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从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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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没有在岳州城中逗留的意思,翌日只把柴彬一人留下,然后便启程返回洛阳。接下来的几天,谢云一连数日召集众人到都督府中议事,渐渐制定出了大致的战略部署以及人员调度。 首先,由于淮南军编制早已被朝廷撤销,所以谢云将这一次招募到的新兵重新整合之后,更名为重明卫,自己以大都督的身份坐镇都督府,谢问身为宣威将军,兼领指挥使,负责统领左中右三路大军,而赵晏清和刘子卿被任命为左右镇抚使,各自负责自己所管辖的土司兵。长风与为夷被任命为指挥佥事,而谢琞继续做他的参军。 至于皇甫轲,谢云本想给他一个官职,可是皇甫轲以身份敏感为由而拒绝。谢问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曾经身为玄鹤手下的得力干将,又曾担任过武林盟主,因此会遭到军中猜忌,皇甫轲甚至不与谢问他们一起住在都督府,而是一个人搬到岳州城外一间不起眼的茅草屋中居住,谢问曾数次劝说他回来与自己同住,皇甫轲却只说不习惯军营生活,还是清静无为的环境适合自己。 不过后来皇甫轲也悄悄对谢问说了实话,其实他是想为重明卫收集探查敌军情报,觉得住在军营之外会比较方便活动。谢问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他刚与皇甫轲心意相通,只盼时时刻刻与皇甫轲腻在一起,可现如今却好像新婚蜜月的小夫妻不得不分居两地一样,心里实在是有点别扭。皇甫轲则常笑他脑子里只想着谈情说爱,却把国家大事抛在脑后。 一日谢问刚结束军务,皇甫轲便来到府中,两人小别重逢,一见面又是干柴烈火,皇甫轲刚一进门就被谢问按在墙上cao弄起来,两人轰轰烈烈地大干了一场之后,谢问抱着皇甫轲又开始抱怨起相思之苦。 皇甫轲笑道:“你我不过是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城外,又不是天涯海角,只要想见,还是随时可以见,有什么好难过的。男儿志在四方,重明卫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切莫因小失大,因私废公啊。” 谢问伏在皇甫轲怀里,嘟哝着:“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我只是觉得,累了的时候有师尊陪伴在身边,一回到家中,就能看到师尊的身影,想念师尊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把师尊抱在怀里,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的话该多好。” 皇甫轲抚摸着他的头发,却不出声。 “师尊?你在想什么?”谢问在皇甫轲怀里转了个身,仰面朝上地枕在他大腿上,看着他的眼睛。 “为师?”皇甫轲望着远方出了一会神,轻声道,“为师只是觉得,你说的日子虽然是极好极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为师有点害怕。” “害怕?为什么?”谢问不解。 皇甫轲摇摇头:“幸福来得太突然,太猛烈,总会让人有种后怕的感觉,好像后半生的幸福一下子全被用掉了一样……” 谢问怔了怔,随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认真地道:“师尊,你可别胡思乱想,什么叫做后半生的幸福全被用掉,今后你我的幸福日子还长久着呢。虽然我不能让师尊为我生孩子,但是我还想与师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师尊会这么想,只不过是因为之前你一个人孤单寂寞惯了,不习惯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的生活,不过不要紧,有我在,师尊今后一定会慢慢习惯的。” 皇甫轲听了他这一席话,眼圈渐渐泛了红,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如胶似漆的日子就这么一直平淡而有滋有味地一直持续了下去,而另一方面,战事的风声也越来越紧。最近这段时间,尸傀频频出现在赵家庄的周边,赵晏清率领军队四处奔袭作战,无奈对方像是打游击似的神出鬼没,赵晏清纵使有精兵良将,有再精锐的武器,也往往被拖得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这一日,赵晏清又遭到了尸傀军的埋伏,好不容易突围出来,带着一身伤回到营中,一进营帐,刘子卿就立刻紧张地围了上去,忙前忙后地为赵晏清包扎疗伤。赵晏清在谢云面前一下子嚷着这里崴了脚了,那里皮擦破了,好痛好痛,谢云一走,赵晏清就立马拉下脸来,冲着刘子卿道:“东西放一边,你走开,姑奶奶自己来!”然后不耐烦地将刘子卿给轰了出去。 谢问在一旁看着不由得笑她:“你对人家这么凶干什么?