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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妈2

    在我国东北辽宁省复县城东大山上,周各庄村的村民们正忙着春耕,猛地山岔口跑来了一群男女。大家忙去问:「跑什麽?出了什麽事情?」来人说:「可不好啦!快跑吧!日本鬼子到石桥镇那边打胡子(土匪),没有打到一个,正从这里回瓦房店。这一路上,杀人放火,jianyin妇女,无所不为。

    这不,我们村那里被抓去了很多女人,快跑吧!「正在春耕的人们,看着慌乱的逃难人群,大家吓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办法。

    这时,周各庄的村公所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拖着「文明棍」,一个光着个秃脑袋。两个人走到大夥跟前,看见逃难的人们过去了,那个拖文明棍的一斜楞三角眼,那个秃脑袋的老家伙咧了咧三瓣嘴,两个就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好了,好了,皇军一来,这就好了。」农民们一见那拖文明棍的是阎王保长周长安,後面那个光头是王红眼,吓得都赶快躲开了。

    阎王保长周长安,今年也就二十多岁,家住在周各庄,是个伪保长。以前大家都叫他三角眼,因为他楞不讲理,把三角眼一瞪,像个吊死鬼一样,南北村子人,没有不怕他的。

    他家是个大财主,又是本村最有名的大恶霸。他父亲周春富更厉害,外人都叫他老周扒皮。这老周扒皮,不知道他玩的什麽鬼把戏,他每年春天都雇五、六个使唤丫头,每次,丫头们都干不到秋天就被他们给糟蹋了。等到事後,姑娘的家里人去要说法时,老周扒皮一点也不弱,他说:「活没给我作完哪!你们到皇军那里去告我吧,我在家等着你们。」乡亲们怕他父子二人,不敢去告,黄花闺女就让他们白玩了。

    周家父子就这样压迫人。日本鬼子来後,周长安当上伪保长,就更厉害了。

    王红眼本名叫王洪业,是个牲口贩子,又是个大财迷鬼。因他见钱眼就红,大家就叫他「王红眼」。他为了多赚钱,不管怎样好的牛马都往屠场送,好牛马也不知叫他送屠场死了多少。大家都恨他,又给他送个外号,叫做「送命鬼」。

    後来王红眼到周各庄落了户,就和阎王保长周长安在一起。「九。一八」东北被日本鬼子占领後,他也发了财,买了一百多亩好地,他不再贩卖牛马了,也不种地,把地租给佃户种,蹲在家里和老婆姑娘三个人坐着吃,还常和保长在一起吃喝玩乐。

    这天,周长安原打算到王红眼家里蹭一顿酒喝,推门进院後径直进了堂屋。

    「谁呀?」王红眼的老婆杏花一挑门帘迎了出来。她今年三十出头,细眉大眼,身子丰腴白嫩,一对奶子浑圆饱满,好像要从紧身小袄里跳出来似的,下身穿了一条洋绸子的长裤。她原来是县城里的窑姐,王红眼的原配老婆死了以後,才跟了王红眼。

    「王大哥在家吗?」

    「是长安兄弟呀!你大哥去镇上了,头晌午才能回来。家里没人……进屋再说吧。」

    屋里散发着一股脂粉的香气,炕上的被褥还没有叠。杏花转身正要收拾炕,被跟着进来的周长安一下子抱住了:「嫂子,王大哥的家伙还好使不?今儿个让弟弟也乐呵乐呵……」

    「不要嘛……不要……」杏花假意拒绝,周长安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上衣,一把握住她怒挺的奶子,杏花浑身趐软,就势躺到了炕上不再挣扎。

    周长安解开杏花的上衣纽袢,左右一分,露出了猩红的胸围子,周长安又拉开胸围子的细白带,一双雪白的乳峰抖动的跳了出来,黑红色的奶头在春天的空气中屹立着。周长安开始亲吻她的奶头,杏花又兴奋又害怕,王红眼每次她的时候就像是一匹骡子,不懂一点情趣,没等杏花到了高潮就发泄完了。周长安的舌头让她浑身发痒,下身阴户里更是潮湿发热。

