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邻居
正收拾今日统一发下的新书,孟思锦把需要复习的课本塞进书包,其余的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课桌右上方。 梁青桃在教室收拾的时候便跟她说了今天有些事情处理,不方便和她一起回小区,于是她和梁青桃在校门口分开。 她小步走向路旁停靠着的黑色奔驰,正要拉开扣手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朝目送着她上车的梁青桃浅笑:“桃桃,记得要复习哦。” 原以为孟思锦是要对她说些什么好话,梁青桃朝着身形娇小的少女的笑脸顿时僵在了原处,还没等黄线范围内的大奔驶向公路,她便跺了跺脚,自己先往反方向走去。 稳坐在后座的孟思锦把车窗打下,人流密集的校门早已不见梁青桃的身影,冷空气趁着孟思锦在人流中寻找熟悉身影的空隙时明目张胆的溢进了宽敞的车内。 她寻找梁青桃无果,猜测着梁青桃应是跺了跺脚扭头便走了,于是手按下旁侧的按键升起车窗,使车内与外界冷暖不能共论,年少的激荡也与她无关。 南方冬季总是靠所谓的毅力支撑,花洒温度移到最左边,雾气在浴室弥漫,洗漱镜也被无辜殃及,空间内仅靠着门的狭小缝隙让人有了些喘息的机会。 她把衣服拧干晾在阳台,冰凉刺骨的水让她有些哆嗦,支撑着校服的衣架高高悬挂在铁杆上,衣衫下摆时不时的滴落水珠,孟思锦有些愣神,伸手接住了几滴水珠,纯净的液体顺着掌心的弧度变为了一淌。 “小锦,你在阳台发什么愣啊,想发烧明天请假是吗?” 突如其来的怒气把孟思锦吓了一跳,她忙应了声,把掌心的水甩掉,而那几滴液体,从孟思锦的掌心流到了指尖。 风的响声撞击着玻璃窗,不知从何而来的凉意渗透进了屋舍。 孟母从厨房走出,瞧见她老老实实的端坐在书桌上预习,不禁多了些自豪感:“小锦,你把果盘送到隔壁去。” 孟思锦手中划着重点的笔顿了顿,墨水的加深在纸上显得与其他划线不协调,她敏锐的感觉到母亲今天的心情较好:“mama,桃桃还没回来。” “哎哟,不是的啦,我们家右边住新邻居了,你把这个送给王阿姨,要礼貌点。” 她双手捧过果盘,点头轻应了声。 孟思锦定定地站在木门外,这户人家大约是还没来得及装门铃,在叩了几次门无果后她便扬起嗓子询问:“你好,有人在家吗?” 木门后依旧是无人响应,她叹了口气,新邻居出门了…果盘怎么办。 孟思锦垂眸望着手里捧着的盘子,四格中不同的水果堆积的有些满,片状的苹果因久滞而变得有些软。 她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缓缓坐在了阶梯上,穿着冬季睡衣坐在合欢木阶梯上的女孩有些纠结的凝视着种类不一的水果,心想‘新邻居要是嫌弃了怎么办…’。 牙签被她扎进苹果块里,脆软并兼的苹果块被她塞进嘴里,后方忽的响起开门的响声。 孟思锦下意识地回头,腮帮子却还在咀嚼,汁水混进她的口腔,室外的温度和她的心一般凉。 “你哪位?” 她仰起头瞧着面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宽大的黑色t恤套在他的身上,裤子是同色系的五分裤,似乎是刚睡醒,眼底还有些惺忪,手指插进发间,鸡窝头被抚平整了些。 被邻居问了话,她忙站起身往前迈了几步,咽下腮帮子处的苹果块,把捧在怀里的果盘递到新邻居面前,有些支吾的道:“你…你好,我是你的邻居,这是送你们家的果盘。” “不需要。” 林端拒了孟思锦的好意便拉上了门,只是被外力阻止了,他皱着眉头,垂眼看着扳着门的白嫩手指。 没等林端不耐烦的言论说出,她就赶忙把门开的角度扳大了些:“这是我mama让我给王阿姨的,你不能替她拒绝。” 林端倚着墙壁,低头俯视着孟思锦,看见她急得脸涨红了的模样,林端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趣的听着孟思锦着急的语气。 “行,你说得对,我带你去找王阿姨。” 孟思锦小声喘了口气,跟在林端身后,看着他的后背,心想“原来他不是王阿姨的儿子啊…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她跟着林端进了客厅,果盘被孟思锦放在桌上,看着少了一块的苹果有些心虚,她的坐姿越发的端正。 “小端,这是哪家店姑娘啊?” 孟思锦抬眼往发声的地方望去,衣着旗袍的妇人扶着扶手一步步走下阶梯,林母面含微笑,姿态雍容,倒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知性美人了,即便是年芳四十,也有着不俗的风姿。 她搭在腿上的手紧了紧,轻声给林母道了声好。 林母脸上笑容并未有变化,只是称赞着孟思锦,随后转头看向正抬眼盯着时钟的林端,轻笑着道:“小端,你们年龄差不多,好好认识认识。” 