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会

    蒋俞言月份大了，未防早产，轻易已不能下床。更是容易疲累。或许是我今日回来的太晚，往日总是能看着他撑着腰腹，在堂前等我。

    原来不知不觉，我竟也已经习惯了。

    我恍恍惚惚的在府内走着。此时已是深夜，府内很是寂静。

    一路无阻。

    我猛然惊醒，却发现我已经站在了蒋俞言的院子外。我看着那处我从未踏足过的院子，静立良久，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守夜的是蒋俞言贴身的小厮——青山。他迷迷糊糊的靠着门框打盹儿。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张望，一见是我，猛然惊醒了。

    他愣了一回儿，才猛然想起给我行礼。

    我打量着这里，不发一语。却是他忍不住了，似乎是忍了太久，在这夜深人静的地方到底是没忍住的替他主子打抱不平：

    “公主。”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算是叫他继续。

    “公主，小的自知身份低贱，有些话本不该小的同您讲。可，可我家主子，他，他实在是……”青山看着我，似乎有太多的愤懑委屈。

    “他怎么了？”我轻轻问出了口。

    “小的旁的也不清楚，但是我家主子是一心想着您。他怀胎那般辛苦从未与您言语。可，可……”说着说着，显然是说不下去。可顿了顿，又开了口：

    “主子早到了日子，可现在却一直强行保着。身子越发难受。整日里行走坐卧均是不易，可却仍是日日等着公主。可公主却——”许是说到了深处，话音不免带了些怨怼，发觉之后又猛然止住话头。

    我依旧古井无波的听着。果然，他又开了口：

    “我家主子这胎本早就该落下的。可，可是……强行保到如今，已然是快到了日子。今日主子胎动不适，传了太医一瞧，都说实在是不宜保下去了。可主子说，说……”他几经嗫嚅，终究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说什么？”我终于是有了点兴趣，看着这一脸心疼的小厮，问出了口。

    “主子说：他的一切都是公主的，但凭公主决策。无论如何艰难，只要公主不愿，他定是不会让公主不悦。”说到此处，那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眼眶竟也红了。我也说不清是何心思，挥了挥手：

    “念你一心为主，本公主便不与你计较此回逾矩。但不会有下次，下去罢。”

    青山向我行了一礼，低头退下了。

    我静立许久，还是掀开门帘进去了。

    此时已是隆冬，孕夫畏寒，屋里炭火烧的很旺。慢慢的熔了我满身的凉气。我看着他的的睡颜，不觉心也渐渐回暖。

    我同他成亲许久，却出了那一次酒醉，还从未同过房。更是没有到过他的卧房。我轻轻的抬脚往他那处走去。

    蒋俞言的觉很轻，许是最近身体太过疲累，所以我进来是他还未醒。我虽已尽量放缓了步子，可他还是听到了动静，蹙眉醒了过来。

    我见他第一反应先是本能的护着肚子，等双目聚焦时，这才发觉来人是我。一时间，他有些怔住了。

    等到彻底反应过来我真的在这里时，他突然就笑了，笑意深达眼底，将他这些天的憔悴都给比了下去。撑着身子就想下床，见状，我赶忙加快脚步往床边走去。

    我一把扶住想要下床的蒋俞言：

    “别动。”

    “公主来了？”

    蒋俞言笑盈盈的开口，仿佛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一个寻常的日子像寻常一样在等我回来。但在他身边的我却能感受到他紧绷是身体和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