    「你大哥快回来了,兄弟别逗了……你若是想要嫂子的身子……那就快上来吧……」

    周长安早就yuhuo焚身了,转手解下她的裤腰带,杏花甩了一下屁股,让周长安把自己的裤子拉下来,贴身的底裤已经全湿了。周长安把鼻子探到杏花的yin户上,闻到一股腥sao的气味,农村的妇女一般很少洗澡,杏花就算是比较讲究了,可是阴户那里依然有着浓烈的sao味。脱下湿乎乎的底裤,杏花黑绒绒的yin户一览无馀,分开她粗实的大腿,紫红色的yin户一片沼泽,阴蒂像一颗红豆发出水灵灵的光泽,周长安急不可耐地掏出jiba,一下了进去……杏花的yindao非常松软,可能是多年接客的结果,但是非常湿热。在被湿热的yindao包裹下,周长安抽插着。

    「啊……阿……我好舒服啊!……弟弟……再快些……啊……哦……啊……啊……「杏花的叫床声越来越激烈,周长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杏花终於像瘫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周长安也发现杏花的yindao开始有节奏的收缩,脸绯红,双目微闭,身子也开始抖动,周长安知道她已经到了高潮了,不由得加快了动作,狠了几下也射出来了。

    「嫂子你真够味儿!王大哥真他妈的是有福气。」杏花边拿手绢擦下身的污秽,边道:「长安兄弟,如果今天的事儿你不到处说,下次你大哥不在家,我还给你过瘾……」

    两人穿好衣服,收拾妥当,没一袋烟的功夫王红眼就回来了。晌午吃过杏花炒的几样菜,又喝了几盅酒,保长周长安要走,王红眼送他出门。

    出村後两个人正在高兴地说些什麽,保长周长安的儿子提着书包,带着一条大黑狗跑来。这小子头不大,带个碰盖小帽子,穿得很阔气。他跑到阎王保长跟前,把一封信往他老子面前一扔,说:「给你信!在家哪儿也没找到你,你在这里。」

    阎王保长连忙把信拾起来,问道:「什麽信?」淘气把大脑袋一扭说:「你不知道自己看?你没长眼睛?」扭头就走。

    阎王保长忙问:「上哪儿去?」

    淘气回头把挎在肩上的书包一拍,说:「上学去呀!」带着大黑狗走了。

    王红眼忙问:「保长,保长,快看,是你兄弟来的信呀!」保长把信看了,哈哈大笑地说:「我说这回剿胡子,皇军里一定是我家老二带路嘛,你还不信呢。你看,这不是他来的信?」王红眼见真是周长泰来信了,高兴得把手一拍,摸摸秃脑袋,说:「噢……真是他呀!快讲讲,信里都说些什麽?「

    保长笑着说:「他说皇军剿匪胜利回瓦房店,明天要从咱们这里路过,叫咱们这个村要好好筹备欢迎一下。」

    「哈哈哈哈!」王红眼笑着说:「那是当然啦。」保长说:「王大哥,你是周各庄的村长,我是周各庄的保长,这一回,你可不能给我丢人。咱们这个山沟里,还没来过皇军的队伍,要好好筹办一下才行。

    特别是你们村子里那些穷棒子们,连日本国旗都没做上,欢迎皇军,没有旗可不行。今天你就要叫没有旗的家快做上。明天一家要去一个人,拿着旗去欢迎。

    咱们第一保,由我带着到村上集合一起去,你也要去。你先去通知做旗,回头马上到我家去,商量一下办酒席的事。连皇军的士兵都得筹备慰劳。你别光打哈哈:

    弄得好,你我都有好处;弄得不好,你可得当心点!我回去报告镇长去。「周各庄是个三、四百户人家的穷村子,除了王红眼一家有钱外,大半是王红眼的穷佃户。东头第二家穷户,姓高,主人叫高学田,住着三间破房子,种了九亩地,喂了一头猪,再没有养活牲口;地,只有六亩,还能打点粮,另外三亩地紧靠着河边上,三年五年不收成一回。高家每年收点粮食,拿税都不够,一家七口,吃上顿没有下顿。又赶上七十多岁的老人闹病,头几天病很重,白木棺材也准备下了,闹得一家人真愁死了。

