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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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打鼓般敲响车窗,滑过一条条蜿蜒的痕迹。眼看即将安全返回起始台,一道紫红闪电像一把利剑在近处划下,缆车骤然停下,阮秋屿和工作人员晖叔被困在缆车里。 阮秋屿颓然地坐在缆车里,他在山顶摸索了许久却没找到钢笔,直到阴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才放弃。 “小伙子,早知道我就不送你上山了,现在不知道啥时候才通电呢。”晖叔懊悔地挠挠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急切模样。 “对不起,晖叔。但是我所寻找的东西很重要,我必须找到它。”阮秋屿脸色苍白,说出口的确实安慰的话语,“不用担心,缆车很快通电了。如果因为我执意上山顶的事情连累你,你也不用担心,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不会让你丢工作的。” “丢不丢工作还是其次,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人身安全,现在缆车...” 晖叔困恼地看着下面的树林说话,阮秋屿失神地望着窗外电闪雷鸣的景象,他感到十分无力。他抱着一丝希望寻遍山顶的每一个角落,终究失望而归。如果钢笔不是掉在山顶,或许他永远无法找回它。 每划下一道闪电,都击在阮秋屿心上,阮尊去世时他感到无力,此刻的心情与之重叠,他与屈仰山的感情同样无力。被雨淋透的衣服紧黏肌肤,阮秋屿畏寒似地蜷缩起来,双手环抱膝盖,头枕在手臂上,脑袋晕晕的。 阮秋屿恐高,年轻时的他曾经为了能与屈仰山一起露营,努力克服恐高学攀岩,为此吃了不少苦,而今缆车停在半空中,他却不畏惧高度了。他自嘲一笑,学会攀岩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任何用处,连自己也无法感动。就像现在的境遇,只是无能无力,他怎么这么大意,竟然大意到把父亲的钢笔弄丢。 无助的时刻,过往回忆在心头描绘,妄图从中品尝一丝甜。阮秋屿不是没有旖旎的回忆,只是哀大于乐。阮秋屿仍旧挂念与阮尊谈心的刹时,怀念与屈仰山一起埋锁的悠长一刻,仍旧惦念屈仰山伏在他耳边说——希望喜欢的人恒常在身边,仍旧系念两人在山上看极光的那一个夜晚。 埋锁祈求长长久久的一刻,他别无所求,惟祈愿他们的爱矢志不渝。屈仰山说要再买一对婚戒,可是这对婚戒是阮秋屿精挑细选,花光积蓄买的,即使屈仰山极少令他见日光,也不应该因为这一对婚戒承载太多不愉快的回忆而抛弃啊。 看极光的夜晚,阮秋屿想反驳屈仰山,他们第一次相遇不是在舞蹈室,而是大学芭蕾舞比赛的后台。即刻的悸动在他心中铭刻,他牢记屈仰山微笑的弧度,指尖的温度,揽住许狄肩膀的风度。 阮秋屿的眼睛像阴空一般,眼底流淌无数条死灰的山河,含蓄着哀沉的脱力感。值得眷恋的缱绻时刻太少,阮秋屿想像文身一样把它们镌刻在手臂,点缀伤疤。阮秋屿起身回头,爱人就站在起始台等他,他从未梦过这种期待已久的场景,却由衷地感到疲倦。 阮秋屿发誓,他爱屈仰山,只是对所面对的一切感到倦怠。 两人对视,为这段如履薄冰的关系徒增伤感。 阮秋屿眼底的悲伤太过浓重,像汹涌的波涛将屈仰山埋没,他担心揭露真相不过是为阮秋屿痛楚的火焰添柴。早些天他就感知阮秋屿的失落,他想,是不是好好对待阮秋屿就能令他不再哭泣?埋姻缘锁许下的愿,阮秋屿似乎要食言,但他屈仰山不也没有做到吗。 极光之夜,小木屋里,他对阮秋屿说”我以后回家吃饭。”可是阮秋屿不再做饭,不再为他泡牛奶。他想超越时空,带第一次相见的阮秋屿回家,阮秋屿说”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从前屈仰山没幻想过未来,如今希望与阮秋屿在一间人迹罕至的小屋内,在大雪纷飞的夜晚,慵懒地躺在壁炉前的柔软地毯上度过每一个周末,屋内情愫涌动,无世间纷扰。屈仰山喜欢阮秋屿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他感觉漫步在沙滩上,清爽的海风拂面,明晃晃的夏日阳光轻吻着每一寸肌肤,心情惬意又愉悦。 屈仰山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他不喜欢悲伤的结局。 终于,缆车恢复如常,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阮秋屿却觉得似乎走完了与屈仰山相识到相爱的人生。 只花了两分钟,屈仰山终于再次将阮秋屿揽入怀中,松了一口气说:“你终于回来了。” 阮秋屿靠在他颈窝,汲取残存的温暖,沉默不语。宋绛略微尴尬地走上前,将钢笔递到阮秋屿面前,深感歉意地说:“阮秋屿,其实你的钢笔是我在山顶捡到了,我本打算吃饭时还给你,谁知周秦跟你说在山顶见过这支钢笔,让你白跑一趟。” 阮秋屿接过钢笔,端视刻在笔身的两个字,没有多想,嗓音疲倦地说:“谢谢。”紧接着自顾自地往前走。屈仰山跟在阮秋屿身后,用外套举在头顶挡雨,体贴地说:“回去先洗热水澡,不然会感冒。” 