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两年前。

    正值午餐时间,餐厅里客人熙熙攘攘,角落有一对男女相对而坐,桌上的餐点一动没动。

    女人衣着光鲜亮丽,化着精致的妆,正一脸不耐烦地听着对面的男人讲话。

    男人皮肤不好,有点显老,五官长得还不错,属于中等偏上。他的身上穿着高档的西装,但是背脊微微弯着,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频频点头奉承着对面的女人。

    这个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男人,是吕察。

    突然,女人不知听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冷笑着把水泼到了吕察脸上。一串串水珠顺着他湿哒哒的发丝往下滴,旁边的服务员和客人们都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要我嫁给你?不可能!”女人咧着嘴笑,趾高气昂地抬着头,拿鼻孔对着男人,活像一只孔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都要破产了,你不就是想娶我,然后名正言顺地拿我家的钱给你家周转吗?做梦!”

    女人拎起名牌包就要走。

    吕察脸上带着屈辱和不甘,嗓音嘶哑,五官有些扭曲,连声哀求:“我实在没办法了,看在老同学的份上……”

    他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听话,他都这么求她了。

    明明以前留洋的时候她对他穷追猛打,对他百依百顺、乖巧得很,不过就是打了几次炮后甩了她而已,原来对他爱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强势……

    女人一回头,轻蔑地睨着他:“说起这个,以前留学的时候我确实追过你,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现在落魄了,别说让我追,连追我的资格都没有。”

    她伸手掐着吕察的下巴,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嘴角高高勒起:“就你这副样子,脸糙手糙的,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富家公子?怕是家里佣人都遣散了吧!还穿着高档西装维持体面,妄图娶我。”

    “我……”吕察试图打断她的话,努力维持表面的尊严。

    “你以为圈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家快破产了吗?”女人变本加厉地羞辱他,仿佛要把以前受过的伤害通过落井下石找补回来,“哦,说富家公子也是抬举你了,不过是暴发户的儿子罢了,想想以前和你上过床我就恶心。”

    女人嗤笑一声,想起了那段她很想忘记的回忆。

    留学的时候两人刚巧是一个学院的,在国外遇到国人本来就有点特殊的缘分,更何况熟识以后发现本家是同城的。刚认识那段时间,吕察夸口自家家境优越,人也表现得温柔,她当初也是真心喜欢过他。

    她家境好,长得也好看,是学院公认的亚洲美女。而且难得的是为人十分大方,素来花钱大手大脚,平时和男友出去约会也从来不纠结谁买单。没成想两人处了没一个月,吕察就翻脸不认人开始冷着她,后来还找了个由头和她分手,没一个礼拜就又找了个新女友,听说也是个富家女。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于是长了个心眼开始偷偷打听。

    机缘巧合下,她偶然从他室友那里得知,原来在吕察眼里,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是他炫耀的资本,甚至还和他室友说,和她约会出去做什么都是白嫖——连人都可以白嫖。

    这可把骄傲的大小姐气疯了。她这辈子没喜欢过人,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是这么个拜金的渣男。这段感情就这么被掐死,她也在受过欺骗以后变得强势和冷漠。

    等她回国以后,和姐妹们聊起来吕家,那时候她才知道,吕家充其量就是个暴发户,早些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狗屎运发了笔横财,开了家公司赚点小钱,并不如吕察在国外留学时表现出的那样风光体面。

    真要说起来,吕察才是高攀。女人家的公司算是家族企业,虽不是什么首富豪强那么夸张,但在一线城市也是排得上号的,一位富家大小姐、集团继承人,居然被一个软饭硬吃的暴发户儿子骗到手,她那段时间可没少被小姐妹们笑话。

    她恨极了他,也恨极了年轻时不自爱的自己。

    女人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神越来越冷,凝着说不出的厌恶和痛恨,掐他下巴的手用力得仿佛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她恨得牙痒痒,但又觉得看他丧家犬的模样很是解气,奚落的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吕察,你现在就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吕察屈辱地闭了闭眼,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素来是个会装的,一睁眼就带上了nongnong的哀求:“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

    女人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恶劣的光,吕察十分熟悉这种目光,和他以前捉弄人的时候如出一辙。