    现在老人的病比前几天好了一些,躺在炕上正咳杖。从外屋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苗条,端一碗药汤,走到老人跟前说:「爹,起来吃药吧。」「药不着急吃,我想先解个手。」

    高大嫂听了不由得脸一红。自从公公病在床上以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要求了,每次都要她端来尿罐,公公在她面前小便,有两回甚至故意尿在她身上,弄得她十分羞臊。这次同样不例外,公公露出的jiba又粗、又挺,高大嫂是过来人,明白这种状态下的jiba可不是要解手,而是另外要流出什麽东西……公公见儿媳妇涨红着脸看着自己的那个家伙发愣,不由道:「如果你真是孝顺,我现在解不出来,你帮我吸出来吧!」

    高大嫂又羞又气,可是有没有别的办法,听了听屋外此时没有人,房门又关着,心想:「他一个不能动的老头,能怎麽我一个大活人?再说都是家里人,就让他占一次便宜好了。」於是转过身,背对着公公,张开嘴轻轻的含住了公公的guitou,吸了起来。

    没想到,由於她是背对着公公,一俯身,丰满的屁股正压上公公的脸。公公被儿媳妇下体的气味刺激,不由得一把抱住儿媳妇的屁股,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扣住了她的yin户,用力的揉捏起来。

    高大嫂被公公的举动一惊,只觉得阴户一阵sao痒,竟然十分的受用,於是牙和舌头同时对公公的jiba发动了攻势,公公也不甘示弱,隔着儿媳妇的裤子用力的扣着她的yin户。

    高大嫂吸着吸着,觉得嘴中一热,原来公公射精了,浑白的jingye顺着她的嘴角向外流淌,公公也停止了对她的侵犯,躺回炕上。高大嫂红着脸帮公公拉上裤子,想去柴房拾掇一下,端上药碗正要走,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说:「娘,我饿啦,我要吃饭!我要吃!」说着,就伸手去要他爷爷的药碗。

    高大嫂忙一把把孩子拉过来,抱在怀里,哄着说:「玉才,你爷爷是在吃药呀!你爹 粮去了(借高利贷),待会儿娘多做点,叫你吃一顿饱饭……」忽然听外面有人喊:「家家户户听着!保长的命令,没有日本国旗的户,快做日本国旗!明天早上,一家去一个人,拿着旗,有我和保长带着去欢迎日本皇军。谁要不听命令,就把谁送给皇军办罪!」

    高大嫂听王红眼喊叫做日本国旗,心里吃惊,没有吱声。老人在炕上正吃着药,忙放下碗问:「村长喊什麽??

    高大嫂说:「保长叫做日本国旗!说明天要来日本兵!……天啊,拿什麽做呀?」

    老人一听这话,气得说:「管他什麽军哩,没有就不做。」「不做能行吗?村长才说的,谁不听保长的命令,就把谁送给皇军问罪。」愁得她放下玉才,走到外屋,一边唠唠叨叨地骂着保长,一边急忙在炕头上那些破布烂片中找布,哪有什麽成块的布!

    正发愁时,院里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问道:「娘,你找什麽?」高大嫂一看,见女儿玉蓉拿着一筐苦菜来了,就说:「唉,孩子,村长叫做日本国旗,你没听见吗?拿什麽做呀?」她想了一下,又说:「玉蓉,咱那白面袋子哪去了?把它找出来做一个吧!」玉蓉才要去找,她又说:「玉蓉,玉宝怎麽还没回来?」

    玉蓉说:「他在山上放猪,猪还没吃饱呢。」

    「唉呀,他一个人在山上放猪,狼太多呀,快去看看吧!」「娘,不要紧,东院于志成哥、後街周永学和咱村子的孩子们都在山上。二叔也在那里给他东家种地,怕什麽。」说完,从菜筐里拿出二十多个烧熟的喜鹊蛋,说:「娘,玉宝和志成哥在山上又烧喜鹊蛋吃啦。我还吃了几个。这些是玉宝叫我带回来的。」

