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意外相遇
严霜澄本来是不喜欢夜总会这种地方的，光线不好声音嘈杂还有来路不明的人给点来路不明的暗示，要不是今天谈生意的人想来玩玩，他这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这王老板估计是家教很严，看着正人君子的，来了这儿跟撒了欢一样，和店里的公主正在情歌对唱。严霜澄完全和这号人玩不到一块，就坐在一旁抽烟，只觉得这个音乐声越听越难以入耳，自己比被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还难受，打算找个借口直接回家了，就准备出去给公司的司机打个电话，叫他一会儿过来接他。 他想找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然而这里地理位置实在是复杂，他拐了几道弯，消防通道没找到，却因为转弯处的死角和端着酒的服务生撞在了一起，五颜六色液体给他的衬衫一下来了个回炉重染。 “先生，对不起！”还没等严霜澄说话，那个服务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声音里透着焦虑。 可不呢，这还是楚宁第一个月来这儿打工，这些颜色各异的酒都不便宜就不必说了，来这儿的顾客还能穿着618打折买的优衣库吗？想想这酒钱和价格未知的衬衫，估计头两个月就只能当自己义务劳动体验生活了。 严霜澄也是烦得够呛，工作了一天很累，还要跑到不喜欢的地方来，临走了又被人弄脏衬衫，好事儿怎么都赶在一天了呢？但他又是个怕麻烦的人，就想着赶快回家，便准备和对方随便客气下说没事儿。他这才抬起头看着这个服务生，很年轻，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不过个子却很高。现在的年轻人还是营养好啊，严霜澄在心里感慨。可以说这张漂亮脸蛋真是深得严霜澄的喜欢，甚至让今天的烦躁都少了不少。“没关系，就这样吧。”严霜澄摆了摆手，甚至还附带了礼节性微笑。 楚宁一看这大哥脾气还挺好，心里却过意不去了。他也是受了义务教育思想品德课长大的孩子，又是个年轻的大学生，很容易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便想着遇到好讲话的客人不容易，自己也应该有点职业素养，该赔钱那也是要赔钱的，毕竟自己也代表了工作单位的形象啊。“先生，这怎么好呢？请您留下联系方式，我会给您赔件新的。” “真的不用了···”美人虽好，不过严霜澄现在更想回家，而且自己从房间里出去太久也不合适。 “先生，这是我一定要做的！”楚宁一本正经地盯着严霜澄。 严霜澄看他不好打发，就掏出手机让他扫了微信。 “我叫楚宁，清楚的楚，宁静的宁。”小孩儿在一旁补充。 “嗯。”严霜澄写好备注，在聊天框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严霜澄。” “先生，明天我就来取您的衬衫可以吗？您现在这样也不好脱掉吧···” “随便。”严霜澄说，但其实见到这么一个漂亮年轻男孩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我明早联系您。”楚宁补充着。 “好，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严霜澄就匆匆继续顺着消防通道的指示牌走了。 “明天见！”男孩朝气蓬勃的声音严霜澄从背后响起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的时候，楚宁给严霜澄发来了微信，“先生，我下午没有课，请问您的地址是什么，我去取您的衬衫。” 昨天严霜澄回家就洗洗睡了，都没怎么在意，看到这个陌生的头像还愣了一下，楚宁的头像就是他自己的自拍，挺好看的小伙子弄一表情包一样的头像，傻不拉几的，但是却莫名在严霜澄心里加了分。“你还在读书吗？” “是呀，今年读大二了。” 严霜澄愣了一下，难怪这么年轻，也不知道小伙子有什么困难，不全心全意读书，去夜总会做服务生。“我下午要去办点事儿，你学校在哪里？我过来给你就是了，省得你还要跑一趟。” “这不合适吧，还是我来找您比较好。” “没什么，下午也不堵车，我办完事就直接回家了，你要来找我反而不太方便了。” 楚宁想了下也是，没想到这老板人还不错。严霜澄长得就和刻板印象中电视剧正派角色一样，帅是蛮帅的，但是有一种一看就不好惹的感觉，没想到还挺照顾他这种穷学生。“我学校在C大，西门比较好停车，在那里见好吗？” “好。”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楚宁接到了严霜澄消息，说大概四点半到，他还专门换了个正经点的衣服，其实就是T恤和牛仔裤，总归是比穿着跨栏背心运动裤强点儿。 楚宁看到路边有辆黑色奔驰，估摸着应该是严霜澄的车，便走了过去，对方也即刻下了车，去后座拿了手提袋出来。 “我会尽快洗好给您送回来的！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楚宁一边接过手提袋一边说。 “没什么事，别太在意了。倒是你，为什么跑去夜总会做服务生呢？” “想赚点钱嘛。”楚宁摸着头笑了起来。 “想赚钱有很多去处啊，去做家教不也可以吗？C大还是蛮不错的学校，你学习应该挺好的吧？” “唉，我才读大二，又没什么经验，现在补习班遍地开花，里面比我学历高荣誉多的老师数不胜数，哪里还轮得上我呀。”楚宁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至于吧···”严霜澄已经告别学生时代太久了，全然没有概念，他从没有过缺钱的经历，想赚钱也不会想靠做家教服务生这么基本的工作赚，只是觉得C大的学生还不至于没人要。 “您想想，您要是有孩子，会送到名牌公立学校老师或者大教育机构名师下补课，还是选我这样的普通大二学生呢？” “额···确实。”严霜澄愣了片刻说，“但是这对学生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昨天要不是不好博人面子，我也不会去。你还是学生，要么全心全意学习，真的想工作充实下经历，也应该找个对你有提升的事。”严霜澄看着他认真地说。 