回到民宿院子,阮秋屿在节目组人员的关心下停下脚步,他抬头,猝然发现许狄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他,眼神冷淡,漠不关己的模样,察觉到阮秋屿的目光,他用力拉上窗帘。 他又被许狄看笑话了,阮秋屿自嘲地轻笑一声。 走入客厅,屈仰山的朋友们脸色张惶地站着,见阮秋屿一脸倦容回来,原长柏不知道宋绛没有坦白真相,于是急切地道歉:“对不起,阮秋屿,其实钢笔一直在我口袋里,我不应该向你撒谎...”话音未落,原长柏注意到在宋绛惊愕和无语的神情,他又把一切搞砸了,谎言无法圆满。 阮秋屿眼底充满浓重的不解和错愕,口袋里的手紧紧握住钢笔,他问:“宋绛,你刚刚说钢笔是你捡到的,原来是在骗我。” “也对,你们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把戏了,只有愚蠢的我一直被耍得团团转。” “你们相当聪明,而我太愚笨。我一直不懂你们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可能捉弄我真的很有趣吧。” 话毕,客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阮秋屿身心俱疲,他似乎从未在他们面前体面过,不过他不在意了。他抬脚往二楼房间走,屈仰山跟在身后,皱着眉头试图安慰:“阮秋屿,你听我说,我...” 两人在房门口对峙着,阮秋屿背对屈仰山,湿透的衣衫衬得他凄凉无比。阮秋屿没有怪他,一如既往地理解,“你让我冷静一下吧,起码让我洗个热水澡。” “我等会儿...有话对你说。” 紧接着阮秋屿关上房门,谢绝门外的屈仰山。 屈仰山颓然地放下开门的手,苦意锁在喉间。他走下楼,双眼燃起两团火焰,他将原长柏和周秦拽出门口,将满腔怒火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直到心情平复才停手。 经此一事,谁也吃不下饭。本就不真实的夫夫真人秀,像一团毛线般糟糕。 阮秋屿和屈仰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刚洗完澡的他眼尾通红,瞳仁湿润。阮秋屿一想到接下来要对屈仰山说的话,他折磨对方的同时,身感生不如死。他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屈仰山,我不想继续拍真人秀了。” 屈仰山内心产生十分不好的预感,想开口,但阮秋屿声线颤抖地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以前,我假装你是爱我的,我假装你对我好,似乎这样子蒙蔽自己,假象会成真。我忍让,我理解,我包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屈仰山,我知道你为了拍真人秀,已经让步许多,同时改变许多,但我也知道你很痛苦,要假装很爱我,假装我们很恩爱,假装...假装是模范夫夫。” “我们不需要假装恩爱。我们本来就...”屈仰山脸色阴沉,阮秋屿说的不对,如今他们不需要假装,怎么可以说是假装呢。 “我知道。”阮秋屿轻声打断,说这些话,他的心好疼,眼睛只剩下眼泪,“假象成真的时候,我很开心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换你回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我觉得爱你好累。很抱歉说出这句话,我真的...真的...真的演不下去了。” 但演自己视而不见,演自己开心,演自己大度。他好累。 屈仰山的心重重地钝痛了一下,他再不把握这次挽留的机会,就真的失去所有,“好,我们不拍真人秀了。” 他擦拭阮秋屿脸上的泪珠,目光沉痛地看着他,话语郑重,用词斟酌,“但是阮阮,你说的某些话我不认同。你是在我困难时鼎力相助的人,你是我难受时陪伴左右的人,你是降落人间拯救我的天使。阮先生去世时我不在你身边,相隔山重水远听见你绝望的哭泣,我很难受。埋锁许下的愿不是玩笑,我很认真,我想共你白首不渝。” “我知道你这段日子很累,你的痛苦我都明白。我知道以前的自己很混蛋,没有读懂你的心思,依仗你的包容做过很多错事,我有悔,我有错。我意识到对你说抱歉很苍白,所以我想要对你好,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屈仰山每说一句话都在斟酌,他怕来不及挽留,他怕这段关系结束。阮秋屿真的很好,屈仰山如果没有辜负过他就好了。 屈仰山抱住阮秋屿,为什么其他人白头偕老得轻易,而他和阮秋屿相爱都难。 “我幻想过未来,也想过细水长流。我对未来的假设,全都有阮秋屿。” 屈仰山哽咽了一下,接着松了一口气,阮秋屿在他怀中小声啜泣,细白的手抚上屈仰山的肩膀,嘴唇紧闭,只是沉默地哭。他脑子乱乱地,他别无选择,呐呐地应了一声”嗯。” 屈仰山费尽心机挽留,希望阮秋屿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走出阳台,在走廊遇见许狄,他拿着行李箱准备离开。起初三人都没有说话,许狄率先开口:“真人秀录不下去了,节目组让我们先走。” “不打扰你们。”紧接着许狄潇洒地离开,没正眼瞧阮秋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