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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启良一般是不抽烟的。原因无他,即便是最便宜的烟,也要十几块钱。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债务背了一堆,他不想再有无谓的开支。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严启良抽着烟面无表情的回想着刚才看见的画面。赵源喝的双颊酡红,趴在桌子上歪着头贴着一侧手臂沉沉睡去,眼皮盍着,盖住了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睛下方打出了一小片阴影,饱满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透过瓷白的齿列,隐隐能看见里面露出的一小截殷红的舌头。 在这种地方还能睡的这样没有防备,他是不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用怎样的眼光看着他吗。一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这个没心没肺的被别人用什么样的视线觊觎着,严启良就变得焦躁难忍。他想立刻拿外套把这个睡的不知死活的家伙给罩起来,然后把他抱回家,锁上门,剥去他的衣服,洗干净他身上的酒味,在床上好好地教会他什么地方是该去的,什么地方是不该去的。 也许这样太着急了一点,但是这样的场景旖旎的让严启良忍不住去想,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赤着身被粗鲁的扔到床上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也许因为过于惊吓,那双总是时刻诱惑着他的眸子会害怕的流下泪水,往日充满了rou欲的嫣红唇瓣也会颤抖着小口喘气,瑟缩着白嫩的身体扑到自己的怀里,用温热的双臂环住自己的脖颈,在自己的耳边小声的祈求着疼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能品尝到那看起来无比柔软的唇舌,轻柔的爱抚那一身白皙的肌肤,然后温柔的拥抱住自己肖想多年的宝贝。 但是他不能 严启良拧着好看的眉毛吸尽了最后一口烟,廉价的烟草味直直的灌满了他的肺部,在里面转了一个圈又被他重重的呼气了出来,像是把压在胸腔里的烦思也一并吐了出来,白色的烟气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他在这里幻想着对着赵源做尽了自己想做的一切,却不知道他的宝贝就是在不远处窥探着他。扔掉烟头,严启良准备回去了,只是没走出几步,他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人跟在他的身后。 赵源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老式的楼房间穿梭着杂乱的巷道。他之前耽误了一下,又不敢动静跑的很大,凭着一股子勇气冲出了这个直直的小巷以后,只看见碎花裙的裙角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又一个巷口处。 赵源有些狼狈的轻喘着,不知是紧张还是刚刚跑了几步的原因,他的额头上细细的冒了一层汗。午夜的映衬下,前面巷子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怕,只有一盏路灯在不远处亮着昏暗的光芒,能见度不足十米。 赵源又一次害怕了。说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严启良,如果不是的话,他该怎么回去呢,是的话又能怎么样呢。说起来,他和严启良之间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退却了。回头看向他跑来时的方向,只要穿过黑暗的巷子就能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只要原路返回去,然后回家睡一觉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了。 他又转过头,前面的路一团漆黑看不见方向,但是却不停的在诱惑着他。他想知道,他无比的想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不管是不是都好,他只是想宣泄出自己内心的感情。 赵源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按了三下拨号键,然后紧紧的握在手里。 不应该犹豫的不管是什么答案他都想知道,赵源心如鼓捶,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即便是高考都不曾让他有过这种感觉。 赵源走进了巷子,前面黑乎乎的一团,像是一条死胡同。 不可能啊,赵源半眯着眼睛刚想向前走两步,一个人从他的背后锁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死死的抵在了墙上。 对方的力气大的惊人,让他瞬间没了反抗的能力,被抵在墙上时头还被撞了一下,氧气的稀少让他有些头晕眼花,然而还不待他按下手机上的按钮,对方却又忽然解除了对他的束缚。 “赵源?”熟悉的声音,不甚熟悉的语气。 赵源一面捂着脖子咳嗽着跌坐在地,一面还在心里晕乎乎的想着。倒是难得听到他这么惊讶。 严启良赶忙蹲下将他扶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赵源难受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就靠在这件他意yin了许久的碎花裙主人怀里。他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又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了这张脸。 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严启良完全不同,记忆中的严启良有些瘦弱,有些腼腆,笔挺的衬衫扣子总是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一个。而面前的这个人,穿着廉价放荡的裙子,充满了攻击性,即便刻意收敛了,也还是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有些艳俗的妆容让他少了几分的清俊,却增添了几丝妩媚。虽然风格完全不一样了,但总归都是好看的。 “挺,挺好...的...”赵源不自觉的嚅嗫着。刚才嗓子被掐了一下,他的嗓音沙哑。 “什么?”严启良没听清,将耳朵凑过去了一点。 “我说挺好看的。”赵源含糊道。缓过了劲,他现在觉得额头那里火辣辣的疼的厉害,他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再拿下来手时,上面多了些红色的痕迹,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不仔细看甚至都能忽视了它的存在。 “流血了。”他有些委屈的看向严启良那琥珀色的眼睛,“我流血了。” 严启良端详着他光洁的额头上红通通的一个印子中间那一点点擦破的皮肤,无声的叹气。 “走吧。” “去哪?”赵源半被搂着站了起来,动作间他抓住了严启良的手,停顿了两秒,他刚准备放开,却被严启良一把握住。 “去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