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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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想破了脑袋,也始终得不到解答,只能随着那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路向南。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跋山涉水,已从汝南沿着官道一路南下,过了信阳和随州,到达了汉阳渡口。到了此处便要弃车行舟,沿江而下,前往江州。 正午时分,众人在驿站中填饱了肚子,稍事休息,元凛趴在孟怀瑾的腿上,流着哈喇子呼呼大睡,孟怀瑾则与闻辛背靠着背打盹儿。 唯独皇甫轲一个人站在驿站门口,望着渡口上的人来人往出神。 谢问走上前去,他怀里捧着一个纸包,纸包里是几颗又大又圆的枇杷。 “师尊,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皇甫轲简短地答道,两眼依然望着前方。 谢问细细凝视着皇甫轲的侧脸,这几日奔波下来,那张清隽的面容上除了带了些风尘仆仆的疲态以外,整体气色还是不错。看来皇甫轲所言非虚,他的身体的确是好了许多。 “师尊,这是我刚在驿站外头一棵枇杷树上摘下来的枇杷,又大又甜,柔软多汁,您尝尝看?” 说着,他拿起一颗最大的枇杷,仔细地擦干净,递到皇甫轲面前。 皇甫轲看着那黄澄澄的枇杷,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拿了,咬了一口。 “如何?是不是很甜?”谢问期待不已地看着皇甫轲,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皇甫轲细细嚼了,咽下去。 “甜。” “我就说了!”谢问如释重负地笑了,“这儿的枇杷特别好,降火润肺,尤其是师尊你这样经常咳嗽的,更应该多吃。待会儿我再去多摘些,等到了江州,就可以熬成枇杷膏,给师尊也尝尝。” 皇甫轲望着谢问眉飞色舞的模样,他手中拿着那咬了一口的枇杷,低下头去,半晌才道:“这些日子……为师对不住你了。” 谢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师尊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人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心情总是不大好的,我真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谢问……”皇甫轲眼角微微泛红,别过脸去,“你不必对为师这般好。” “我要对谁好,是我的事。”谢问望着皇甫轲,认真地道,“我知道师尊有自己的苦衷,我相信总有一天,师尊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耐心地等,一直等。” “哎呀,好甜啊,甜得人牙都酸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话音未落,便有一股不知名的香味飘了过来。 谢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手持香扇,面如冠玉,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正站在驿站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淮南王世子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巴说起情话来,那可真是能翻出花儿来,任谁听了不会心花怒放,小鹿乱撞呢?就连铁石心肠的司衡真人,恐怕也是招架不住吧。” 皇甫轲一看那人,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李延昭?怎么是你!?”谢问皱起眉头,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去年深秋的南华山脚下。没想到时隔数月,竟然在此处与他再次相逢。 “谢公子看来好像不是很欢迎我?”李延昭故作哀愁地叹了口气,“真是令人心寒。我说司衡真人,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吧?你怎么不告诉谢公子,当初在汝南城,好吃好喝好住地招待你们,把你们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伺候着的人是谁呢?” 谢问一愣,转头看向皇甫轲:“师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明月楼的老板,你的那个有钱的朋友……就是他?” 皇甫轲咬着下唇,脸色有点难看。 “正是在下。”李延昭见皇甫轲不答,索性自己开了口。他一挑眉,摇着香扇走到皇甫轲面前,“我和你师尊可是老相识了。对吧,司衡真人?” 