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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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梦!”顾燕帧回过神,瞪着眼说:“没看我屁股都坐这儿了吗!” “你屁股坐这儿就得睡这儿啊!”曲曼婷回头也瞪他,看着顾燕帧摇头晃脑,翻白眼的样子,继续道:“主人没说话呢一点不懂礼貌。” 沈听白皱了皱眉毛,这二人见面就开始你来我往,权当没他是吧。 曲曼婷两手扒拉着门,看向黄松,脸上带着笑容,嗓音甜腻道:“小松,你说,这房间该是谁的啊。” 黄松看看她,再看看用手指着他,一脸威胁的顾燕帧,支支吾吾半晌,甩手道:“反正我不管,你们自个儿决定。” “那听白,你说,这房间该是谁的。”曲曼婷又把这张笑脸对准了沈听白,扒拉着门,娇软的身体动来动去,“我们投个票,小松弃票,你来决定投谁。” 顾燕帧心里一紧,忙低了头,伸出手放在嘴边咬了咬,不时偷瞄沈听白一眼。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沈听白吐口气,看着曲曼婷微笑道:“自然是你。” “对!”果然如此,顾燕帧就不该期待什么,他目视前方,看也不看沈听白,手也不咬了伸过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声音尖锐,捏着嗓子,非常不走心,甚至是赌气一般。 曲曼婷心里窃喜,托长声音软绵绵道:“小松,我是女生,听白也已经投了我一票,我睡这里可以嘛。” 顾燕帧极为嫌弃地嘁了声。 黄松却是点了点头,“嗯!还是让女孩子住吧。” “耶!”曲曼婷兴高采烈地举起一只手,反手面无表情,指着顾燕帧,异常鄙视地说了句:“垃圾。” 这间房间定下,黄松带着沈听白和顾燕帧看别的房间,布帘半卷,阳光满室,正是曲曼婷先前到的屋子,他挠了挠头说:“这间采光很好,也有两张床,你们要睡一间吗?” “对对对,讲的对。”想着能再次和沈听白一间房,顾燕帧刚才那点没被投票的郁闷就完全没有了,眉毛一挑,给黄松比了个大拇指,再次咬住手,有些忐忑地等着沈听白决定。 沈听白把他和顾燕帧的皮箱放在地上。 曲曼婷噫一声,她竟才注意到二人的皮箱,大小款式完全一样,刚才沈听白是不是给顾燕帧拎了两个箱子来着,确认道:“我没眼花吧,顾燕帧,这两个皮箱是你的吗?” “当然是我的了。”顾燕帧咬着手,嘴角不屑地扯出幅度,心里的愉悦更上一层楼,刚才进屋还是沈听白帮他拎的箱子呢,算过来都两次了。 “你们好到款式都一样了!”果然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鬼混的不是一般程度了,曲曼婷感觉浑身的毛都炸了,又噫一声,看着沈听白难以置信:“沈听白,你还给他拎箱子!” 沈听白摘掉银边眼镜,低头擦了擦,装聋作哑。 “嚷什么呢嚷什么呢,大惊小怪,能给你拎,就不能给我拎啊。”顾燕帧摇头晃脑,颇为嘚瑟。 黄松怕他们一言不合吵起来,忙说:“那燕帧,沈大哥,你们是要一间屋子吗?” 顾燕帧果断转移重点,肯定道:“当然,没看到行李都放这儿了!” 沈听白已经默认了,顾燕帧让出那间屋子其实是不开心的,听到黄松问他们要睡一间吗,明显情绪高涨了,既然如此,就随他吧,也算是他刚才没有投票给这个少爷的一点歉意。 曲曼婷张着嘴,足以吞下鸭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沈听白都愿意和别人一个屋了,这个别人还是顾燕帧。活的久了,果然什么都能看到。假笑几声,叉腰遁走。 安排好房间,一行人出发去海边。 曲曼婷像个放飞的鸟似的,兴奋地哇了一声率先跑了出去。 沈听白看着她开心,自然也开心,连顾燕帧在旁边搭上他的肩,都笑意盈盈地瞥了他眼。 顾燕帧想到这人过分愉快的心情所谓何人,心里就闷得慌,连带着这一眼都不顺心了,松开他,走到前面搭上黄松。 “你看这海啊,待会儿我带你们去捞螃蟹。”黄松说。 顾燕帧昂着头,一手插兜,没什么反应,越走越快了。 沈听白莫名其妙被丢下,曲曼婷不管他可以理解,顾燕帧竟也不和他一起走了,那眉眼间的笑意渐渐冷却,脸皮紧绷,看着前方勾肩搭背的身影。 黄松走老远,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回头道:“沈大哥,你快点。” 顾燕帧手上用了点劲儿,带着他强行往前走,连个头都没回。 沈听白眉头紧皱,要住一间屋子时,这个少爷还乐的屁颠屁颠,刚出门也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以他对顾燕帧的了解,这人不该不搭理他才对。叹了口气,他发现他似乎跟不上顾燕帧的变脸速度了,难以捉摸,难以理解。 可要他再问—— 你这是生什么气? 却是不可能的。 一是因为顾燕帧这次并没有亮出身上的刺,显然打算悄无声息,独自消化。 二是因为人总没有夜晚那么感性与冲动,他做不来在顾燕帧沉默的情况下,还凑上去问他为什么。 就这样吧。 到海边,曲曼婷脱下高跟鞋下了水,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薄纱裙,裙角轻摆,在风中摇摆成画,后来黄松加入,也随她一起入了画中。 沈听白站在旁边看,目光随着曲曼婷的身影而移动,直到他听到一声咳嗽声,猛地转了头。 