    玉才在里屋听说哥哥叫jiejie带回了喜鹊蛋,高兴得一跳一蹦地跑出来,从jiejie手里抢了两个,跑到小街上玩去了。

    玉宝娘看见喜鹊蛋,可不高兴,忙问:「谁上树摸的,是不是玉宝?」玉蓉点点头说:「是。」

    「玉蓉,到山上去,你可要看着他,可不能叫他上树啊;那样高的大树,有多危险呀!」停一下,又说:「你把面袋子找出来去洗洗,我到东院老於家你大婶那里借点红色去。」

    东山上有一帮拾草和放猪的孩子在一起唱戏玩耍。这些穷孩子,天天都在一起。白天一起上山拾草,拾完草,他们就化装唱戏;晚上又一起跑到後街找周德春叔叔给他们讲「呼延庆打擂台」的故事。其中有一个孩子,左衣兜里装满了小石头蛋,右衣兜里装个打鸟的弹弓,一跑起来,兜里的小石头蛋就「哗啦哗啦」直响。

    这天,他用黑泥化黑了脸,怀里抱个放猪的棍子,装故事里的「呼延庆」。

    于志成比他大一点,装「孟强」,周永学就装「焦玉」,三个孩子拿上树条子当刀枪,表演故事里的「打擂台」。

    他们玩得正高兴呢,远远那一帮种地的人里有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身子长得很结实,站在地里,忽然高声喊道:「玉宝!天过晌午啦!快赶猪回家吧!

    我们收工啦!「

    那个装「呼延庆」的孩子听叔叔喊他,也高声答应道:「知道了!」忙和小朋友们跑到河里洗了脸,各自分手,玉宝就跟着叔叔一道回家去。

    玉宝圈上猪,跑进屋去,见娘正剪面袋子,jiejie从里屋端出一碗红色来。玉宝忙问:「娘,你做什麽?」

    「做日本国旗呀。日本兵明天要到咱们村子来……」玉宝一听这话,小黑眼珠都给气红了,没等娘说完,他就抢着说:「娘,咱们不做日本国旗。他是鬼子,咱们为什麽去欢迎他?你忘了叔叔去年给他东家赶车到瓦房店去,叫日本鬼子把叔叔胳膊打断了吗?」「孩子,轻点说呀!东院志成他爹才从大石桥跑回来,说那里人被鬼子兵杀了很多啊!」

    玉宝说:「咱们死也不去欢迎他。不做!」说着,跑过去把面袋子抢下来,红色也碰撒了半碗。

    玉宝娘生气了,上去照着玉宝後背打了一巴掌,说:「唉!我的天老爷呀,你轻声说不行吗?西院王红眼在家里,要是叫他听见,告诉保长,就坏啦!古人说:人随王法草随风,叫你做旗,你敢不做吗?东北都叫鬼子占了,咱一个穷人家有什麽办法?村长说了,明天每家要去一个人,保长带着去欢迎日本军,谁不去也不行。你爹出去 粮,今天怕回不来;你jiejie怕让鬼子糟蹋,我叫她下午到你姥娘家去躲一下。明天只有你去……」

    「娘,我可不去,我不能去欢迎鬼子。」

    「唉!孩子,不要闹了,你不去,保长明天来找,怎麽办?」玉宝忙说:「我有办法:明天早晨我不起来,保长、村长来找我,你就说我病了。」

    「他要叫你去呢?」

    「娘,你没听我爷爷说过?当官的还不差病人呢。保长来时,我就躺在炕上叫唤,他就不能叫我去了。」

    他娘无法,只得依了他。

    全村的人,中午回家吃饭时间,听说日本鬼子兵明天要来,又听于殿奎回来说,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抢东西,大家都吓得不得了。下午,连活都没有心做了,全村的人都在忙着埋东西。村里三十多岁以下、十五六岁以上的姑娘、媳妇,早就到远处亲戚家躲着去了。

