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齐大壮本来就不爱运动，现在又行动不太便利，等齐文德一口气冲上五楼，齐大壮还提着行李气喘吁吁地在三楼歇息。 齐文德站在楼梯口朝下问：“哥，要我下去扶你吗？” 齐大壮喘着大气拒绝，“不用，等我一分钟就好。” “算你识相！”齐文德冷哼，齐大壮的性子他清楚，就算倒在地上，也绝不会麻烦他，当然他也不愿和齐大壮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一想到齐大壮那身油腻腻的肥rou，真的让他感到恶心。 太久没动，齐大壮觉得自己不适应了，爬两步喘三下，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见到久违的绿铁门。 “哥，你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出事了。”齐文德假惺惺道。 “呵呵，太久没爬楼梯了。”齐大壮挠挠头，他走的确实有点慢，害齐文德等他半天。 个把月没人住，屋里到处落满灰尘，加上门窗紧闭，空气无法流通，一股刺鼻的陈旧味扑面而来。 齐文德捂着鼻子，嫌弃地看着这间转个身都会撞到墙的屋子，“这什么味儿？” 齐大壮关好门，放下行李，将客厅，厨房和浴室的窗户都打开，“今天风大，吹吹就好，你先坐一下，我将家里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没有外人在，齐文德懒得再装模作样，眼见齐大壮拖着笨重的身体和不太利索的腿走来走去也丝毫没有帮忙的想法。 屋子很小，加上厨房厕所不过二十平方多一点，房间和客厅是一体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椅子，桌子，床，煤气灶……该有的家具都有，不该有的也没在这浪费空间。 齐大壮懂事开始就将家务活和农活一手抓，又在这个社会摸爬打滚那么多年，粗活重活脏活能赚钱的活都干过。不像齐文德从小备受宠爱，虽然在农村长大，但在父母的疼爱下，基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用老一辈的话来说，齐文德那双手是用来拿笔的，不是用来扛锄头，搬砖头的。 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齐大壮改不了，只能任由它继续茁壮成长。不过是自己累一点，辛苦一点，没关系，他皮糙rou厚，读不了书，不能给父母长脸。只有努力多赚点钱，为父母分担肩上的重任，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农村的人思想很简单，认为摆脱贫困最好的方法是读书，考上大学，齐大壮不可避免也有这样的想法，因此当他知道自己不能念书的时候，很是失落，偷偷跑到山里头哭了半天。直到太阳下山，想到家里还等着他做饭，才收拾好心情下山。回到家，看到弟弟meimei在油灯下刻苦学习的场景，纠结了一番也想通了。 大学，是他们乡下孩子的一个梦，不过能实现的却只有寥寥几个。家里穷，负担不起三个孩子读书，他是大哥，理应让弟弟meimei，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成绩确实不如齐文德，退出来无可厚非。 即使行动不便，即使齐文德美名其曰是来照顾他，即使他忙的像头驴而齐文德舒舒坦坦地坐在窗前玩手机，齐大壮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 忙碌中，太阳已悄然滑落至地平线，齐大壮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满足地笑了。 “我饿了。”齐文德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 齐大壮转头看了眼窗外，放下拖把，解开围裙，问：“天黑了，小德，你想吃什么。” 齐文德想了想，说：“大虾，猪蹄，还要喝排骨汤。” 齐大壮拿钱包的手一顿，大虾，猪蹄，排骨，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不便宜，不过想到齐文德第一次来，他做哥哥不能这么小气，便和齐文德说：“小德，你先看看电视，我去买菜，很快回来。” “嗯。”齐文德叮嘱道：“哥，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我会的，别担心。”齐大壮笑着说，对于弟弟的关心，他很受用，心里暖乎乎的，下楼的时候，要不是脚不方便，都想蹦下去了。 一般六点半后，菜贩多数会将东西降价处理，有时候买两斤青菜能搭根萝卜，买一斤rou能便宜两三块。这个市场是他经常来的，哪家的菜又便宜又好他清楚的很，踏进市场大门，直奔目的地。 半斤排骨，半只猪蹄，半斤大虾，一个白萝卜，一个辣椒，一个洋葱，还有半个大白菜。左手提着菜，右手捏着零碎的几块几毛，齐大壮慢吞吞地往回走。 走路不辛苦，辛苦的是爬楼梯，幸好齐大壮脚好的差不多，只要将身体重量尽量集中到左脚，就不会太难受。 “啊——” 也不知道是怪齐大柱时运低还是怪他自己走路不看路，走到三楼的时候，突然踩到一块香蕉皮，脚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倒，眼看着要从楼梯上摔下去，千钧一发之际，齐大壮慌忙抓住了栏杆才逃过一劫。 “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齐大壮坐在地上揉着屁股拍着胸口嘟囔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齐文德在家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仅饭量大，也更容易饿。午饭虽然吃的最多，但只是他平时一半的饭量，距离中午快过去六小时，早饿的饥肠辘辘。偏偏齐大壮像蜗牛一样，半天没回来，他差点忍不住下楼买点吃的垫垫肚子时，门开了。 齐大壮一身汗，外套在进门后就脱下来挂在手臂上，进门换鞋时忍不住扶着鞋柜缓缓气。白色的棉质T恤紧紧黏在他身上，将他圆滚滚的肚子显现出来，呼吸的时候，脸上的rou和腰上的肥rou不住抖动着。 齐文德十分嫌弃齐大壮，因为齐大壮，小时候他经常被同学嘲笑，挤兑，所以懂事后，他尽量不让人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土包子哥哥。反正齐大壮一年也不回家一次，这个哥哥除了每月寄钱回家也没什么用处，他的朋友都以为他家只有四口人。 不过齐文德现在要笼络齐大壮的心，就算再厌恶也只能暂时藏在心底，等拿到想要的，就不用再委屈自己每天对着这块恶心的肥rou。 “哥，你回来了。”齐文德接过齐大壮手中的菜，递了两张纸巾给齐大壮，“擦擦汗吧。” 齐大壮接过纸巾，仰起头，露出八颗牙齿，“谢谢小德。” 齐文德扯了扯嘴角，提着菜进厨房，放下后又走出来，他不会做饭，即便会做，也不可能做给齐大壮吃。 齐大壮歇够了，开始准备晚餐，他的厨艺并不好，倒不至于难以下咽，只是仅仅能入口而已。 将米饭先用电饭锅煮上，然后处理食材，洗干净后把排骨和白萝卜一起用汤锅炖上，猪蹄和大白菜一起焖，大虾和辣椒洋葱一起炒。 做出来的菜味道不尽人意，可是在屋里弥漫的香气足以诱惑，齐文德饿坏了，等齐大壮盛好饭马上狼吞虎咽吃起来。 齐大壮买的菜比rou多，他没舍得夹rou，都留给齐文德吃，就着齐文德不吃的大白菜和萝卜吃了半锅白米饭。肚子快撑破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将碗筷收拾好，洗干净，拿上睡衣去洗澡。 齐大壮的睡衣是用不合穿的衣服改的，上衣是已经变形发黄的棉质T恤，剪掉了袖子，再把下摆剪到屁股的位置。裤子是用他肥胖巅峰期买的运动裤，穿了三年，好几处都穿了洞，不过在家里穿的话没多大影响，齐大壮没舍得扔。 “我洗好了，小德，你快点去洗吧。” “嗯。” 等齐文德进了浴室，齐大壮才从行李袋里拿出一管跌打药膏。曲起左腿，右腿折向左边，收腹，将肚子尽量收起来，然后将药膏挤到脚踝处，逐渐加大力气揉搓…… “哥，浴室怎么这么小？”齐文德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抱怨。 闻言，齐大壮笑了，八颗牙齿白的反光，“因为小海才能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水电费也比其他地方要便宜，每个月能省不少钱呢。” 齐文德在齐大壮身边坐下，好奇地问：“哥，你怎么认识邹海的？” “我没和你说过吗？”齐大壮问，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将他和邹海相遇的经过说给齐文德听，其中屏蔽了他在街上流浪了几个月的事实，他不想让家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乞丐。 齐文德听完后兴趣更大了，“你见过邹海的家人或者朋友吗？” 齐大壮摇头。 齐文德：“难道他是孤儿？” 齐大壮再摇头，“小海有家的，他家就在这边，不过很少回去。” 齐文德：“哦，他是做什么的，和你一起卖东西吗？” 齐大壮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小海很厉害的，他每天坐在电脑前就能赚钱，赚的比我多很多很多。” 齐文德看齐大壮单纯的很，问什么答什么，也无所顾忌了，佯装羡慕地感慨道：“邹海感觉很有钱，一辆车能在老家盖好几栋房子呢。” 齐大壮惊讶，“那辆车这么贵吗？” 齐文德其实不知道那两辆车多少钱不过最少也要两百万吧，伸出两根手指在齐大壮面前晃了晃。 齐大壮猜测，“两万？” 齐文德摇头。 齐大壮再猜，“二十万？” 齐文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齐大壮，一字一顿地说：“两百万。” “什么？两，两百万？”齐大壮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想到邹海曾经用一辆两百万的车为他拉货，搬东西，齐大壮心一抽一抽地疼，那么贵的车，怎么可以这样折腾，要是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又想到邹海经常用这辆车载他，有些后怕，幸好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有弄坏任何地方。要是真被他刮出一条痕，估计全副身家拿去都不够赔偿。 听到齐大壮的低喃，齐文德眼底闪过一道光。