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赵晏清白眼一翻:“谁稀罕他的好意了。自从那日接风宴结束之后,这家伙就像只苍蝇似的成天围着姑奶奶打转,赶也赶不走,烦都烦死了。” “是吗?我看子卿挺好的,虽然长得是平平无奇了点,但为人诚恳忠厚,又是个热血男儿,感觉和你还挺配的。” “别把我跟他扯一块儿!”赵晏清怒了,“我喜欢的是我二哥还有王爷那样的温柔体贴,英俊潇洒,有勇有谋的好男人!刘子卿?算了吧,他哪点配得上我!?” 谢问无奈地耸耸肩,懒得再跟赵晏清理论,让她自己好好养伤,自己先行离开。 刚出营帐,就看到刘子卿垂头丧气地在赵晏清帐前徘徊,谢问上前搂住他的肩膀道:“子卿,你很闲吗?那正好,过来搭把手,最近我费尽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向朝廷争取到了一批兵器,什么掣电铳、鹰扬铳,都是最先端的新式火器。我听说你对火器颇有研究,你来帮我统计一下这次兵仗局运送过来的火器的数目,清点之后编纂成册,如何?” 刘子卿有些意外:“谢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对火器颇有研究……?” 谢问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上面写着神兵杂记四个大字,落款刘子卿。 “看不出来啊,子卿,没想到你文武双全,还出书了啊。这是我在岳州城里的书坊偶然间看到的,看标题觉得挺吸引人的,没想到拿起来一看,竟是熟人。” 刘子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大哥过奖了,闲着无聊写着玩而已。” 谢问翻了翻那本神兵杂记:“写着玩而已?那你文采也太好了吧。说真的,你怎么不去考科举啊?以你的水平,去参加乡试中个举人应该不在话下吧?” 刘子卿叹了口气:“不瞒谢大哥,我今年的确考中了举人,我虽志不在此,可是我爹却一辈子都想着在朝廷里做官,不希望我在这山旮旯里当个土皇帝,所以一直催我去考明年二月的会试。但是我真的对做官没什么兴趣。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征战四方,只要能让我上战场,就算是当个无名小卒我也愿意。若是不能上战场,给我多大的官当,我也不稀罕。” “原来如此,不过子卿,有些话也许你不爱听,不过你谢大哥我身为过来人,还是想对你说几句。你可知我们重明卫的前身淮南军,本是我父亲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军队,只因在朝中缺乏足够强大的人脉,所以才被一点点削弱了势力,到如今落得个受制于人的下场。” “这……说得也是……” “再拿我自己来说吧,原本因为战功累累被封为宣威将军,结果却被人栽赃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最后锒铛入狱。” “什么!?”刘子卿愕然道,“原来……谢大哥你之前被通缉,是因为被人陷害栽赃么!?” 谢问点点头:“是啊,你看,在如今这个时代,自身力量再强大,没有朝中势力做后台,别人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今天能让你风光无限,明天就能让你身败名裂。生杀予夺,全凭他人心情。你若想在这世道上有一番作为,不可不未雨绸缪啊。” 刘子卿听了他这一番话,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开口道:“谢大哥说得对,这些道理,我从未想过……我……我看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 “别忙!”谢问哈哈大笑,一把拉住他,“如今对付尸傀是先决要事,你啊,先帮我理清这批火器再回去挑灯夜读不迟。” 谢问与刘子卿清点火器,从午后一直忙到深夜,才终于尽数整理入库完毕。谢问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文书归纳入档后,侧头一看,刘子卿已经伏在摊开的卷宗上,沉沉睡去,手中还握着毛笔。谢问悄声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轻轻披在刘子卿身上,然后转身走出库房。 子时,都督府的一角还亮着烛火,那是谢琞所在的房间,谢问皱眉,心想他在忙什么,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睡,便快步走了过去,此时已是寒冬,天上零零星星地飘着小雪,谢问行走起来风尘仆仆,并没注意到房内低低的说话声。所以当他大喇喇地推开房门时,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只见谢琞与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并肩坐在桌边,手中摊开一册书卷,正低声地为男子讲解书中的内容,那男子凑得很近,近到发丝已经触碰到谢琞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钉在谢琞的脸上。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新来的监军,大太监杜芳的养子兼情人,柴彬。 