    周各庄的女人不多了,可是,玉宝爹在外面还没有回来,爷爷又有病起不来床,还抱着两个孩子,玉宝娘只得把玉蓉先打发到她姥娘家去,叫高学德也到外面去躲躲,等鬼子走了再回来。她自己就在家里等男人回来。

    第二天早晨,保长把全保人都带到周各庄。王红眼早就把屯里人集合在大街上。两下人站在一起,保长问王红眼:「你们屯里都到齐了吗?」王红眼说:「都来了,就是高学田家没有来。」阎王保长周长安把三角眼一瞪,说:「怎麽?高学田家中那样多的人,一个也不来,他敢反抗我的命令?现在皇军来了,不去欢迎可不行。」王红眼说:「方才我到他家去哩,高学田出去 粮没回来,高学德给南屯作月工去了,他姑娘到他姥娘家替他爷爷拿药……」保长抢着说:「玉宝呢?」「他也病了。」

    「怎麽,他病啦?昨天我还见他放猪,今天就病啦?不会的,我去看看。那小家伙可会装熊啦。」说完,提着文明棍就到玉宝家去了。

    一进屋,就听见玉宝在「唉哟,唉哟」地叫唤。周保长一看,玉宝还躺在炕上痛得直滚呢,像是真病了。又见老头子也躺在炕上直哼哼,周保长忙叫玉宝:

    「起来!你什麽病不能去?」

    玉宝没有吱声,他娘给他盖盖被子,说:「他冻着了,昨天晚上还闹了一宿呢!」

    「哼!你们这些穷棒子就是病多。他不能去,你去吧!」「保长,你看哪,老人有病,孩子有病,他爹和他叔叔都没在家,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怎麽能去呀?」

    邻居都进屋来给玉宝娘讲情,保长瞪了瞪三角眼,把文明棍在地下一戳说:

    「好,看大家的面子,这回饶了你们,下回再这样,可不行。」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有病?小心点,皇军要住这里的房子。他见屋里有病人,就要活埋。」玉宝娘把保长和邻居们送出去,忙跑回来说:「孩子,你快起来去吧;躺在家里,看日本军来了惹大祸呀!」

    「娘,我也没有病啊!玉才,你出去看看,保长走没走?」玉宝又对娘说:

    「怕他干什麽?保长走了,我就去放猪。」

    玉才出去看了看,跑回来说:「保长走了。」

    玉宝听说他走了,一翻身爬起来,从屋後跑出去,爬上房一看,见保长带着一群人,拿着日本国旗,排着队走了。那些人低着头,都不高兴的样子。玉宝心想:「他娘的,在家做什麽不好?去欢迎鬼子!不如上山去放猪。」忙下房子,吃了点苦菜,拿着棒子就放猪去了。

    第二章 周各庄的哭声

    (一)

    玉宝在山上放猪,放到中午正要回家吃饭,见正东尘土飞扬,不大时间,跑来了两匹马,上面骑着两个日本兵。那两个鬼子腰边挂着刺刀,胳膊弯挂着枪,使劲打着马,像恶狼一样奔周各庄去。

    玉宝心里害怕,看看猪,心想:「猪是爷爷买来的,叫我把它放大,留着秋天给叔叔娶媳妇时杀的,要是赶回家去,叫日本鬼子兵看见,给杀来吃了,怎麽办?不如把猪赶到姥娘家去。姥娘在大山沟里住,离这儿七、八里路,又不当大路,鬼子是找不到姥娘家的。等鬼子兵走了,再赶回来。」於是,玉宝赶着猪,顺着大沟里的小道奔姥娘家去了。

