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

    项一州突然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尖，轻微咳了一声，“以前来过没？”

    秦天知道项一州是在问自己，他说没有。

    “我看也是。”项一州随意道：“这家的鹅肝和姜汁蜗牛不错。”

    “点了鹅肝，看来是常客啊？这么了解。”乔晚继续翻着菜单。

    项一州面不改色地否认道：“来过一两次，正好点了。”

    “哦，是嘛？”乔晚狐疑地看了项一州一眼，跟江莹继续讨论菜单了。

    项一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否认，他假模假式地看着江莹点单，却时不时地用余光去注意对面正在看手机的秦天。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头发也没打理。额前的碎发自然垂着，看上去倒像个大学生了。

    秦天从不加炮友的微信，他的手机里插了两张电话卡。此刻卡2来了两条短信，是林禹发来的。第一条内容无外乎什么想你了昨天怎么没来之类的，第二条是问他什么时候去Gay吧，说会一直等他。

    今晚有饭局，明天得带乔晚回家吃饭见父母，至于下周…

    他抬眸扫了眼专心看菜单的项一州，下周无论如何都得请对方吃个饭。

    “诶～我说项一州，你凑我家莹莹那么近干嘛？”乔晚啧了一声，“兄弟一场，注意分寸哈。”

    项一州：“……”

    “你干嘛这样说他啦，他在给我推荐好吃的点心。”江莹把菜单推给项一州，“我看得差不多了，你点吧～”

    “哈哈，开个玩笑。”乔晚也把菜单递给秦天，“你看吧，我都点完了。对了，再帮我加个酸奶香草冰淇淋哈。”

    “好的。”毫无存在感的服务生从刚才就一直在边上站着了，她搞不懂眼前这四位男才女貌的顾客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天让服务生推荐了几道热门的菜，按着自己喜好点了两样就把菜单还给服务生了。

    项一州点了之前常点的套餐。

    乔晚拿起酥脆的餐前面包啃了两口，“秦天，明天下午怎么安排啊？”

    “明天下午约个地方，我去接你。见到我父母后，你只需要保持微笑，不用说太多。”秦天说：“大概情况我已经说明了，经朋友介绍，谈了一个半月。”

    江莹噗嗤一乐，“好老土的相遇方式，其实可以浪漫一点呀。”

    乔晚也乐了，“我看秦天就不是个浪漫的人，还经朋友介绍。那我明晚就做个哑巴？多不讨喜啊。”

    “适当聊几句就行。”秦天又补充道：“晚上吃饭的时候稍微…淑女一些。”

    “不要吧唧嘴？”乔晚继续啃着面包，一边吃一边说：“你就放心吧！明晚保证淑女到你爸妈满意，绝不会出岔子。”

    …

    项一州听着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突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吃这顿饭，怎么浑身都不得劲呢？秦天在跟乔晚交代注意事项以及明晚的一些安排，这个话题江莹也能参与，他们仨人聊得其乐融融。

    菜品陆续上齐，乔晚像是为了证明给秦天看自己的吃相，吃得相当优雅淑女。

    “我这吃相可还行？”

    秦天点头道：“可以，基本没问题了。”

    擅长谈笑风生的项一州头回有些沉默，他看向秦天握着刀叉，骨节分明的手，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儿。秦天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在用叉子将切下来的那部分送入嘴边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项一州的视线。

    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带着一丝尴尬。

    对视还不足一秒，项一州立即回过神来。

    乔晚感受到了怪异的气氛，随即说道：“项一州，饭后有没有别的安排？”

    江莹也笑着说：“是呀，周末嘛。一会儿我跟晚晚还有活动。你们两个来不来参加呀？今晚不喝酒了！”

    “不去了。”项一州突然有些烦躁，“公司年底比较忙，明天还得加班。”

    “我也不去了，得早点休息。”秦天说。

    乔晚没再勉强，开始活跃气氛：“来来来，吃菜吃菜。项一州，把你的蜗牛分我一个！”

    一顿晚餐在乔晚和江莹有说有笑的氛围中结束了，秦天不再像昨晚那么生分，也能跟她们简单聊上几句。

    …

    “那我跟莹莹先走了啊。”乔晚搂着江莹，冲面前的两位帅哥挥了挥手，“再见喽，下次再约你们喝酒！”

    “再见啦，两位帅哥。”

    秦天&项一州　：“再见　。”

    目送乔晚和江莹离开后，项一州也打算走了。昨晚还能跟秦天沿着河边有说有聊的，今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什么都不说好像又不合适，他没话找话：“你车呢？”

    “在你旁边。”

    “……”项一州扭头看到自己右侧停着的一辆跑车，真是服了自己。露天停车场就在餐厅门口，还瞎问个什么劲儿。他笑了笑，“那行，我回去了。”

    “等等。”秦天叫住了转身要走的人，“下周末请你吃饭。”

    项一州知道秦天想还自己人情，他转过身，“行。”

    秦天又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一阵冷风吹过，可能是因为没了暧昧的灯光，项一州自在多了。他认真地思考着秦天提的问题，突然想起这货装过日本人，于是脱口道：“日料吧。”

    “好。”

    项一州从兜里掏出精致的铁盒，利落地拿出一支烟递给秦天。

    “来一根？”

    秦天接过烟衔在嘴里，从休闲裤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他想把火递给项一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抽上了。

    项一州走到秦天的跑车那儿，靠了上去。经过昨晚，俩人之间已经算是熟悉。所以他说话也没客气，“怎么把车搞得这么sao包？”

    “sao包？”秦天看着自己那辆低调的黑色跑车，不明白项一州怎么想的。

    “是啊，挺sao包的。”

    就跟你的人一样，项一州把后面那句话给憋了回去。

    “……”

    …

    回去的路上，秦天细细思考了与项一州之间相处的细节。

    他觉得项一州这人还不错，能当朋友处。虽然彼此都是弯的，但通过对方男友的外形来看，口味跟他应该是差不多的。

    项一州看着前方的圆形红灯，想起了餐厅里那暗红的灯光，跟着又想起了灯光下的秦天。

    cao，真他妈神了。

    红灯跳过，他降下车窗。冬夜的寒风透过车窗，在左耳边呼呼作响。

    很冷，却也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