    “跪下。”女人收回掐着他下巴的手,像摸了脏东西一样十分嫌弃地拿纸巾擦着手。

    “跪下就帮我?”吕察眼里亮了亮。

    “嗯哼。”女人不置可否地哼了哼。

    吕察跪了,当着所有人的面。

    周围的客人发出了一阵哗然,还有人偷偷拿着手机拍照。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不管能不能成,他都必须跪下去试试,不然他就会失去一切……他的手指握成拳头,颤抖着仿佛承受不住屈辱地闭上眼,心里却如毒蛇涂信般诅咒着那些看热闹的人,以及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

    就示弱一下而已,等拿到她的钱,呵呵呵,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她,他一定会把今天收到的屈辱成百上千倍地还给她!说他是狗?吕察心里冷笑,那就让她做一条摇尾乞怜的母狗好了。

    等他睁开眼,恨意已经被他收敛得无影无踪,他卑微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女人:“这样可以了吗?”

    不想女人冷笑一声,拿高跟鞋尖细的鞋跟撵着他撑在地上的手,吕察痛得额头满是冷汗,但还是硬忍着不吭一声,坚持地看着女人,妄想打动她。

    “癞蛤蟆下跪了,就能吃到天鹅rou吗?”女人折磨够了,松开了高跟鞋,却一句话把吕察打入了地狱,“不可能。”

    不过也许是因为吕察的隐忍取悦了她,她走之前好心地叫来服务生结账:“估摸着你也没什么钱,这顿我请了吧~”

    吕察垂着眼睛,湿漉漉的头发一绺绺地黏在脸上,拳头握得死紧,指节发白地颤抖着。

    服务员上前想提醒他,刚走到他面前,就看到眼前的人突然抬起头,眼里混杂着强烈的恨意和妒忌,仿佛阴沟里滑腻腻的毒蛇一样恶心。

    死女人,敢戏弄他?!

    服务员被他恶毒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回过神来看到对方已经垂着眼,平静地站了起来,拿纸巾草草收拾了一下,擦去头发的水和手上沾到的沙砾。

    他的手抚着那个高跟鞋跟扎出的深红印子,低垂的眼里凝聚着癫狂。

    等到他再抬眼时,眼里已经一片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个满怀恶意的眼神不属于他。

    “先生,您没事吧?”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询问,对刚才那个眼神心有余悸,生怕被毒蛇盯上。

    “没事。”

    吕察旁若无人地坐下,开始吃桌上一动没动的东西,服务员不敢多问,怯怯地退到一边。

    “爸,没成。”

    走出餐厅,吕察垂着眼睛打电话。

    “嗯……没关系,我们尽力了,你先回来吧。”电话那头,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认命的无奈。

    “不过,我想到了个好办法,”吕察抬眼看着繁华都市里的高楼大厦,眼里一闪而过阴毒算计的光,“回去和你说。”

    挂了和爸爸的电话,吕察又拨了个电话出去:“老钟,今天晚上给我送点东西来。”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吕察笑了,唇角高高勒起,让人不寒而栗:“老样子……不,要最新的,晚上六点,老地方见。”

    “事成之后给你包个大红包。”

    豪宅内,华丽的地毯铺陈,客厅摆设看起来就十分昂贵。

    “咚!”

    一个杯子突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滚,茶水迅速洇开,在地毯上留下了深深的水痕。

    女人仿佛还不解气,拖着鞋啪嗒啪嗒地走过去把杯子捡起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往地上一摔。

    “啪!”这次没有地毯的保护,杯子如愿地碎成了玻璃渣,脆响让人浑身一激灵。

    “怎么了哟我的小祖宗!”一个温柔的披着丝质披肩的贵妇从楼上款款走下来,声音里透露着纵容,“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这让你爸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妈,没事,”女人看到贵妇,表情软了软,但还是有些生气,“而且我的脾气和我的业务能力没关系。”

    “好了好了,知道了,”贵妇笑着示意佣人来打扫玻璃渣,嘴上不吝夸奖,试图给自家女儿顺毛,“我的女儿最厉害了。”

    “……”女人沉默着坐下,刚想说什么,突然手机震动,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她的小姐妹。

    她对母亲点了点头,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明显压着笑意的女声:“亲爱的赵嘉云同学~还在生气吗?听说你那个傻逼初恋男友来找你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想笑就笑出来吧,”女人心情好了些,对好友的尿性见怪不怪,不过想起吕察就气得要命,冷笑一声道,“可把我气的不行,想想就恶心。”

    小姐妹的声音欢快,透露着唯恐不乱:“我有个朋友刚好在那,就看热闹录了个视频发给我。我认出来你了,估摸着能让你这么生气的只有那个渣男。看他给你跪下,真tm解气!”