    姥娘住在孔家屯,姓白,家中只有三口人,姥娘、两个舅舅。大舅是个残废人,什麽活也不能干,只靠着要饭吃,她家又没有地,就指望二舅赶驮子到城里卖炭度日。

    猪真难赶,走得太慢。天到半下午了,玉宝才把猪赶到孔家屯。一进村子,见屯里人也在惊惊慌慌地埋东西。玉宝把猪赶进姥娘家院子里,就听jiejie在屋里喊:「姥娘!姥娘!你看,玉宝把猪赶来了。」猪到一个生院子,到处乱跑,玉蓉跑出屋,也没顾得说话,就跑来帮助玉宝堵猪。姥娘个子不怎样高,是个常有病的老太太。听说玉宝来了,又惊又喜,心急腿慢地出来说:「唉呀孩子,你可把人急死啦!你到哪去了?才来!你家中不放心,你爹到这来找你呢!」

    玉宝听说爹来找他,又不见爹,就抢着问:「姥娘,我爹呢?」「他见你没来,外面鬼子很多,怕你出了什麽事,连饭都没顾得吃,又到别处找你去了。」

    玉宝瞪着黑亮的小眼珠说:「到哪去找我呀?我是从山沟里把猪赶来的。那死猪也不快走。可把我吓坏了。我们那里的大路上,全是鬼子兵,我真怕叫他们看见,把猪给杀吃了,要是叫他们给杀吃了,我叔叔秋天娶媳妇就没有猪了。」姥娘见他把猪赶来,高兴地给他擦着汗说:「孩子,快到屋里吃饭吧。」玉宝到屋里,见舅舅都不在家,知道去做活去了,也没问。jiejie和姥娘把饭拿来,他吃完饭,对jiejie说:「你在姥娘家看着猪吧,我回家看看爹跟娘去。」jiejie不让他回家,姥娘也不让他走,叫他等鬼子走了再回家去。

    玉宝对姥娘说:「不行啊!我来时,家里不知道,爹来又没找到我,我要不回家,爹爹和娘在家里好不放心了。」

    姥娘怕他在路上碰到鬼子,怕把孩子吓坏了,还是不叫他走。玉宝说:「姥娘,不要紧。我从山上回家,又不走大路,鬼子兵看不见我。」姥娘心想:「他要是不回家,他娘在家好不安心了。」她知道这孩子的胆子大,也长得机灵,又想:「一个小孩子,日本鬼子就是看见他,谅他们也不能把个小孩子怎麽样。」只得嘱咐一番,叫他在路上要小心。玉宝答应一声,拔腿就跑了。

    玉宝从山上往家跑,见路上有一帮鬼子兵赶着一群中国老百姓,给他们牵着猪羊,拉着牛马,背着抢来的包袱,「嘻嘻哈哈」地正往周各庄走。玉宝心想:

    「坏了,周各庄怕已到了鬼子兵,不知娘他们现在怎麽样了?」急得像飞的一样往家跑。

    天很黑了,才到村子。不想,才要进村子,见一个带钢盔的鬼子兵,端着大枪,枪上还上着明晃晃的刺刀,在村子口站岗。玉宝心想:「坏了!这可怎麽进屯子呀?」正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见站岗的鬼子兵忽然端着枪就向村子外面跑。

    玉宝慌忙回头一看,见大路上灯笼火把照得冲天亮。原来是鬼子大队打大路上走来,还抬着一个死鬼子的尸首。队伍前面走着三个人:一个是大个子鬼子军官,一个是王红眼,另一个,细高个,细长腿,脚上穿一双红皮靴,身上穿着鬼子皮一样的衣服,皮带上别了个手枪,长长脸,尖脑袋,戴顶日本鬼子的战斗帽。

    这个家伙,玉宝看见过他,他是保长的兄弟周长泰,现在瓦房店当鬼子的警备大队长。这回,鬼子大部队来打「胡子」,就是他带来的。到那扑了空,鬼子又要回瓦房店,他说这条路近,就带着鬼子兵绕这里走。从这小山沟里走,对他有个好处:他夥着警备队和汉jian队,就能在外面冒「胡子」的名字抢东西;他发了这批大洋财,又好顺道把东西送回家。

    玉宝趴在路旁的乱草堆里,听他对王红眼说:「王大哥,皇军对咱们贡献很大,是为了咱们好才来帮忙呀,乡下这些土匪真是闹得太不像话了,居然敢谋害太君,该镇压!这些土匪,多杀几个也不算冤!你一定负责给太君搞口棺材!」王红眼忙说:「有有有,我们东院高学田的父亲有病,前几天买了我一口棺材,就拿来用吧。」