谢问打量着皇甫轲的神色,心中更加狐疑了,皇甫轲没有说话,那便是默认了,可是看他这副承认得不情不愿的模样,哪里像是跟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碰面的样子?说是狭路相逢的冤家还差不多。 李延昭把扇子遮住嘴,一声叹息:“唉,真是好人难做啊。司衡真人,你我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你扪心自问,我李延昭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可是你呢,防我像防贼一样?”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皇甫轲冷冷的打断了他。 李延昭收起扇子,清了清嗓子道:“司衡真人这不是要沿江而下,前往江州么?正巧,我也要去江州,你们可以搭我的顺风船,让我送你们一程。” 皇甫轲冷冷道:“去江州的渡船,我们自己会准备,何必劳烦您的大驾。” 李延昭凑到谢问身边,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一颗枇杷,扔进嘴里嚼了嚼,笑得没心没肺:“不麻烦不麻烦,顺路而已。再说,从汉阳前往江州,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司衡真人,你千万不要跟我这个老朋友客气。嗯嗯,这枇杷确实不错,就跟谢公子的嘴一样甜。” 谢问被李延昭那勾魂眼撩了一下,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抱着枇杷往后退了一步。 李延昭却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指着前方渡口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渡口上最大的那艘就是我的船,司衡真人,谢公子,延昭这便先行一步,在船上恭候各位的大驾光临了。” 李延昭的这艘船用一艘轻型楼船改造而成的客船,船身长约四丈有余,上下共有两层,亭台楼阁飞檐翘角,雕梁绣户,高高矗立的桅杆上扬着宽大的船帆,船头一面旗帜迎风招展,上面赫然描绘着一只腾云驾雾的青龙。当然,这么一大艘船,客人肯定也是不少的,除了谢问一行人以外,船上还有来自天南地北的旅客,有搂着貌美小妾穿金戴银的富商,也有背着箱笼衣冠楚楚的书生,加上仆从与艄公,船上林林总总的统共也有数十来人,一入夜,上层的宴舱里便灯火辉煌,鼓乐齐鸣,人声喧闹。流光溢彩地淌在幽暗的江面,宛如一座行走在江面的华丽宫殿,极尽奢华之能事。 夜晚,谢问与李延昭坐在船头的四角亭,面朝江水,举杯对饮。 “早就听闻李堂主财大气粗,今日得见才知传闻非虚,且不提那明月楼和柳园,就说这客船之豪华,也是平生难得一见。原来我只道堂堂梵炎教青龙堂堂主,不过只是个开客栈跑堂的,没想到李堂主竟也走水路漕运生意。着实叫人刮目相看啊。” “谢公子说笑了。”李延昭如何听不出谢问是在讥讽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给谢问满上了一杯酒,“江湖中人都说梵炎教中人行事机深诡谲,专好毒虫炼蛊,功夫狠毒邪门,但在我看来,习武练功也不过是为了有一技傍身,毕竟行走江湖还是得靠拳头说话,你别看我李延昭身为梵炎教青龙堂堂主,其实我骨子里就是个生意人。比起那些秘籍绝学,还是金钱更吸引我。只要能赚钱,没有什么生意是我李延昭做不了的。” “唯利是图么?”谢问冷笑道,“你说你对炼蛊没兴趣,那万骨冢又如何说?用尸傀把我们诱骗到墓中一网打尽的不正是你吗?” 李延昭把酒杯放下了,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延昭这次请谢公子来,正是想为此事道歉。万骨冢之事真的只是个意外。误伤了谢公子与闻公子,是我一时疏忽,谢公子您大人有大量,还请见谅。” 谢问抿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道:“你身为梵炎教青龙堂堂主,先是杀了祁未,接着又陷害赤鹄,被你干掉的这些人都是梵炎教的骨干,让我猜猜,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成渊?” 李延昭摇着扇子,掩嘴一笑:“谢公子机智过人,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但是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什么?你想杀了成渊?取而代之?” “这个嘛,就恕难奉告了。”李延昭微微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是延昭可以保证,我绝无害你之心。” 谢问点头:“这我知道。首先你我原本就无冤无仇,再者,如果你若真要害我,那日在南华山脚下你就应该把我给杀了。断不会让我活到现在。也罢,此事暂且按下不提,那么尸傀呢?”谢问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延昭,“你既然能用尸傀引诱我们进万骨冢,说明你知道怎么控制尸傀,是也不是?” “说到这个,我想先请教谢公子一个问题。”李延昭没有回答,他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谢问身边,亲昵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谢问一脸嫌弃地拍掉他的爪子:“有问题就问,别动手动脚。” 