被林母唤了一声,林端不再盯着时钟,他瞥了一眼坐的正端正的孟思锦,语气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波澜:“上午就认识过了,挺有意思。” “哦看来你们很有缘嘛,mama先上去了,你们慢慢聊。” 直到阶梯不再响起脚步声时孟思锦依旧是呆愣着坐在木沙发上。 林端轻咳一声,她才回了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叉着水果吃,孟思锦迟疑了一阵,开口道:“你…是今天在办公室的那个。” “那不然我是吴明理?”,林端随意翻着书页,无所谓的到。 孟思锦打量着林端的模样,与吴明理对比,都让人感觉到压力,于是她道:“也行。”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记起来了。” 木椅后的摆钟左右晃着,响声荡漾着整栋小洋楼,孟思锦捂了捂耳朵,她觉得这比放鞭炮还响,也不知道mama有没有听见。 “同学,七点了。” “啊…怎么了?”,孟思锦手重新搭在腿上,一下没反应过来林端赶人的意思。 林端有些语塞,这姑娘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你还不回去吗?” 孟思锦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时间了,她忙说了几句“抱歉”,随后稳住自己的姿态,腰板挺直的走了出去,还给人带上了门。 她貌似听到了屋里的人从鼻腔发出的轻嘲,回到自己家后被母亲责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也只是囫囵的解释了几句,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温水洗了把脸。 半躺在广木上,孟思锦抿紧了唇,回想着方才在隔壁时的情形,她捂耳朵的时候确确实实是看到了林端在笑的,还有她愣神的时候林端…在单边挑眉! 她摇了摇头,把语文书盖在了自己泛红的脸上,刺眼的亮光只从角落透进孟思锦的视线。 二楼一间房间里时而长恨歌,时而将进酒,月色浓重些时变为了草稿纸上的演练算式,而在林端看来,只是隔壁有间屋子凌晨还在亮着灯。 “阿锦!你起晚了哦。” 孟思锦推开门便听到梁青桃伴着笑意的话语,她大约是被梁青桃这一突然冒出吓清醒了,眼皮都轻了许多:“嗯…走吧。” 她坐上车时也不知为何往隔壁的门上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出来。 梁青桃捧着裹得紧实的饭团,边咬着饭团边端详着孟思锦,她眯了眯眼睛被梁青桃盯的心里发毛,声音放低问道:“桃桃,怎么了?” 梁青桃把包裹着饭团的纸袋扔进塑料袋里,笑眯眯的跟瞧着孟思锦:“孟同学,你的黑眼圈比你眼睛眯起来的时候还大个哦!” “看来昨晚是熬夜奋斗了。” 孟思锦看着梁青桃模仿着柯南思考时的动作,咽了咽口水:“至少我考完了不会哭着出来。” “孟同学,你这是在内涵我吗?” 她听着梁青桃怒气满满的调子,捂着嘴窃笑:“你觉得是就是啦,我先下车了!” 开学考根据成绩分班,文理班混着考,孟思锦在理1门外的告示上找着自己的名字,视线却不经意的瞥到了林端的名字。 0120110150 林端 1 孟思锦把书包放在了走廊的课桌上,笔袋摊开在课桌右上角,而林端坐在她身旁的课桌,正在草稿纸上涂画。 理1气氛安静,可以说是冷凝,掉笔的机率也小的可怜,倒是翻卷子时的声音较为齐。 孟思锦中性笔中的墨水在条条框框内变为了秀气的小楷,黑色字迹也磨成了叙述观点和列举实例的一把刀,锋利又坚韧。 两个小时用在平日消磨时光是极为难熬的,在解答主科时却总埋怨时间太短。 孟思锦从考场出来米白色的包被压在众多花里胡哨的书包底下,她把堆在自己书包上的包放在了一旁,从底下抽出自己的书包,米白色的布料上沾了少许污渍,在浅色衬托下尤为明显。 “最顶上那个黑色的包,帮忙拿下。” 孟思锦自然的顺了那人的意拿起书包,提在手上后才愣了神,猛地回过头看清指使自己的人。 “林端。” “嗯?” 孟思锦手指拽紧没什么重量的书包,脸颊因室外的温度而泛着微红:“你干嘛让我帮你拿包?” “手太短,够不着。” 孟思锦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两人的手臂长度,脸貌似更加红了:“自己拿!” 书包被放到林端怀里,而将书包提出来的人早已沿着墙壁边走了好几米远。 林端把几支笔放进包的第一层,随即抬眼扫了那纤细的背影几秒,勾了勾唇。 弧度小的只有他自己能意识到,他们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