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渠洲城的四角羊(上)(剧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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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洲城。 此地离临安城约五六百里,商业发达,富户众多。 城中的张员外,是这三年里突然发迹的,现在也是城中排得上号的人物。 现下,张员外两手搁在自己发福凸起的肚子上,在自家院子里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了。 旁边的几房太太看着老爷满脸愁容,个个都大气不敢出,缩着脖子立在一旁。 整个张府,除了张员外的脚步沙沙声,就是东厢房里的嘤嘤嗡嗡的做法声。 猛然间,东厢房里一声厉喝“斩”!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沉寂。 张员外停下脚步,眉头拧在一起,死死盯着东厢房的门。 “嘎吱”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位扎着发髻,留着山羊胡的老道,手持桃木剑,缓缓踱了出来。 见着老道出来了,张员外和大太太赶紧迎了过去,焦急道:“仙师,那孽障,可有被降服了?” 老道一脸凝重,缓慢点头道:“那孽障,十分难缠。我一连用出十道祖传辟邪符,才堪堪将其斩落。” 张员外一脸惊喜,两手搓个不停,道:“斩落了?斩落了就好!这等难缠孽障,真是有劳仙师了。我们这就把酬劳如数奉上。” 那老道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正要假意推辞,还未开口,忽然背后伸出两只干枯发青的手,一把攫住老道颈项。 老道脸色巨变,双目圆睁,似要呼喊。 不待老道开口,那两只手用力一拽,竟把那道士整个又拖回了屋里。 只听屋里凄厉叫唤几声,那老道就没了声息。 张员外和一干妻妾,霎时脸色惨白,定在原地,半步都不敢挪动。 少时,屋里出来呲呲啦啦的撕裂声,和野兽大口咀嚼吞咽的声音。 那野兽约莫是吃得太欢快,几道血水,飞溅到了窗纸上。 见着这场景,听着里面那声音,年龄最小的四姨太,当场就吐了出来。 平日最活跃的三姨太,一步一步蹭到张员外身边,战战兢兢道:“老爷,这……这又被吃了一个了。这怕是瞒不下去了。要不,我们还是报官,让巡尉来看看吧。” 大梁朝除了临安城以外,其余捉妖的精兵,都编入了当地巡尉。三姨太这意思,显然是要找官家来捉妖了。 大太太听了这话,斥道:“报什么巡尉?哪里有妖?里面是我儿子,是正正经经的张家大少爷!他只是被孽障缠身,得了怪病!”呵斥完三姨太,大太太抱住张员外的胳膊,哭道:“老爷,不可报官啊!里面那可是张家的独苗苗啊!万一巡尉里有哪个不开眼的,认错了,把我们儿子给带走了,老爷,张家就绝后了啊!” 张员外听着屋里饮血吞rou声,院里哭泣哀求声,咬牙道:“不,不可报官。明日,明日再寻人来,来给我儿治病。” 然而,城中差不多的游侠散道,要么是已经来过,再也没出得了张府;要么就是各种推脱,根本不敢来。 翌日,张员外派出去延请仙师上门的帖子,差不多都被退了回来。 到了傍晚,仍是没有人肯上门。张员外正发着愁,有下人连滚带爬的跑进厅堂,说门外有几个散人,应是外地来的,自请入府除妖。 张员外眼珠转了转,命人把那几个散人带进来看看。 片刻,三位布衣打扮的青年,徐徐进了厅堂。 为首那位,一身墨蓝长衫,长发结髻,气质儒雅。中间一位,身负长剑,姿容俊逸,神采不俗。最后一位,却着实有些怪异,乌黑长袍,头戴斗笠,黑纱垂面,看不清长相。 为首那位,自称三人自幼习得降妖法术。如今云游在外,途径渠洲,却见张家大宅黑气萦绕,怕是有妖在作祟。 张员外慌忙摆摆手,道:“几位先生,莫要乱讲。我家确有孽障作祟,但绝不会是妖!” 中间负剑青年愣了下,待要开口,却听见那黑纱垂面的男子缓缓道:“若没有妖,那我们这便离去了。” 那声音,犹如空谷冷泉,不但清冽动听,更隐隐有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原本焦躁不安的张员外,只是听了这声音,就觉得安定不少,竟比之前听和尚念一宿的经都要管用。 张员外心道,这怕是遇到隐世的大能了,立刻谦卑躬身道:”几位仙师,请留步!我……我也是糊涂,也不知那究竟是何物,或许是妖,或许是别的什么孽障也不一定,还有劳几位仙师前往相看一番。” 那黑纱垂面的男子倒也不趁机拿乔,点点头,同另两人一道由张员外亲自领着往后院走去。 这一行人,自然是从忆师徒,和正南侯府的总管冉开阳了。 从忆原本是想找到那和树妖勾结的小厮,看从他那儿能否逼问出些消息。不料,此人从苗家庄离开之后,就跟蒸发了似的,连一丝踪影都没有留下。 无奈,从忆问过鹤明焰的意见后,决定按照卷宗记录,逐个前往有那些有诡异传闻的城市。 至于这渠洲城,倒的的确确只是路过。从忆进城之后,嗅到些许妖气,寻着味儿找到了张家。 待到了后院东厢房,张员外小心翼翼的解开门上的大锁,也不进去,也不推门,只道:“几位仙师,这里原住着我家长子,现下他被那孽障死死缠住,还请几位费心看看,该当如何破解。” 从忆并不看那张员外,只对开阳道:“开阳,你在外面候着就好,切勿进来。”一面自行推门跨了进去。 一进屋,从忆先是被浓厚的腐臭味呛咳一声。 