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的婚礼
和细的雨在婚礼的那天早上缓缓来袭。 “是下雨了吗?”卡丽娜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边的艾利尔。 “嗯,”艾利尔转过身来,倾身吻了吻她的嘴角,眼神里是难掩的郁色。 海巫婆当时给他的诅咒是,在心上人和他人婚礼的前一天早晨死去。 可卡丽娜直到婚礼当天的今天都安然无恙,这种难寻规律的恐惧总是令人更加恐惧,有预兆的厄运和突如其来的,总是不一样的。 “没事的、会没事的,”卡丽娜拉开被子,坐着抱住艾利尔的腰身,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假话。 如果死亡没有在它应到来的时候到来,那么她希望它永远也不要到来,而不是在出乎意料的时刻到来。 两个人心情都不太好,像窗外绵绵的雨,细弱,却宛如恶魔驾临的前奏。 艾利尔穿着一身骑士的服装,气势凌人地站在披着羊毛斗篷的卡丽娜旁边,远远地瞪视着埃里克。 埃里克却毫不在意地冲他一笑,仿佛这几天的缠斗都一笔勾销似的,就像艾利尔今天、只是卡丽娜的侍卫似的。 小人鱼悄悄握紧了拳,真想一拳打爆埃里克的狗头,威胁那个老不死的国王赶紧停战,然后和卡丽娜平平安安地回到她的国家。 真是。 “别自己生气,不好。“卡丽娜看见小人鱼情绪外露,拍了拍他的拳头示意他放开,“你怎么也不系个斗篷出来?” 她摸了摸艾利尔束起的银色长发,都被雨点淋湿了呀。 她解开自己斗篷上用宝石固定的金色编绳就要给艾利尔戴上。 “这是专门给你...设计的...”艾利尔按住她的手,在这个场合有些羞赧。 卡丽娜的斗篷的确是为今天的婚礼特别设计的,紫色的宝石嵌在编绳的顶端,可以任意调整,而斗篷内是与婚纱相称的缀着金丝的白色,同色调的叠领向肩上敞开,延伸到朝外的紫色一面,与开始的宝石又相得益彰,算是王室的设计大臣们为了预防阴雨天气特别设计的新娘斗篷。 “那又怎样?”卡丽娜执意要摘下斗篷,“我给我的新娘戴上,有什么不可以的?” 艾利尔无法否认这个身份,只能顺从这个温柔少女的偶尔任性。 因为这件事情瞒着卡丽娜的国家的原因,只能由艾利尔充当她的亲人。 他就这样穿着新娘斗篷,牵着这场婚礼的新娘,在细雨中缓缓经过红毯,到达了那一端的教堂。 他仍然牵着卡丽娜,在更加身份显赫的大臣与国王面前,再次走过教堂里的红毯。 “给我吧。” 他认命地把少女的手交给埃里克,自己则隐藏了表情。 婚礼开始的那一刻,艾利尔退到席位的侧面,注视着卡丽娜的一颦一笑。 具体地说,只有颦,没有笑。 他看着卡丽娜一直皱眉,自己也觉得悲伤,逐渐地自怨自艾起来。 要不是他没发现卡丽娜去找海巫婆,要不是他变成人类去找她,要不是、要不是他们相遇,她本来不必经历这些... 她现在是优雅的公主,将来体恤子民的女王。 女王陛下闲来无事,或许会来海边逛逛,到时候她勾勾手、冲他温柔地笑一笑,不不,其实只要她站在那就好了,她站在那,他就会乖乖地游过去找她了。 等着她把他带回去,变成人类或是不变成人类,锦衣玉食或是忍受剧痛,他都愿意的。 可是现在都迟了,为了他,她受了死神的诅咒,他们绑成命运的连体,死神会给不忠的那个人惩罚。 喂,别呀。 我们是相爱的呀。 他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滴了一滴在那颗紫色的宝石上,衬得它更加闪闪发光。 “别、哭。”卡丽娜正看着他,用口势安慰着他,还露出她往常亲他时的温柔笑容。 “下面,请新郎深情地亲吻你的新娘。” 艾利尔的泪水一下涌出,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地砸在宝石上,在刚出现的太阳下,溅出紫色的小水花。 别啊。 公主啊。卡丽娜啊。 我的亲爱的、亲爱的少女呀。 请你、请你不要亲吻他,而是,请亲吻我,好吗? 卡丽娜的心里比艾利尔更加纠结,她站在众多声名显赫的人面前,作为这场婚礼的女主角——她在说我愿意的时候,已经刻意地隔开字符,还多加了′不′的气音。 这次、这次要是也蒙混过关的话,她真的怕在她死后,他们会对小人鱼不利,也会不履行停战的诺言。 可她还是!不想亲啊! 即使理性告诉她,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接受埃里克的亲吻。 但是!但是... 她努力向后错着身子,脸也不断地低下,让埃里克无法吻上她。 “卡丽娜啊!” “卡丽娜!” 埃里克的声音和另一道同时响起。 教堂里的人都向外看去。 “王父!”卡丽娜的脸上明显露出真心的笑容,比婚礼的全程加起来都要真诚。 这下肯定不会出什么变故了,她还能和她亲爱的小人鱼在一起。 “喂,贝利尔,听说你欺骗孩子们关于婚约的事情。上一辈的恩怨就不要牵扯到他们了,你只是没有娶到我meimei而已,干嘛要把以后的每一辈都捆绑起来呢?”布里茨在门口从马上下来,对这位旧识的老伙计调笑着。 “你...”被称作贝利尔的国王站起身来,用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门口过来的人。 “我今天可是带了东西来的,”布里茨冲后面挥挥手,巨大的炮台被几个士兵推上红毯。 贝利尔和其他人都被这阵势吓到,卡丽娜也趁机和艾利尔往教堂门口躲过去。 “喂,小人鱼,我想亲吻我的新娘了。” “一会、一会再...”艾利尔推拒着,却也因事情的转变而面露喜色。 “还是先给你试试,迷你版的威力。”布里茨拿着一个握在手里的炸药,在手心盘了盘就扔到无人的草坪上,瞬间腾起一阵黑烟,绿色的草转眼被炸成黑坑。 “真是多亏了其他国家的援助,军师才能这么快研制出好用的东西,”布里茨拍了拍手里的灰,看着吓呆的老伙计摆了摆手,“他们两个我就带走了,照顾他们挺长时间,辛苦你了!还有,记得向边境派遣守卫的和平士兵。” 三人分别骑上马,在有点缺损的草坪里渐行渐远。 士兵们推着炮台走在后面,像是持续未断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