谢琞也被忽然闯入的谢问惊到了,他抬起头来,一时间有些错愕。 谢问一惊,他注意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谢琞没有易容! “你……!你怎么能……!”谢问抢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贴在一起的两人分开,然后挺身挡在谢琞面前,道:“柴副使,这么晚了,你不在你房里,跑到参军房中来做什么!?” 柴彬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回指挥使,末将睡前读兵书,有不明之处,于是特来向参军大人请教一二。” 谢问沉着脸道:“有什么问题,不能明天一早再说么。时间已经很晚了。参军要休息了。你也快回去吧。” 柴彬也没有二话,顺从地答了一句:“遵命。参军大人,末将先告辞了,改日再向参军大人请教兵法。” 还改日请教,休想!谢问心中狠狠地道,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将柴彬给送了出去。 柴彬出门后,谢问便转过身来,压着声音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让那家伙看到你的真面容!” 谢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柴彬是在我被逐出宫之后才入的宫,根本没见过我的面,让他看到我的真面容怎么了?” 谢问哑口无言:“呃?是……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傻,把自己的身份就在这么暴露在对我有威胁的人的面前?” “可是……可是……”谢问急得抓耳挠腮。 “可是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与他这般亲近!” “谁说我要跟他亲近了。”谢琞更莫名了,“我本来都快要睡了,是他非要这时候跑过来说什么看兵书有不明之处,要向我请教。我已经委婉地告诉他我要睡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他偏偏死缠烂打就是要我解释给他听,我实在迫于无奈,心想早点解决他的问题便早点打发他走得了,这才让他进了屋。谁知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呢,你就进来了。” 谢问这下被堵得彻底无话可说。他讪讪地抓了抓脑袋,表情非常尴尬,有点无所适从。 谢琞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你生气了?” 谢问也闹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只好低声道:“没,没有……是我错怪你了。你……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罢夹着尾巴就要落荒而逃。 “站住!”谢琞在他背后叫住他,“你这么晚来我房里,到底有何贵干?” “我刚从营里回来,见你房间灯还亮着,就想来看看你在忙什么。” “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 谢琞愣了一下,随后眼角慢慢地绽放了笑意,烛光下,谢琞的笑靥淡若幽兰,透着一丝隐秘的羞涩。谢问呆呆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入了神。 两人相对无言,默然良久,直到谢琞委婉表示自己真的要睡了,谢问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他的休息,终于从他房中走了出来。 此时空中已飞扬着漫天的小雪,谢问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拢了拢袖子,提步向自己房间走去,刚走出去没多久,角落里一个人影便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指挥使。” 谢问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柴彬,他头上身上满是雪花,看来是在雪中等候已久。 “你……你怎么还没走!?你在偷听我们?!” “不敢!不敢!”柴彬满脸堆笑,双手托着一件大氅,道,“天气寒冷,末将见指挥使衣着单薄,外出时恐怕会受寒着凉,若指挥使不嫌弃,穿上末将这件大氅再走吧。” 谢问斜眼看着他:“无事献殷勤,说罢,到底有什么事?” 柴彬连忙深深鞠躬:“不敢!末将真的不为其他,只是担心指挥使身体而已,还望指挥使公事不要过度cao劳,早些休息,有什么公务,尽管交给末将分担便是。” 原来如此,此人根本就是见风使舵,八面玲珑,难怪杜芳如此器重他,在杜芳面前他也是这般乖巧,所以才能够从一介侍从爬到提刑按察使司副将,兼领五城兵马指挥的职位吧。想到此处,谢问也和颜悦色下来,挥挥手道:“不用了。我自有分寸。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柴彬见谢问脸色和缓,这才忙不迭地应声,欢天喜地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