他对气味实在太过敏感,不得不捂住口鼻,眯着眼打量起屋内景象来。 这厢房里,原有的家具全都七零八碎,墙上另有道道爪痕,夹杂着斑斑血迹。 而地上,散落着一些大骨棒,从忆一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的大腿骨。 从忆小心的跨过地上的骨头,走到厢房里间,只见一披头散发之人,衣衫褴褛,蜷缩在床上。 那人,或那人形之物,见得有生人入内,极兴奋的一跃而起,直接朝从忆扑了过来。 从忆的斩妖剑并未出鞘,只轻轻格挡一下。那物似十分忌惮这斩妖剑,碰到剑鞘便嚎叫一声,退了回去,继续蜷缩着。 从忆皱皱眉,仔细打量着那物。 “看出什么了?”鹤明焰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在他身后问。 从忆忙道:“师尊,此地如此腌臜,师尊你最喜净,不必进来。” 鹤明焰淡淡道:“无妨。”又轻声道:“比这腌臜一万倍的地方,我都去过。” 从忆没听见鹤明焰后面那句话,只道:“师尊,我竟看不出,这究竟是人,还是妖。” 从忆往前走了两步,道:“他身上妖气浓厚,而且隐隐能看出妖物原形。可时,他身上,同时还有几分人的味道。” 鹤明焰平静道:“你看出的原形,是何样貌?” 从忆道:“白色长毛,间或有黑色花纹。有四蹄,头上有角,似乎……是只羊?” 鹤明焰微微摇头,道:“你仔细看,它头上有几只角?” 从忆握紧手中斩妖剑,又走近两步,道:“四只!”从忆透过床上那副人形皮囊,细细观察着,嘴里念叨着:“状似羊,有四角,能食人……食人……“ 从忆两眼一亮,道:”师尊,这不是羊,是只土蝼!”紧接着又道:“土蝼,原本只应长在昆仑仙山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物听见“土蝼”和“昆仑”几字,抬起头,透过一头乱发,打量着面前两人。 突然,那物盯着鹤明焰,两只血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里哀嚎一声,整个躯体从床上滚落,爬着跪到鹤明焰面前,嘶哑的干嚎起来。 鹤明焰叹口气,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那物显然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唔唔作响,有如悲泣。 鹤明焰再叹一声,对从忆道:“我们先出去,需得向张员外问个明白。” 此时,门外除了张员外,还有张家大太太,两人都探头探脑的等着。 张员外见两人平安出来,已是喜出望外,不料鹤明焰直接冷声道:“张员外,想要救你长子,需得你如实说来,这三年里,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张员外被这么一质问,额上冷汗直冒,搪塞道:“这三年……不知怎的……生意上运气特别旺,倒也没做什么特别的……” 鹤明焰继续冷声道:“三年前,可是有一位少年住到了府上?” 张员外心中一惊,暗道面前这人难道和那妖物有什么瓜葛?若是这样,那还是赶紧请走为妙。这么一盘算,张员外轻咳一声,道:“仙师怕是看走眼了。既如此,我家这点小事,还是不劳仙师费心……” 话未说完,原本静伫一旁的开阳,掏出正南侯府的令牌,道:“张员外,方才我并未说明,这位乃是当朝正南侯。我家侯爷是当世唯一一位钦定的捉妖师,既然侯爷看准了你们府上有妖,那必是不会走眼的。你是愿意现在就告诉我们,还是希望我们传令渠洲城的巡尉,过来一同相看?” 渠洲不是什么闭塞的偏远小城,张员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令牌并非伪造,当下就两脚发软,扶着墙道:“小民……小民不知是正南侯……小民这就从头说来……” 原来,三年前,张家少爷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青葱少年,喜爱非常,定要把这少年收做房里人。张员外和张家大太太自是不许,只道这少年来历不明,怎可轻易就养在府上。 不料,那少年自称精通占卜之术,定能帮张府大富大贵。 半信半疑的张员外试了试,按着少年占卜的结果,屯了些棉花毛皮,还真就赶上当年冬天格外阴寒,张员外靠着棉花毛皮大赚了一笔。自那以后,但凡按照少年的指点做下的买卖,定是能赚的盆钵满载。 吃到了甜头的张员外,从此将少年奉做上宾,再不提要将少年赶出门去。 就这么过了三年。上个月,张员外琢磨着自家儿子总是要婚配的,万一这少年将来起了小性儿,不肯好好为张府所用了,岂不断了财路?因此,主动提出要给少年入籍,收做张家养子。 少年不疑有他,开开心心的应承下来,还在晚间饮了许多酒。不料,醉酒之后的少年,渐渐起了变化,竟然变成了一只……四个角的羊。 张员外这么说着,仍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鹤明焰淡然问道:“然后呢?” 张员外咬了咬牙,道:“然后,然后,那怪物就自行跑走了!再未回来过!” 张家大太太也赶紧附和道:“对对!那怪物自行走了,我们再未见过!” 鹤明焰不做声,重重黑纱下也完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表情。 半响,鹤明焰转身道:“从忆,这些人不会说真话了,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