楚宁心想老板到底是老板，这话虽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怎么讲都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确，他只是个普通大二学生，甚至说还没脱离东亚考试家的范畴，虽说学业成绩倒是也不错，却没什么可以拿出去做事的本事，距离找一份正经工作还是差太多了，也就这样卖体力罢了，不过对方确实是好意，他也就笑着应付过去。 “一会路上该堵车了，我先回家了，回头见。”严霜澄看了看表，然后上了车。 “再见。”男孩在车窗外向他挥手。 严霜澄之前以为楚宁在什么混子学校读书，心思也全然不在学习上，只好做些这种工作；抑或是家中穷困潦倒，为生活所迫才来的。但是没想到他在C大，穿着打扮也和普通学生差不多，怎么看都和贫困生不沾边。他也是从楚宁这么大的年纪过来的，理解20岁的男青年想赚点钱的想法，但怎么想都觉得他做服务生这事儿怪别扭的，便想着有没有能安排他的地方。 严霜澄的衬衫虽然贵，但好歹没到泳衣不能下水这么金贵的程度，洗衣店的人看了下说还是洗的掉，让楚宁着实松了一口气，看来一个月的工资又回来了。 衣服洗好后，楚宁就即刻约了严霜澄。严霜澄甚至专门选了一个自己没事的下午，计划借这个机会严肃地劝楚宁“从良”，干点儿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严霜澄对楚宁第一印象很好，首先长得好看，就是不讲道理，再者就是楚宁看起来很善良，严霜澄是理解他那种迷茫的，就不由自主地想帮帮他。 “严总，”楚宁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严霜澄，叫严总总是不会错的吧。 严霜澄摆摆手，觉得叫这样的大学生这么叫他有点太世故了，“你就叫我···”他想了片刻，“叫我澄哥就行了，其实我才28，让你叫我叔叔你可就吃亏了。” 说罢还笑了起来。严霜澄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很高冷，笑起来倒是蛮亲切，他这么笑一笑，公司里该多少人工作效率都提高了啊。看得楚宁不禁有些羡慕，长相好，看他的样子应当工作也相当不错，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澄哥，谢谢您的照顾，想请您去学校咖啡店喝咖啡，这个店在这附近评价还是不错的，希望您别嫌弃。” 严霜澄本来就计划劝他，自然也就答应下来。两人坐下，便问道：“楚宁，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计算机。”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做一个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你以后想做程序员吗？” 楚宁想了片刻，“我觉得也还可以吧，就也，挺好的。”要论爱钻研，楚宁确实比不上那些学霸，顶多算是普通的喜欢着这个专业，他也没想过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因为这是最好找工作的，当时就选了这样的专业。 “我这里倒是有app开发的部门，不过他们这阵子并不招人，但是放你进去学些东西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啊？”楚宁愣住了，他没想到严霜澄会和他说这些。 “放心，我不是传销公司的，”严霜澄看着对面的漂亮男孩嘴长大整个人呆住，笑着解释道，“我其实是做地产的，景和地产，你应该不知道吧，不过不要紧，毕竟现在很多行业都有岗位和计算机有关。” “我···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楚宁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太突然了，虽然有个学习新技能的机会当然好，但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且自己刚找到的服务生工作，现在辞职工资就会拿不上，还得赔了那些酒钱。“我···谢谢您，但是我刚刚找到了服务生的工作，如果我现在走了的话···”他结结巴巴地说。 “如果是钱的事情，这个没关系，我会帮你解决的。” 楚宁整个人都傻掉了。 严霜澄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诱拐男大学生的坏蛋，把他从另外一个坑拖到了另一个坑里，他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善良，只是觉得这碰巧是个缘分，再说对美人心生爱恋也是常人感情。 “跟了我吧，怎么样？”严霜澄心里暗自吐槽，完蛋，真就成猥琐大叔了。 “我···”楚宁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要包养自己吗？严霜澄长得倒是挺帅，身材也好，如果有这样的帅哥愿意给自己花钱倒是个不错的事，他本来也是无所谓男女的，不过这样也··· “别吓着，不用你做那种事。”严霜澄看着楚宁异彩纷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觉得和你挺有缘分的，你有点像以前的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app部门，如果是钱的事情我会帮忙，你就当我，想要个做好事的机会吧。” 哦，不用做那种事啊。楚宁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失望，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大学生，对方那么一说话，心里有点幻想也正常。 “没关系，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这也不是小事，想好了联系我，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严霜澄站了起来。楚宁也跟着他出去，把他送到停车场。 送别了严霜澄后，楚宁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的确对人生充满迷茫，也幻想过有一天被土豪包养了，不过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一下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