    玉宝听说要用爷爷那口棺材,他真急了,回头看看,背後无人,心想:「玉宝,你这个傻子,还不快往家跑,等什麽?」玉宝绕到野地里,一气跑进自己院里。

    忽听一声:「八嘎呀路,什麽的干活?」玉宝不知怎麽回事,听见喊叫声,吓了一大跳,掉头一看,只见满屋都是鬼子。知道鬼子是骂他,他没有吱声,看看爹娘他们一个人也不在,心中着急,回头就走;正碰上一个鬼子拿了他家两只鸡,玉宝心里一边恨,一边骂:「我爷爷病了,我爹想杀一只鸡给爷爷吃,爷爷都不叫杀,这回叫恶鬼给吃了……叫你们这些黄皮狼子吃吧,吃了就叫你不得好死!」

    鬼子在邻居家里翻箱倒柜,掏东要西,真是闹得鸡飞狗跳,人畜不安。玉宝见邻居於老叔担着水桶,拿着灯笼来担水,忙跑过去问:「老叔,你怎这时候还担水?」

    于老叔小声地说:「咳!鬼子抓我给他喂马呀!不担能行吗?担慢了还挨打呢!」

    「老叔,你看见我娘没有?」

    「咱们村子的人都跑了,谁知你娘跑没跑呀。有些老年人,在西大院里,你快去看看吧。」

    「我娘在那里吗?」

    「那我可不知道了,你快去找找吧。」

    玉宝忙跑进西大院一看,院里全是老头和不能做活的人。他见人就问:「看见我娘了麽?她在哪里?」

    有人说:「你到里面去看看吧。」

    玉宝正找呢,听有人喊:「玉宝,娘在这里,快来!」玉宝听见娘的声音,忙跑过去。娘一个人坐在草上,玉才睡在旁边。玉宝才想问娘,家里人都上哪去了,他娘说:「你上哪去了,怎麽才回来牵猪呢?」「娘,你不要大声说,叫鬼子听见就坏了。」就把送猪送到姥娘家、回来见鬼子杀鸡、抢东西的事告诉了娘。又问:「娘,咱屯里的人都躲了,你为什麽还在家呀?」

    「我往哪躲啊?你爹到外屯去 了四斗粮回来,见你不在家,又找你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你爷爷又有病……」

    「娘,我去找爹去。」

    玉宝娘忙把他拉住说:「好孩子,外面鬼子很多,直打枪,可不能去呀,你爹会回来的。」

    「娘,我爷爷呢?我去看看爷爷去。」

    「不,不用去了,你爷爷在屯西头老张家场院屋棚里躺着,不要紧;那里很好,方才我还叫志成他爹给他带饭去了。千万可不能去呀,等明天鬼子兵走了就好了。」

    玉宝只得听娘的话,不去了。玉宝忽然想起棺材的事,忙拉着娘娘说:「我爷爷的棺材,叫王红眼给鬼子了。」

    「啊?」玉宝娘惊慌地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在街上听王红眼说的。」

    「唉呀!这一下子可怎麽办呀!今年全家可别想活了。」「娘,怎回事?」

    「唉呀,天呀!……」

    玉宝还没问出是怎麽回事,听见外面有人叫哭连天,又听见鬼子喊:「花姑娘,花姑娘,哈哈哈……花姑娘!」他娘可吓坏了。

    玉宝忙跑到院门口去看,见伪警备队长周长泰和王红眼两个带着一帮鬼子到处找姑娘媳妇,姑娘媳妇早就跑到大山里去了,只有王红眼的老婆杏花,和王红眼的闺女小凤留在家里。鬼子找不到花姑娘,就去找王红眼的老婆杏花。