李延昭也不以为意,用扇子掩着嘴在谢问耳边低声道:“我想请问谢公子,若世上有这样一种邪祟,不论活人死尸都会被它侵蚀,而且来源不明无法根除,那么你是见一只杀一只,一直杀到天荒地老为止呢,还是反过来控制这邪祟加以利用呢?” 谢问略一沉思,摇摇头:“两条路我都不会选。” 李延昭微微眯起眼睛:“哦?谢公子难道有第三条路?” 谢问一挑眉:“见一只杀一只,这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至于控制利用,你又怎能保证不被有心之人恶用?更何况,你所给的前提条件我就不认同。什么叫做来源不明无法根除?既然来源不明,那就去查明,既然现在没有根除的法子,那就去寻找。” “那若是查不清,找不到呢?” “没有什么东西是查不清找不到的,就算现在不行,将来也一定可以。关键是这些事一定要有人去做,否则说得再好听的话也只是空谈而已。” 李延昭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谢问,沉默了半晌,终于扬眉一笑:“谢公子果然是个妙人,怎么办,延昭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了。” “李延昭!你在做什么!” 谢问一惊,回头望去,只见皇甫轲站在亭子外的甲板上,盯着两人,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中透着一股怒意。 李延昭倒是不惊不慌,好整以暇地倚在栏杆上,笑道:“司衡真人莫激动,我只是请谢公子喝了一杯,为万骨冢的事赔罪而已。” 皇甫轲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谢问的手,将他从李延昭身边拉了过来,转身就走。 “师尊!师尊!” 谢问被皇甫轲拉着一直走到船尾,皇甫轲才终于放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了?师尊?怎么这么生气?”谢问一头雾水。 皇甫轲板着脸道:“为师不许你以后跟他单独见面,更不许和他说话,听到没有?” “为什么?”谢问更糊涂了,“你们不是旧相识,不是朋友吗?我跟师尊的朋友喝喝酒聊聊天怎么了?” 皇甫轲厉声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根本不懂!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谢问被皇甫轲这一顿劈头盖脸呛的,心里堵得慌,闷闷地道:“是,我是什么都不懂,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这不也是想搞清楚前因后果嘛。师尊你什么事都瞒着我,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如今却连一点好奇心都不允许我有了吗?” 皇甫轲急了:“为师是……” “师尊是为了我好是吗?”谢问低声打断了皇甫轲,他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闻辛也这么跟我说过。师尊,你能把心里话告诉他,却不告诉我。原来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皇甫轲见谢问一副沮丧的模样,自知刚才语气有些重了,连忙抓住谢问的手:“不是的。为师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谢问猛地抬起头来,一把将皇甫轲按在船舱甲板上,压抑着沙哑的嗓音道,“师尊,求你别再折磨我了。你一会儿对我冷冰冰的,一会儿又给我希望。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皇甫轲一双眸子闪烁不定,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起来。 “我说过,我不会逼你,我愿意等师尊自己把真相说出来的那一天。可是……”谢问把唇凑到皇甫轲耳边,低声道,“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也是一个有手有脚,独立自主有想法的人,我会自己去查明一切。我尊重师尊的意愿,也希望师尊能尊重我的选择,莫再阻拦。” 皇甫轲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他侧过脸去,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颈子,谢问终于是忍不住,在那脆弱的颈上一口咬了下去。 “别……!” 皇甫轲顿时吃痛地低声轻呼出声,拼命挣扎起来。奈何谢问却抓着他的双手死死地按住,将他束缚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令他无法挣脱。心中的矛盾已经升至顶点,无奈而焦灼的情绪在心头翻腾,谢问一边泄愤似的在那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撕咬,又一边抚慰似的用舌尖温柔舔舐着带着些铁锈味的伤口。