    “你在家吗?晚上陪我散散心?”小姐妹家也在这个别墅区,两家人彼此也很熟,几乎等同于发小,女人看着坐在沙发上拨弄指甲的贵妇,手指了指电话。

    贵妇温柔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起身过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转身上楼,背影绰约。女人的眼睛直视着楼梯处,像在注视母亲好看的背影,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行,我还在公司就不回来了,直接东方大酒店见,”小姐妹很爽快,“我也刚分手,终于甩了个牛皮糖,晚上我请你!”

    “哟,真是恭喜,又恢复单身了啊。”女人闻言笑了,好友交往几个礼拜就要换个男朋友的风流事迹简直不胜枚举。

    “嘻嘻,同喜同喜!”小姐妹俏皮耍宝。

    吃完饭和姐妹一起逛街购物十分解压,彼此相熟知根知底,聊天内容也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聊什么,从首饰聊到男人,从宠物聊到职场。

    “城南有家西饼屋很好吃,我朋友前几天给我带了一盒酥饼来,我过两天也去,要不要给你带?”小姐妹是可爱挂的,口味也偏甜,特别爱吃糕点。

    虽然也老大不小了,可是酷爱穿短裙扮嫩,和素来打扮成熟脚踩高跟鞋的她走在一起,就像清纯meimei和性感jiejie。

    可谁又能知道这位meimei换男友像衣服,jiejie却没谈过几次恋爱脑子里全是客户。

    “好啊,酥饼我喜欢,不过估计没空去,你给我带盒来尝尝味道就行。”

    她也爱吃糕点,但不会为了糕点不远万里特意去一趟城南,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可是她家和城南的位置相当于一个大城市的两头,连轻轨都要坐一个多小时,实在远得很。

    “听说那个面点师长得可帅了!”小姐妹眼神亮晶晶。

    “你的重点果然是男人吧?”女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注意安全。”

    “哎呀,会做饭又帅的男人哪里找呀,可不能错过了。”

    “最近开的吗?”女人皱了皱眉,在脑海里搜索,她虽然不热衷,但好吃的糕点她多少有点印象,有时候也会买来送客户,“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是,在城南开了有好几年了,但是那个面点师不喜欢宣传,听说是在躲什么人,最近才开始电话订购接单,以前只有去店里才能吃到。”

    “而且碧湖广场和碧湖小区不是在建了嘛,房价蹭蹭蹭地上涨,那边的人流量也多起来了,所以名声打出来了吧。”

    已经九点多了,这个综合体离她们住的别墅区很近,两人一边聊着八卦一边散步回家。

    别墅区有1区和2区,女人先送小姐妹到2区门口,高跟鞋哒哒哒晃悠晃悠准备回自己家,眼瞅着就要到1区门口了,突然暗处扑上来一个人从背后箍住她,拿布闷住了她的口鼻。

    糟了。

    刺鼻的气味扑来,女人赶紧屏住呼吸。她挣扎踢蹬,试图引起保安的注意,却被那人拖进了路灯后的阴影里。

    眼见着求助无门,她就拿高跟鞋狠狠地踩上了对方的脚,把全身力气压上去,试图让对方放手,高跟鞋誓要扎出一个血洞来。

    “嘶——”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又很快憋住,手捂得更紧,另一只手开始放肆地揉捏她胸前丰盈的乳rou。

    放肆!女人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张嘴想喝止,反而中了对方的jian计吸进了迷药。这迷药分外霸道,不一会儿女人就失去了力气,被身后的人拖进了一旁的黑色轿车里。

    “死女人,力气还挺大。”那人看着昏死过去的女人胸前的丰盈,眼里冒出yin光,不怕死地伸爪子上去揉捏那对兔子,嘴里骂骂咧咧,“还挺软,又软又大。”

    “别玩了,上车,”驾驶座的人催促道,“这可不是你玩得起的人。”

    “嘁,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