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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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致醉醺醺地被人扶下车。 面前的江公馆亮着灯,白色的西洋风情的墙和红色的瓦,前朝留下的宅子被洋人占了,又落到江肖远手上,几经拆补,改成了这怪异的模样。搬来的第一天,江肖远就让人把供着的圣母像砸了,改拜关公。 九月已有了凉意,晚风一吹,江致手脚发凉。门口迎接的佣人一个伏着他,一个抱着他落在车座上的大衣。 公馆的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自然不知道三年没回过的大少爷畏寒。倘若翟仄在,自然是知道要给江致披上大衣的。 江致一个月前回国,跟在身边的翟仄不知怎么的入了江肖远的眼,被派去南边做事,前些日子才打了电话,恭恭敬敬地说还要过一个月才能回来伺候少爷。 江致当然不会说什么,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翟仄跟了江致十年,江致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没打算将他拘在身边。翟仄是有能力的人,而江肖远用人向来不看出身。 本只是开个口的事,江致微微摇了摇头,挥了佣人,自己向里走。他厌烦这地方,连带着里面的佣人,也没有稍微亲近一点的意思。 进了屋,一抬头,就看到江虔站在扶梯的上,阴郁地盯着他。江致向他点了点头,错身上楼了。江采儿“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见了他,叫了声“大哥”,又很快地跑了下去,正巧被江虔逮住,指桑骂槐地说了几句。江致只当没听到。 江采儿和江虔的卧室在二楼,江致在三楼。他睡在最里面的房间,旁边是江肖远的卧室,再拐个角是江肖远的书房。一般的佣人上不了三楼。 江致回国不久,前些日子住在旅馆里,这两天才搬回来。房间里的东西和他走时没什么两样。管家问他是否要添些什么,江致说不用,只是将自己带回来的那只小皮箱放好。 现下他开了灯,坐在床上,才觉得屋里空荡荡的。很低的一声从他的被子里传出来。江致回过头,才发现被子鼓起来,里面显然有个人。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发生的事,于是将头转了回去,背对着人,语气不大好地问:“谁送你过来的?” 没有答话。 一只赤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搭到他的肩膀上,在灯光下像雪一样白,生得很是漂亮。江致瞥了一眼,倒是觉得没有自己预料的那样细。 江大少爷狼狈地被叫回国来,圈内人知道他是与男人厮混,被江大帅知晓了。旁人避着霉头。 江致想,这会儿就往他床上塞人,也不怕江肖远知道了,气得掀桌子。 他握住那只作怪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说:“我没有强人所难的喜好——我知道你有个未婚妻。陈小姐是个好女子,你且不要辜负她,现在就穿上衣服出去罢。看在我的面上,这些天起码不会有人为难你。”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江致听到被子掀开的细微声音。他握着的手是十分暖和的,很快,跟手一样暖和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背。低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是自愿来的。” 他说得又快又急,江致险些没听清。他醉了酒,又是个忘形大的人,也就没意识到这声音与他白日听到的有些不同。 “哦,”江致懒懒地说,“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只是能不能关上灯,这是我……”那声音听起来很羞赧。 江致觉得有趣,便关了灯。那双手又攀上来,紧紧地缠住他的脖子。 江致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你更像是要来杀我的。” 那双手紧了紧,随后飞快地收了回去。 江致习惯了在国外的散漫。江肖远为他选的学校,江致没去,自己带着钱和翟仄,去了另一所学校学艺术,离江肖远给他圈的地方远远的。洋人哪里在乎他是什么身份,左右不过是个留学生。江致隐姓埋名,忘了自己还在许多人的暗杀榜上,托江大帅的福气,有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 江致脱了外衣,侧躺在了床上。他实在有些倦怠,却还是揽住了床上的人,另一只手抵着脑袋,偏过去看床上的人,只能看到一个浅薄的轮廓。 齐月明卸了妆,并不如台上那般艳丽,面容很是清俊。江致在万国大酒店包厢口撞见他素颜的模样,只不是那时他衣冠不整,现在想起来,倒是不记得他的眉目了,只留个印象。 黑暗中,江致看不清他的脸庞,只是摩挲着碰到了他柔软的嘴唇。齐月明赤裸裸地躺在他的怀里,僵硬得很。 “齐老板生得好模样,那怪这般很红火,我回国看的第一出戏,就是贵妃醉酒。江某向来不看戏,但也看得出齐老板演得很美。” 他的手向下,划过齐月明的喉结,捂在他的胸口,手掌收拢,抱住一团软rou。齐月明发出很轻的呜咽。 江致脑袋发昏,揉了两下就松开了手,低下头含住已经挺立的乳尖,轻轻地拿牙齿磨了几下。 “不开灯倒是可惜了……” 齐月明推了推他,江致抓住了他的手腕,当他是欲拒还迎。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江致的兴致不是很足,再加之有些迷糊,他看不到对方,竟隐隐约约将对方当作了翟仄。 翟仄是习惯了承欢的,脱了衣服就能很容易地进入。江致忘了旁人不是这般的,只耐心涂了一点润滑用的脂膏,抬高对方的腿,不管不顾地挤了进去。齐月明搂着他的肩膀,用手锤他的背,气力很小,像是情趣。 江致没想过他是第一回,只是安抚地碰了碰他的唇角,也不去亲他,反而更快地抽插,那处很紧,江致猛干了一会儿,草草地射在了里面,搂着对方,衣服也不脱地盖着被子睡了。他体寒,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火炉,倒也舒服。只不过隐约间,他听到小声的哭泣。 第二日他醒来,却是不觉得舒服了。他是个有些讲究的人,发现自己未洗澡换衣,身上还有些酒气,绞紧了眉毛。 昨晚那人被他搂着,此时背对着他。 窗帘没有拉严实,中间有很细的一道缝,光透过缝隙,打在那人白皙却泛红的背上,漂亮得很。 江致漫不经心地想,下回应当叫他扮作贵妃,好叫自己做一回帝王,还不比拿宫城中的傀儡快活?他又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窗帘,却愣住了。 床上的人年轻模样,柔软的有些长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即便睡着,面容也十分昳丽,只不过挂着泪痕,一副凄楚的样子。江致没去记齐月明的长相,却也知道这并不是他。 江致再度皱起了眉,又听他呻吟了一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guntang得很。 “哪来的小毛贼,”江致捏住他的下巴,自言自语道,“害人都不会。”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叫管家去叫医生到自己屋里,看看这个一身狼狈的家伙。 公馆里的佣人不多嘴,但是一早上这样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江采儿像是炮弹一样冲过来,被拦住,转而跑下来,站到正在用餐的江致身边。江致起得晚,错过了餐点,本想叫人送到屋里去,又想起屋里还有个人。 此时长桌上只有他一个人,显得空荡。 江采儿还记得他三年前的排斥,不敢直接坐下,过了半天,才喊了生“大哥”,神色有些扭捏。江致对自己唯一的妹子的脾气很熟悉。江采儿容貌普通,不像她舞女出生的mama,好在脾气也不像。 江虔倒是与他们俩的母亲长得很像。 江致此次回来,心态平和得很,前段日子都尽量避开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大哥,你屋里的那个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江致放下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采儿看着他,眼神有些可怜,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漂亮的话,可能是我的家庭老师,”她绞着手,“我等他醒来再看看。” 话说完,她一溜烟地跑了。江致摇了摇头。 这两天跟在他身边的是江肖远的亲信,叫做周昕,人很忠诚,却不大聪明,刚好被派来做看着他的活。 他应当已经将这件事报给江肖远了,才露了面,同江致说起今日的一些事,“齐老板想约您吃个饭。” “什么时候?” “齐老板说今日,改日都行,看您方面,是要拒了,还是……” 江致说:“今天是不是也有他的戏,我去看看,顺便一起吃个饭。” “明白了。”周昕点头,他擦了擦自己的汗。江致猜他是被江肖远说了一顿。但天高皇帝远,除非江肖远叫人把他关到牢里,否则是奈何不了他的。腿是长在他的身上的。 “下次这些事不用你处理了,”江致说,“我不过一闲人,接个电话还是有时间的。我睡了,不在,就叫他改时间打来。” “在下明白了。”周昕点点头。 “今天不用跟着我。” 江致吃了饭,又晃去看屋里那人的情况。医生说他发了高热,还没醒,但问题不大。江致问管家这人是哪里来的,管家告诉他是江采儿的家庭老师。 “是江城大学的学生,听说成绩好得很,来教小姐钢琴和英文。” 江致说:“怎么不找一个女先生?” “小姐喜欢。”管家沉稳地说。除了荒唐的江致,江肖远不管其他儿女的这些琐事,怕是只知道江采儿找了个老师,不知道她找了个年轻好看的男老师。 江致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别叫人走了,照顾好了,我回来再问问。” 他戴上帽子,坐上汽车,转头去了恩承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