顾燕帧穿着白衬衫,西装马甲,风吹着他头发,他静静地站着,没有跟下去打闹。只是这会儿他将手放在唇边,又咳嗽几声,瘦削的身形晃了几晃,竟有些要倒下来的架势。 沈听白动了动,往他那边走过去。岸上就留他们二人,可他们的距离并不怎么靠近—— 有顾燕帧这个少爷莫名其妙疏远的原因。 也有他任由其疏远的原因。 反正他们不怎么靠近,沈听白不知道风这么大,呼呼刮进耳朵里,他是怎么第一时间就听到顾燕帧的咳嗽声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往他那边走过去了。 若这是冷战,这代表投降。 沈听白快走进时,停下了。 顾燕帧吹风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沈听白喜欢曲曼婷,会因为她开心因为她露出真心而宠溺的笑容,再正常不过。他那点情绪实在无理取闹。想明白,在沈听白走向他,又停下来时,主动走过去,并且撞了撞他的肩,笑嘻嘻地说:“沈大少爷,怎么不下水啊。” 这会儿又变了个脸,就像刚才的疏远从不曾有过,沈听白再次没跟上这个少爷的速度,但他知道,不论是为何疏远又为何搭话,都已经过去了。把顾燕帧从上看到下,又想起那几声咳嗽,问:“冷吗?” “不冷。”顾燕帧摇了摇头,“曲曼婷都能蹦跶着下水,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被风吹的受不了啊。” “困吗?”沈听白记得,这人凌晨两点多钟到他家,在屋里睡下又聊些有的没的,直到天快亮,怕是没睡好。 “有点。”顾燕帧点了点头,突然就笑了,真心的,愉快的,两眼弯弯,唇角勾起,“沈大少爷,您关心我啊。” 沈听白扭头,重新看向下水的二人,一言不发。 顾燕帧笑的更肆意,抓住他的手腕,直直地向着海冲过去,“沈大少爷,来都来了,玩玩呗。” 沈听白被迫下水了,穿着他那昂贵的黑色皮鞋,皮鞋刚踩进去,就进了水,粘上沙子,没有卷起来的裤管也湿漉漉的。他低头无语地打量,被顾燕帧泼了水,这下连毛衣都不能幸免于难,在顾燕帧跑的时候,想也不想追了上去。 顾燕帧腿长,奈何沈听白腿也不短,他又边跑边回头挑衅,不一会儿就被追上,拽住沈听白的手就晃来晃去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沈大少爷能不能别报复我呀。” 你能要点脸吗?被逮到怎么就这副德行呢,沈听白抽了抽眼角,他被晃着手,却觉得头都被晃晕了,“那我就白被你泼水了?” “你不就叫沈听白嘛,你看这个白多适合你啊。”顾燕帧理直气壮,笑着说:“大不了大不了……” 沈听白听到前一句差点想掐死他,听到后面挑了眉毛,“大不了什么?” “大不了你泼回来。”顾燕帧噘了噘嘴,猛地哆嗦两下,“就是这天真冷啊,风还吹着,衣服湿了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说好的不冷呢,沈听白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甩开顾燕帧的手,转身就走。 顾燕帧悄悄地比了个耶,跟上他。 回去时曲曼婷已经在海边铺了个席,撑着伞在地上打坐,说是练功,一个大师交给她的,这样做会永葆青春。 沈听白和顾燕帧捡了些柴火,准备生火做饭,他为了曲曼婷特地学过厨艺,想着以后成了家,每天都能做饭给她,听到曲曼婷这话就笑起来了。 “练功还举把破伞。”顾燕帧习惯性吐槽,又拉着沈听白小声道:“我练功时就很规矩。” 练功—— 两人都会做这种别人看来很奇怪的事。 沈听白低着眉眼,心潮翻涌,惊觉顾燕帧和曲曼婷竟如此相似。 两人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同样被家长管制,同样被人看不起。 一个想挣脱父亲的枷锁,为此不断反抗,做一个纨绔子弟。 一个是想飞出笼子的金丝雀,不惜自毁羽毛,做一个抛头露面的大明星。 性格也几乎没有差别,时常自恋,大大咧咧,该强势就强势,会撒娇会服软,恼了就嘴上不饶人不管不顾,好像没人能欺负到头上来。 是相似的。 不管是身世还是性格。 沈听白是没办法抗拒曲曼婷的,这样他对顾燕帧的容忍与放纵,好像也有了理由。 谁也不知道沈听白在想什么,曲曼婷闭着眼回了一句,“我这不是怕晒黑吗,你懂什么。” “小姐,你现在要做的是过来帮忙。”顾燕帧拿着柴火指了指她,想到曾经在她小姨那里,摇头道:“算了,你炸厨房就够了,别再把海给炸了。” “第一,现在是我练功的时间。”曲曼婷无视他的嘲讽,一本正经的自恋道:“第二,你什么时候见仙女还要干活儿,都是你们长得丑的才做饭好不好。” 想着每天都能做饭给她的沈听白,心口中了一枪,唇角一抽。 顾燕帧同样自恋,哪能忍受别人说他长得丑,当下拿了砍柴刀就想过去把她当柴火砍了,沈听白拦他,哼一声,撂摊子不干了,拽走沈听白。 “顾少爷?”沈听白一脸茫然。 “叫什么叫,我们长得又不丑,凭什么做饭。”顾燕帧说着,把刚拿了鱼钩准备钓鱼的黄松叫住,指挥道:“回去还让你开车,你去做饭。” 黄松喜欢死他的敞篷车了,听到这话,连连点头,美滋滋做饭去了。 沈听白忍了又忍,噗嗤一笑,“顾少爷,你这是说他丑啊。” “我可没说,是你的曲曼婷开的头。”顾燕帧耸了耸肩,拿着鱼钩,拽着他到海边石头上钓鱼。 沈听白听出他语气不怎么好,坐在他身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