直到他终于松开皇甫轲时,皇甫轲的颈上已经被他咬出了血,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齿印。 “对不起,师尊。我太着急了。”谢问低下头去,近乎虔诚地亲吻皇甫轲的伤口,直到将那血迹舔得一干二净。 皇甫轲无力地挣扎着,凌乱的发丝垂在鬓旁,他低垂着眼帘,不敢抬头正视谢问的眼睛。 就在这时,船舱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瓶瓶罐罐被摔得七零八落的声音。 谢问和皇甫轲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谢问松开皇甫轲,循声望去。 话音刚落,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从船舱里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跑了几步便跌倒在甲板上。一个酒气冲天,膀粗腰宽的男人紧随其后地追了上来,扑过去骑在那女人身上。 “老子让你跑?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贱货!”说着,先是噼噼啪啪左右开弓甩了那女人好几个耳光,再一把抓起女人的长发,按着她的头往甲板上撞。 “老爷,饶命啊!不要打了!”女人嗷嗷惨叫,哭得撕心裂肺。 谢问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手。 “住手!再打人就要被你打死了!” 那男人还想要打,却被谢问紧紧抓住了手腕,愣是动弹不得,他咂舌道:“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老子玩自己的女人,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皇甫轲这时也走上前来:“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她?” 那男人撒起酒疯,另一只手一扬,揪住皇甫轲的衣领,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皇甫轲脸上:“你们是哪根葱,老子的家务事你也配管!?” 谢问见那醉汉对皇甫轲如此不敬,怒火蹭地窜上心头,二话不说一拳揍在那男人脸上,将那醉汉打得飞了出去。皇甫轲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襟,俯身下去,见女人的嘴角、眉梢都出了血,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些金疮药,轻轻敷在女人的伤口处。 皇甫轲扶着那女人站起来道:“这位jiejie,你没事吧?” 那女人年纪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目若秋水,模样娇美,身材凹凸有致,酥胸半露,一看便是风尘女子的打扮。 “多谢两位相公垂怜,这些小伤,贱妾早已习惯了。”说着拈着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谢问眼尖,一眼瞥见那女子手臂上一块淤黑的痕迹,他道了一声:“小娘子,失礼了。”便一手握住那女子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拉了上去,果然,那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一道道鞭痕,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谢问一皱眉:“小娘子,这些伤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应该不是新伤吧?” 那女人愁容惨淡,拿眼偷偷瞧一旁趴在地上的男人,一副有话却不敢说的模样。 就在这时,那醉汉终于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他嘴边溢出一丝鲜血,骂骂咧咧道:“你这厮是那条道上混的?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你爷爷我也敢动!?你也不跟这打听打听你爷爷我姓甚名谁!?是干什么的!?” 谢问冷笑:“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打不误。” 那醉汉气得面红耳赤,一脚踹翻身旁的一个木桶,寒光一闪,竟是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大踏步地冲上来,谢问吃了一惊,这人看上去肥头肥脑,一副商人打扮的模样,没想到怀中竟藏了凶器,但这里毕竟是李延昭的船,他不愿出手伤人把事端闹大,只虚影一晃躲闪过那醉汉的攻击,那醉汉手握匕首,在空中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谢问看准时机,伸手在他颈后一劈,那醉汉便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船内的闻辛与孟怀瑾听到动静,冲出船舱,一见这场面,都不禁咂舌。 “怎么回事?有架打也不叫上我?太没义气了吧?”