    那老婆叫哭连天,警备队长周长泰用尖溜溜的声音笑着说:「嫂子,皇军爱你,那你就去嘛,也尝尝日本人的jiba是什麽味的,有什麽怕的呢?」玉宝气得心里直骂:「这些畜生!连老婆、姑娘,都拿来陪鬼子!」眼看着可怜的杏花被鬼子们拉走了,王红眼气得直跺脚,心想:「我他妈的非找几个女人给皇军去。」又听鬼子说:「喂,哪里还有花姑娘?」王红眼说:

    「走,咱们到西大院去看看。那里要没有,恐怕都跑了。」这下子可把玉宝吓坏了,忙跑回去对娘说:「快走!快走!王红眼带鬼子来找女人,他老婆被送给鬼子了。」

    玉宝把娘带到大院西北角,那里有老于家的一个大草垛。玉宝从东面拉开两捆草说:「娘,你抱玉才快进去,里边能藏好几个人。这个草洞谁也不知道。」原来玉宝和小朋友平常晚上玩「藏猫」时,为了不叫小朋友找到他,他没事就跑来拨草洞,拨了好几天,才拨出来这个大洞子,玩的时候,他藏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有天晚上,他和小朋友玩,藏在这里,一下子睡着了,睡到第二天晌午才回家,家里人都吓坏了,他娘娘再也不叫他这样玩啦,他很听娘的话,就再不那样玩了。这个洞子有好久他也没进来过了,今天正好让他娘来这里躲鬼子。

    他娘和玉才刚爬进去,王红眼带着鬼子撞进院来。玉宝来不及躲藏,心里吓得噗通直跳,忙小心告诉娘,千万不要吱声,就想去抱草把洞口堵死。

    鬼子听见草响,「哇啦哇啦」一大帮,端着刺刀过来了。玉宝想往旁边躲,也来不及了,急得没办法,忙脱下裤子就装拉屎。鬼子端着刺刀跑来,用手电一照,见是一个小孩在这拉屎,忙掩着鼻子就向回跑。王红眼说:「这里没有,咱们再到别处看看去。」就一起出去了。

    玉宝吓了一头汗,忙爬进洞口去,用手把两捆草一拉堵死了洞口。玉宝说:

    「娘,鬼子走了。」

    娘忙把他拉在怀里说:「唉呀孩子,可把娘吓死了。」「娘,方才你说咱们家今年别想活了,是怎麽回事情?」「唉!孩子,你爹把才 来家的四斗粮全放在棺材里。鬼子抬去棺材,那粮还能有吗?」说完就难过起来。玉宝见娘哭了,他也哭了。

    娘给他擦擦泪,说:「孩子,别哭啦!千万可不要出去,你睡觉吧。」玉宝趴在娘腿上睡了,他娘可没睡。她又担心,又害怕。担心的是玉蓉在她姥娘家,鬼子会不会到孔家屯?玉蓉不像玉宝胆子大,要把孩子吓坏了怎办!害怕的是鬼子再来找女人,要被鬼子抓去就坏了。方才要不是玉宝伶俐,也给鬼子抓去了。

    她低头想看看玉宝,黑洞洞的,一点也看不见。她用手摸摸孩子的头,心里说不出的疼爱。想起那口棺材,那是花三石五斗粮向王红眼买的,秋天还得给人家五石粮呀;棺材里放的是一家七口的命根, 来这四斗粮,全家要用它活到秋天呀,这下子怎麽活呢?

    她听见外面马蹄声叔侄二人回头一看,见是阎王保长,他还带来七、八个鬼子,押着好几个壮丁,正准备挨家抓人呢。高学德放下玉宝就想跑,已经晚了,叫鬼子抓住了。

    周保长斜楞着吊死鬼的三角眼笑着说:「哈哈,好呀,你弟兄胆量真不小!

    皇军要回瓦房店,你们不去帮助送一送炮弹,还敢反抗我的命令,到处乱跑。

    我看你再跑!今天北路上又过皇军,你去帮助送送炮弹吧,送到了就回来!「玉宝瞪着眼睛,气冲冲地说:「他是东洋……」高学德知道玉宝要骂他们,怕他骂出口,闯的祸就大了,忙用手把玉宝的嘴给紧紧地捂住,说:「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