上厕所也要跑到楼外一两百米的地方去上公用厕所,但温乐还是过得很开心,因为这样的宿舍生活已经比福利院的地下室里与潮湿,闭塞还有臭虫为伴要好太多太多了。

    不太忙的时候,工友们就会用宿舍楼的简易厨房做些家乡菜开开小灶,温乐就在旁边看。他是个聪明人,通过观看和闲聊,很快就学会了不少地方菜。他亲自下厨给工友们做的菜,吃得是个个都竖起大拇指称赞。

    而被夸得很高兴的温乐,决定也要让哥哥尝尝自己的手艺。

    其实这么些年来,温乐一直和郝向明通过手机联系,互相告知自己的生活近况,和对对方的思念。郝向明初一的时候,温乐在郝向明生日的那天偷偷溜出福利院,跑到郝向明念的初中门口等他下课,然后送上用通宵捡破烂换的钱给郝向明买的礼物。

    “哥,生日快乐!”温乐笑嘻嘻地说,“祝你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被弟弟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的郝向明很快就缓了过来,收下弟弟送的礼物,回以更灿烂的笑容:“谢谢乐乐,也祝你生日快乐,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他们在闹市区的小店里逛来逛去,捧着一杯洋气的可乐开心地喝,脸上是因为有彼此的陪伴,却没有外人的束缚和拆散的轻松和愉快。他们一起出生,当然也要一起庆祝。

    虽然这场生日庆祝很短,虽然温乐被发现偷溜出去狠打了一顿手心,郝向明也因为回家太晚被盘问了一番,但那晚两人躺在床上通过手机偷偷联系时,发给对方的短信里,每一个字都是欢乐跳动的样子。那也许是温乐和郝向明十几年来最快乐的生日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后来,温乐就时常去郝向明念的初中看他,我给你带支笔,你送我一块糖。两人还通过精确的时间安排,避免了福利院和家长的盘问。

    日历撕了一张又一张,叶子黄了又绿,花儿谢了又开,两个少年长大了,带着偷偷联系,偷偷见面的小秘密,从天真懵懂的童年,一起走进了青春萌动的少年。

    不知是哪一天,温乐发现自己对哥哥产生了些异样的心思。

    和哥哥互发信息时,他会一边又一遍地看那些语句,琢磨着字里行间是否暗藏着什么别的意思;偷偷去哥哥的学校和哥哥见面,短暂相处时,他会特别关注哥哥的表情,为哥哥的一个微笑而心动,一次皱眉而心惊。要是哥哥说话的声调稍微高了一些,他就会思索半天哥哥是不是对自己有情绪了。有时候,他甚至会呆呆地看着哥哥英俊的脸半天不说话,在心里不住赞叹哥哥长得真帅。尽管在外人眼里,他和他哥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还是觉得,哥哥比自己好看太多了,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蜻蜓点水般的小事,真正在他心里荡起巨大涟漪的,是他发现,他梦到自己和哥哥接吻了,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浑身赤裸地紧紧抱在一起,摸着对方的身体,缠着对方的腿,热烈而缠绵地接吻。

    他从梦中惊醒,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裤子黏糊糊了一片。他很害怕,不知道内裤上这些白白的,带着腥味儿的东西是什么,只能在室友的鼾声中,悄悄跑出去冲澡,换上干净的内裤。

    这样的事发生了好多次,温乐以为自己病了,又不敢去医院看,因为他担心会花很多钱。直到某一天工友带他网吧玩儿,他偷偷上网查才知道,自己以哥哥为性幻想对象做了春梦,有了梦遗。

    温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因为他有各种心思的对象是他哥哥,性幻想的对象是他哥哥,他感觉哪怕跟是自己视为家人的工友说,也有极大可能被误认为是脑子有病。于是他就将这些不知有何而起的心思和疑惑憋在心里,在工友面前,他还是那个嘻嘻笑的勤劳小伙子,可独自一人时,他就会变得失落又忧伤。

    为什么我会对哥哥有这样那样的心思?为什么我会将哥哥视为性幻想对象?那是我哥哥啊,我最爱的哥哥啊!

    但好在这些奇怪的行为和心思没有影响他对哥哥的好,他依旧会在不忙的时候去看望哥哥,若无其事地和哥哥谈笑风生,送丰盛的自家菜给哥哥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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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在阴暗的冬天里哐当哐当地穿越了大半个城后终于停在了郝向明现在就读的燕城第一中学。温乐下了车,在以往的位置等郝向明,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身干净校服,外面套件羽绒服,面容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高个子少年出现了。

    那一刻,温乐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哥哥出来了!

    可是他的笑容维持了没有几秒便迅速冷了下来,变成了眉头紧皱的生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