闻辛走到谢问身边,不满地鼓着腮帮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谢问的腰。 谢问笑着摇摇头:“这人喝醉了酒,发酒疯。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出手吗?” 元凛跟在孟怀瑾身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醉汉,又看了看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子,忽然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凛儿?”皇甫轲把元凛拉到身边。元凛伏在皇甫轲耳边,悄声道,“师父,这个人好坏,今天在船上,他还踢了我一脚呢。” “好端端的,他踢你做什么?”皇甫轲奇道。 孟怀瑾在一边冷笑道:“多半是这小子手脚不干净,看见人家穿金戴银的,就忍不住想去顺手牵羊,被人发现踹了一脚吧。” 皇甫轲一听这话,立刻板起脸来:“孟师兄说的可是真的?” 元凛急忙道:“师父!孟师兄他胡说八道!我只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他,就平白无故地挨了一脚,我实在气不过,心想你敢这样凶我,我就去偷你的东西。所以到了晚上,就偷偷跟着他来到他客舱里,结果看到这人把那jiejie绑在床上,用鞭子狠狠地抽她,吓得我转身就跑了。师父,我说的是千真万确,我真的没偷!” “你这叫偷窃未遂。”孟怀瑾嗤笑道。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追究元凛偷没偷东西的时候。”谢问拍拍孟怀瑾的肩膀,转身对那女子道:“这位小娘子,我不知道你和这醉汉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你若再跟着他,恐怕有性命之虞。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他吧。” 那女子颤颤巍巍地垂泪道:“贱妾何尝不知,可是几次想要逃脱,都被这厮发现,捉回来一阵毒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说着,闻辛将那醉汉用粗绳一圈又一圈地捆了起来,丢在船舱一角,“从现在开始,姑娘便跟着我们,有我们在,自会护你周全,容不得这厮再伤你一根汗毛。等到了江州,我会让这厮再也不出现在姑娘你的面前。” 谢问低声凑到闻辛耳边道:“喂!你又要干什么?” 闻辛瞥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你甭管。” 那女子听了闻辛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对着谢问、皇甫轲还有闻辛三人深深磕头道:“小女子阿离,多谢三位恩公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皇甫轲连忙将她扶起:“使不得,阿离姑娘快快请起。” 谢问也点头道:“是啊,阿离姑娘,你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你一介女子,孤身上路恐怕有诸多不便,不知阿离姑娘是何方人士?若是顺路,我们或许可以送你一程。” 阿离千恩万谢中起了身,随后将身世娓娓道来,原来阿离乃是江州人士,原本是青楼出身,后来被这醉汉赎身,做了小妾。醉汉姓樊名松。原是赣州的一个破落世家。祖上三代都是朝廷里做官的,到了樊松父亲这一代就被贬到了赣州,靠着祖上积累的人脉开起了丝绸铺。又靠着巴结官府很快成了当地的暴发户,在赣州江州一带横行霸道,俨然是一副地头蛇的做派。除此之外这人性格还有些变态,不但平日里有事没事就殴打妻妾,还有性爱中施暴的嗜好,对方越痛苦叫得越惨他越是兴奋越是热血沸腾。 闻辛听得怒火中烧,恨恨道:“这种人渣,真该千刀万剐。” 谢问听了阿离的描述,略一沉吟:“阿离姑娘,你说你是江州青楼出身,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摘花楼?” 阿离一愣:“岂止听说,不瞒您说,贱妾正是从那摘花楼出来的。” 谢问双眼一亮:“这么说,摘花楼的浅月楼主,阿离姑娘也是认得的了?” 阿离点点头:“当然认识,浅月楼主虽然是咱们摘花楼的楼主,但她一直将姐妹们视为手足,其实她当初就反对我跟着那樊松,她一眼就看穿这樊松不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当时我被花言巧语蒙蔽了眼睛,没有听她的劝。” 谢问:“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听说摘花楼的浅月楼主号称江湖百事通,我们此行前往江州正是为此而来,想去摘花楼找你们那位浅月楼主打听一些情报。” 阿离欣然一笑:“如此便是再好不过。恩公与贱妾萍水相逢,仗义相救,这番恩情实在无以为报,到了江州,阿离自当为恩公引荐,恩公若有任何需要,请不要客气,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是贱妾力所能及之事,定当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